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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怕御膳房里又要折騰半天弄出十八份山珍海味粥,他強調:“別的都吃膩了,就想喝碗清粥?!?/br> 說出口時謝容還有些擔心梁庸平會不會覺得他這要求不對勁,畢竟原身是小皇帝么,自小嬌生慣養的,怎么會突然興起想喝清粥。 好在梁庸平并不覺詫異:“諾?!?/br> 藍袍太監躬身應諾后,便轉身出去傳話。 衣擺晃動間,謝容鼻翼翕動,眉心一蹙,聞到了什么,忍不住喃喃:“怎么好像哪里有一股子血腥味……” 喃喃聲很小,不過殿里安靜,梁庸平一下就聽到了,他猛然轉身,撲通一聲就跪在了謝容面前,重重磕了個頭。 謝容被他嚇了一跳,下意識想伸手扶人,指尖一動想起身份有別,硬生生忍住,抿了抿唇,才低聲問:“怎么了?” 梁庸平微微起了點身,仍舊弓著腰,卑微至極的姿態。 他朝謝容伸出了手,掌心朝上,一道焦黑的傷口橫亙其上,看著像是被什么利器割傷了,但因來不及包扎,只能匆匆用火將傷口燒焦止了血:“奴才不慎傷了手,臟污了陛下眼鼻,還請陛下重罰?!?/br> 謝容:“……” 還以為發生了什么驚天動地的大事,原來只是一道傷口,這也值得梁庸平磕頭。 然而他張了張口,忽然就不知道該說什么。 他還是不習慣這個……為奴者沒有任何人權的世界。 謝容沉默了一瞬,才壓制著情緒重新靠回軟榻上,淡淡道:“朕知曉了,下去吧。等會兒將清粥給朕端來?!?/br> 這是免了梁庸平責罰的意思了。 梁庸平感恩戴德地再次磕頭謝罪,起身快步離開。 這一天謝容死里逃生,過得筋疲力盡。 吃過清粥后他胃里舒服了些,倦倦地打了個呵欠,卷著被子躺到寬敞又柔軟的龍榻上,想了一會沉硯,就不知不覺睡著了。 結果可能是因為睡前想了某人的緣故,謝容這晚上做了個夢 夢見沉硯回相府后看見納妃圣旨,還是氣不過,又氣勢洶洶地殺回了宮里,拔劍指著他說要造反。 謝容被那凜冽劍光閃得一個激靈,想也不想地撲過去抱住了丞相大人的大腿,哇哇亂哭:“朕錯了朕錯了!朕要退位!朕馬上退!” 然而丞相大人并不滿意,他伸手捉小雞崽一樣將謝容提溜起來,面容俊美笑容冷酷:“晚了,臣現在不僅要造反,還要把陛下關在宮里,讓陛下也嘗嘗當貴妃的滋味?!?/br> 他甩手將謝容扔到龍榻上,傾身就壓過來。 謝容被嚇醒了。 醒后他覺得渾身都酸痛,尤其是后腰和屁股,裂成八瓣似的。 謝容肝膽俱裂,心說難道噩夢成真了嗎,翻身坐起來才發現原來是他自己睡覺不老實,滾到了床榻邊,一個翻身就摔到了地上。 扯著被子也掉了下來,壓了他一身。 門外守夜的梁庸平大概是聽見了他的動靜,小聲詢問:“陛下?” 謝容揉著腰爬起來,被旁邊長燃了一夜的燭火晃了一下眼,干脆去將它吹熄了,才鉆回被窩里,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 強打著精神問:“現在什么時辰了?” 當皇帝好像是要早朝的,他還沒經歷過,得醒醒神做做準備,免得等會兒大庭廣眾下翻車車。 梁庸平道:“寅時三刻。今日休沐,陛下可放寬心睡晚些?!?/br> 頓了頓,他又問:“陛下屋里燭火熄了,可要奴才去重新點燃?” 謝容本就沒睡夠,聽見梁庸平說今天休沐,就跟聽到學校發通知說今天紅色臺風預警要停課似的,立刻松了口氣,眼皮子又耷拉上了。 他卷著被子翻了個身,含含糊糊應了聲“不必”,很快又睡了過去。 這回謝容沒再做噩夢,一覺醒來,天已大亮。 他睡了個夠,神清氣爽地起床。 不用上朝,意味著謝容今天一整天都會很閑……才怪。 謝容一頭扎進了御書房里,將內侍都屏退了,忙不迭地開始翻找各種書冊奏折。 昨晚跑路的念頭是情急之下冒出來的,此時冷靜下來想想,謝容覺得不太現實。 這朝代于他而言一派陌生,他很多東西都不清楚也不了解,貿貿然跑出去…… 怕是還沒出城就要被沉硯逮回來。 雖說昨晚沉硯暫時沒造反,但謝容不覺得沉硯會輕易放過一個給他下過納妃圣旨的小暴君。 謝容嘆氣,神情蕭索地想,他還是得努力想想怎么躲過丞相大人的刀安然退位吧。 小皇帝是暴君不是昏君,雖然性子暴戾了些,但朝政并沒落下,這也是眾臣還能容忍他在位的理由之一。 然而謝容翻了翻書案上的各種奏折,看了個兩眼懵圈:“……” 拆開來每個字他都能看懂。 連起來成一大段…… 這就超出他的知識范圍了。 很好,朕要退位的理由又多了一個。 從小連班長都沒當過的謝容將奏折收好,又開始發愁明天的早朝。 然而想了一整天,他都沒想出什么能解決這個問題的法子。 直到晚膳后梁庸平躬身問他:“陛下今晚可要召人侍奉?” 謝容恍然醒悟,突然就想到了個主意。 他精神一振:“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