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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硯沒說話。 謝容心里七上八下,薄薄眼皮下的眼珠子骨碌碌的轉,豎著耳朵聽沉硯的動靜。 沉硯站起身來了。 沉硯走過來了。 一股子冷香隱約飄來,謝容不知那是什么味道,只覺得很好聞。他輕吸一口氣,正打算睜眼說些什么,結果眼皮子一掀就和一張近在咫尺的俊臉對了個正著。 謝容:“——!” 謝容心都要被嚇得跳出來了,他將險些脫口而出的驚呼硬生生咽下去,抬手將快要湊到面前的沉硯推開,坐直身來,氣息有些不穩:“你是要嚇死朕么!” 沉硯被他推得退后兩步,站穩后,定定地注視著他,溫聲道:“陛下若是嫌宮里空蕩蕩的太寂寞,不如將那道旨意落實?!?/br> 謝容急促的心跳還未安撫下來,下意識接口:“落實什么?” 沉硯倏而一笑,語帶玩昧,意味深長道:“納臣入后宮?!?/br> …… 沉硯從宮里出來時已近戌時末。 馬車還在宮門外守著,兩位侍從見他出來,恭敬一禮后,一人替他撩開車門布簾,一人伸手想接過他手里的宮燈:“主子?!?/br> 沉硯一轉手腕,避開了侍從的手。 這燈是小暴君在他離開前喊近侍拿給他的。 想到小暴君眼底掛著明晃晃的驚愕,還要故作鎮定地命人給他拿燈,別扭地對他說夜里昏暗拿著燈好走些。 沉硯最終還是沒將宮燈遞出去,一并帶著進了馬車。 布簾落下,在顛簸中搖搖晃晃,馬蹄聲噠噠,不緊不慢地往相府歸去。 馬車里,沉硯閉著眼,懶洋洋地倚著車壁,腦海里將今日所發生的事都過了一遍。 在今日中午之前,他都還不是這個朝代的人。 沉硯自二十歲起當了攝政王,二十五歲時徹底架空皇權名留史書——當然留的是響當當的“佞臣賊子”四個大字。 護皇一派皆對他恨得咬牙切齒,恨不得將他大卸八塊生啖其rou。 沉硯對他們的反應不太在意。 曾經他因身份卑賤受人踐踏活得豬狗不如,后來他終于將一切踩在了腳底下,卻覺得索然無味起來。 于是某日閑著無聊,他隨手從街邊小書齋里買了個話本子看。 結果一看不得了了,不知是哪個膽大包天的,居然用他的名字來編了個故事。 那不知名筆者倒也還知收斂,沒用當今做背景,而是憑空捏造了一個暴君當權的朝代,而他沉某人變成了一位文弱丞相。 因長了一副好容貌,被暴君看上,強搶入宮當禁`臠,困囿于深宮之中,就此承歡暴君身下,庸碌無名了一輩子。 史書上一筆帶過,也只帝王禁`臠寥寥幾字,再無痕跡。 沉硯越看越嫌棄,倒也不是嫌棄話本里“沉硯”的身份,而是嫌棄這“沉硯”未免太廢物了些。 身為臣子不能大權在握。 身為禁`臠不能傾國傾城。 嘖。 他隨手將話本丟到一旁,端起手邊冷茶喝了一口,正琢磨著明天上朝時該做點什么符合佞臣身份的事。 還沒想完就覺得腹中疼痛劇烈。 沉硯偏頭嗆咳出聲,抬手抵唇時,舌尖嘗到了黏膩濃重的血腥味。 失去意識前他望見了跟了他五年、最受他重用的侍從的臉。 沉硯驟然睜眼,從回憶中醒神,視線一低,落在了面前精致的宮燈上。 燈里蠟燭已被吹熄,大概是小皇帝的習慣,那蠟燭里添了香料,隱約透著一股暗香。 沉硯緩緩呼出一口氣,繼續將后續梳理。 中毒身亡再次醒來后,他就來到了這里。據他分析,大概是穿進了話本子里的世界。 成了個即將被小暴君強取豪奪納入后宮的文弱丞相。 很不可思議的一件事,但確實發生了。 沉硯只用了一刻鐘就接受了這個事實,說實話他對現在的身份并不太抵觸,甚至有些意動。 佞臣賊子的名頭他早就擔膩了,剛好可以換個法子消遣一下。 但是按照話本子寫的,今晚他就該被小暴君強行留下來的,是什么導致小暴君突然改了主意? 沉硯琢磨了一會,沒想出什么來,他唇角一彎,緩緩一笑。 不管怎么說,小暴君想退位?想得美。 作者有話要說: 有理想有抱負的中二小沉開始盤算新目標: 佞臣賊子(1/1),禍國妖妃(0/1)。 容容:QAAAAQ朕要退位! 是這樣的,兩個人穿進了同一個世界,但是看的劇情不同,所以對彼此都產生了一些誤解。 不過不妨礙兩人對著演啦(。 第3章 直到梁庸平進來小聲稟報,說丞相已出宮去了。 謝容才靠在軟榻上無聲地松了口氣。 他不知道沉硯對他的話信了幾分,但好歹今晚小命是保住了。 謝容有點委屈,他一個知法守法了二十年、走到沒車開過的馬路邊都要乖乖等著綠燈行的好青年。 怎么一穿書過來就成了個小暴君??! 謝容靠著軟榻咸魚癱,安安靜靜地發了一會呆,又覺得有點餓了。 他按了按胃部,好像有點疼。 成天酗酒的人腸胃都比較脆弱,而謝容以前曾挨餓挨出胃病,對那種痛苦心有余悸,趕緊轉頭吩咐梁庸平:“朕想喝碗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