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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舟從那天之后的狀態就有些不好,祁讓幾次勸慰后,他也只是搖頭說過一段時間就沒事了。 直到在池母的葬禮那天,祁讓陪池舟接待客人時,碰見了薛然和他身邊的秦霄。 薛然在這幾年因為祁讓的關系,和池舟也成了時不時能打個電話的朋友,所以出于禮節參加葬禮并不奇怪。 令人意外的是,當年和薛然告白又在之后幾年里分分合合的人是秦霄。 并不是祁讓對薛然的友情太過敷衍,而是有一次,聽薛然跟自己說,他特別喜歡一本書,追他的人也說很感興趣,結果在借了之后,每次他想和那個人討論,那人都并不認真對待后,他覺得有點不舒服。 祁讓就說是因為追你的人只是為了追你,并不認真。 有的時候就這么奇怪,追人的人并不上心反而撩到了人,被追的則卑微的等受傷后才知道那并不是愛。 不知道薛然是不是聽出了祁讓對兩人的不贊同,自那之后他便很少和祁讓或者池舟提起自己感情的事。 秦霄見到祁讓卻并不意外,甚至還帶了點歉意, “謝謝你當年沒跟我計較?!?/br> 不是沒有計較,祁讓只是沒有自己動手的讓那個酒吧小0在勾搭秦霄后,把他對池舟做的事都做了一遍,又扔到了酒吧的廁所里。 而秦霄此時這話也未必是真的不介意,不過社會身份差別下的情緒使然。 祁讓淡淡的暼開了眼,若不是看薛然的面子,他可能直接會將人趕出去。 就在他拍了下薛然的肩膀,準備離開時,秦霄卻突然看著秦叔說道: “怎么是他?!?/br> 然后又在池父進場后,訝異的看了薛然一眼,在他耳邊低聲道: “那個站在池強旁邊的人,和池強是一對?!?/br> 他說的聲音很小,卻還是被祁讓聽進了耳里。 “你怎么知道?” 秦霄看了祁讓一眼, “之前在酒店碰到過他們?!?/br> 祁讓正欲辯駁,就聽他又道: “池強扶著那個人,那個人的姿勢...” 一瞬間,祁讓突然明白了池父對池母百依百順卻又在池舟被錄取后,就沒有過于堅持的原因。 他皺了皺眉,反射性的說道: “先別和池舟說...” “我聽見了?!?/br> 池舟面色蒼白,聲音干澀的如同年邁的的老人。 * 晚上兩人并沒有回到祁讓曾經的住所,而是留在了池家的別墅里。 “我想自己靜一下,你先回房間好不好?!?/br> 池舟在用過飯后,抱著祁讓說道。 祁讓在他背上拍了拍, “我等你回來?!?/br> 池舟點了點頭,又看著他上樓后才走到了別墅后那個用來“關著”池母的小木屋。 祁讓一直等到凌晨都沒有見他回到房間,終究還是放心不下的也去到了后面。 傭人們都因為避諱遠遠的躲開了后院,兩邊的路燈也因著習俗并沒有亮起。 祁讓開著手機的閃光燈照在路上,又伸手推開了木門。 和吱呀一聲同時響起的,是池舟低低的呢喃聲。 “你知道她最后一句和我說的什么嗎?” 祁讓一頓, “什么?” “她說,我愛你?!?/br> “她到死都想讓我愧疚?!?/br> 本該溫柔而真情的話,卻在此刻像一根無形的鐐銬扣在了池舟的脖子上,一如當年,又或者比當年更甚。 祁讓皺了皺眉, “并不是你的錯?!?/br> 然后想了一下又道: “死亡并不能掩蓋一個人犯下的錯,過往的經歷也不是借口?!?/br> 這世上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難處,但這并不能成為你理所當然壓迫別人的資本。 池舟拿著一張照片,沒有應聲。 曾經說再也不碰鋼琴的人,在此刻又按下了琴鍵,卻不是什么世界名曲,而是一首很簡單的《兩只老虎》。 那是池舟記憶中,第一次見那女人彈鋼琴的畫面。 一襲黑色長裙典雅高貴,坐在鋼琴旁溫柔的看著他,聲音輕緩,好不好聽,長大了就和mama一起學鋼琴好不好。 其實他小時,也是喜歡過這種樂器的。 所以那時候他說,學了就可以成為和mama一樣好看的人么? 女人笑的樂不可支,抱起他親了一口,又帶著他下了樓。 而在后面的歲月里,他再也沒見過那種笑容。 她已經對自己的愛情失望,又失去事業,把所有的東西壓在了池舟身上,最后也失去了親情。 一曲結束,池舟起身合上了琴蓋。 又牽著祁讓出去后,淡淡的笑了笑, “我知道的?!?/br> 他將木門重新落了鎖,然后對祁讓眨了眨眼, “你背我回去好不好?” 祁讓盯著他看了幾秒,然后背對著他蹲下了身子。 只有一點閃光燈的小路上,池舟摟緊了祁讓的脖子,然后將頭埋在了他肩上,有淚水打濕黑色襯衫又很快隱去。 而身后的小屋里,一束月光灑在琴鍵上,映清了半張老舊照片。 池母也不過剛剛成年,站在中央音樂學院的門口前,笑靨如花。 * 池舟沒有因為悲傷而散心,反而更加忙碌起來,也重新撿起了鋼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