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今天不上班 第33節
只不過她發現時,那里埋得只有‘黃泉水’。 本以為是自然形成,便沒有多想。 可炎奴說,十年前還是清泉,是堡主埋了……這就奇怪了,閑得沒事毀掉一處清泉作甚? 再加上堡主密室下方,也有黃泉水。 沈樂陵當即意識到,還有第二個密室,那條黃泉水是堡主大動土木,故意引過來掩蓋某物的,繼而毀了原本的清泉。 果不其然,她從西南桑林開始往下,一路順著找,就找到了這第二個密室。 第二個密室中,終于有好東西了,好幾瓶只有修士才能煉制的丹藥,以及一套極為上等的珠襦玉匣,或稱‘金縷玉衣’。 先漢皇室的專用喪葬殮服,整根金絲連綴起四千塊大小不等的玉片,全部是極品白玉,溫潤晶瑩。玉衣更是工藝精巧,拼合得天衣無縫,也不知道張緒是盜了誰的墓挖來的。 此物對凡人來說,其實沒什么用,無非是讓尸體保存極為持久。至于以求重生,那都是虛妄。 很多東西,在凡人手中和在修士手中,根本是兩個概念。譬如朱砂、云母、赤石脂,這都是煉丹的好材料,但對凡人而言是劇毒。 吾之蜜糖,彼之砒霜。 玉衣可保精氣不會外泄,再加此物極度陰寒,反倒是養鬼、養僵尸的好東西……當然對妖怪也有裨益,穿戴此物吸取日月精華,事半功倍,還能抵御許多辟邪之物! “這張緒也算是個懂玄學的,還專門把玉衣埋到‘黃泉水’下養了數年,品級更上一層樓?!?/br> “總算沒白來一趟,正好成為我的義??!嘻嘻嘻……” 娟娟水流,鉆入玉衣之中,那玉衣立刻充實起來,恍如活物般行走。 起初僵硬,重如鎧甲??呻S著她多走兩步,轉上兩圈,玉衣縈繞水汽,竟然長出水嫩的肌膚,精致的五官,乃至美輪美奐的玉色華服。 她水靈之體,對變化之術加持巨大,世間萬容萬貌,她都能變得栩栩如生,且很難被逼出原形。 若有金縷玉衣搭配,更是事半功倍。 “怎么沒動靜了?” 隔著黃泉水,沈樂陵不好神識探查地面上的情況。她實在好奇,那短暫急促,一瞬爆發的法力波動,到底是在干嘛。 “好熟悉的感覺,呃……不會是法器爆炸吧?” 沈樂陵想起來,他把張緒忽悠走了,除了趁機下密室,也是為了華縣張家的法器。 法器這東西,又不是法寶,她拿到手就能用,已經想好了如何騙取。 但如果上面的波動是法器爆炸,那豈不是說……張緒帶回來的法器沒了? “上去看看!”沈樂陵揮一揮衣袖,灑出一粒豆子,落到土墻邊上。 她口中念念有詞,周圍浮現出一粒粒水汽凝珠,如雨般澆灌豆子。 待吸收了全部的水汽,豆子立即發芽,以迅猛之勢生長,化為長長的藤蔓,又粗又壯,鉆入頭頂的土。 泥土不停地被撐開,約莫半刻鐘,一條地道就被藤蔓挖出。 地道兩尺寬,周圍撐土的藤蔓一圈又一圈,覆滿了墻壁,沈樂陵體型嬌小,騰身一轉,猶如在空氣中游動的小魚兒,順著地道便向上飛去。 沈樂陵悄悄摸摸地回到地面,神識橫掃,當場愣住。 “???” 不怪她大吃一驚,只見茶山堡內,狼藉一片,堡主張緒,韓、胡二教頭,皆已被人打死! 其麾下豢養的武者,損傷大半,幸存的也已喪了膽,躲藏在各處建筑中,向外偷看,被她神識掃到。 “發生什么事了?” 沈樂陵走到張緒的尸體旁,看了看場中被炸出來的大坑,一陣茫然。 她才離開多久?茶山堡就鬧翻了天?她恍惚間有一種洞中一日,地上一年的感覺。 這時,她發現了一條血跡,順著血跡搜尋,看到了拴著鎖鏈渾身浴血的炎奴! 炎奴雙手不能動,趴在地上一點一點地向堡外蹭著,以至于拖出了這樣一條血路。 這樣的堅定,讓沈樂陵想起來昨晚,炎奴說他一定能逃出去。 “這小子,一個人挑翻了茶山堡?” “你……你管這叫逃出去?” 沈樂陵心神俱震,沒想到這才半天不見,炎奴就殺瘋了? 什么情況,他怎么做到的? 張、韓、胡仨人,怎么說也是二流高手,武藝精湛,功力深厚,竟然被個半死不活的人打死了? “好吧,這兩人是炸死的,這么說來是張緒太大意了,帶來的法器于戰斗中被損毀,發生了爆炸,以至于陰溝翻船?” “那其他人呢?” 雖說茶山堡不算什么,整個瑯琊郡,這樣的豪族塢堡有兩三百個,但這么多武者被一個沒學過武,只練了一天《泰皇白玉經》的少年蕩平,也未免太離譜了! 就算炎奴有真氣底子,轉化之后功力算是三流,他也不懂用啊。 而且炎奴還受了傷,鎖在刑場,這種局面,沈樂陵都不知道茶山堡這群人是怎么輸的,講道理,這么多人耗也耗死炎奴了吧! “嘶,這傷勢也太恐怖了!” “腰完全斷裂了嗎?看來是要殘廢了……” 沈樂陵查看炎奴,見其傷勢慘重到了極點,心臟雖然還有微弱跳動,但已然是瀕死之際,生機幾乎斷絕,就這還在往外爬?這是什么意志? “泉水……” 忽然,沈樂陵聽到微不可聞的聲音,那是炎奴在默默提醒著自己,泉水還沒去挖。 “……”沈樂陵懵了:“笨蛋,你別爬了??!” “嘁!我晚上來一步,你就死了!” 雖然覺得炎奴殘廢,沒什么用了,但沈樂陵也不多廢話,還是吐出幾顆丹藥,用她的本命源泉活水化開,直接融入炎奴的臟腑器官之中,以極快的速度浸潤全身。 炎奴本是堅定地往外爬,結果被這救治弄得渾身酥軟,緊接著感覺一股神念催促著他‘笨蛋,快睡快睡’,搞他暈暈乎乎,當即昏昏睡去。 沈樂陵見他終于停止折騰,點點頭,同時指尖并如劍,在鐐銬上一抹,叮當作響,就解開了炎奴沉重的枷鎖。 她在那不斷作法,治療炎奴,只見騰地一下,不遠處張緒尸體的懷中,有符紙燃燒,點了錦繡華服,以至于火越來越大。 沈樂陵知道這是‘祝由符紙’受妖氣助燃的緣故,也不多管,又張開手掌放出無數水流,如一條條觸手般纏繞炎奴,將其卷到自己懷中。 “嘿嘿嘿,就算殘廢你也歸我了,還是跟姐走吧!” 她帶著炎奴找了匹戰馬,飛身騎上去。 繡口一吐,飛出一顆靈珠,如棗般大,晶瑩剔透,水汽繚繞。 沈樂陵在場中轉了幾圈,便把死人散發的元氣精魄悉數吸收。 雖然沒有活人效果好,但也差強人意。 只見她跨馬沿著炎奴殺來的軌跡,一路收獲,靈珠縈繞的水汽更為濃郁了一些。 光天化日下,沈樂陵完全是肆無忌憚! 然而整個茶山堡,已經沒有高手了,剩下的不入流武者,都紛紛躲在屋內不敢出來,只偷偷觀望這個不知道哪冒出來的女人。 這么明目張膽地到處騎馬縱橫,洪叔當然也看到了,見到馬上還有炎奴,急忙追了過來,畏畏縮縮地喊:“敢問貴人是誰?” “嗯?”沈樂陵認識洪叔,見他發問,咯咯一笑。 忽然飄飄而起,一身水合袍緊束絲絳,隱隱有朦朧之氣,一肌一容,盡態極妍。 “祖龍東巡餐壽果,仙人到此飲福泉?!?/br> “牢山自古奇胎定,妙水生我沈樂陵!” 她的聲音如娟娟泉水般美妙,說話間已然縱馬飛上了天。 那匹紅鬃馬踏著點點波光,凌空馳騁,越過了高墻,就此遠去。 “仙人!是仙人??!” 許多家奴和武者,紛紛跑過來,仰望著這一幕。 洪叔呼喊著跪拜下來,他知道炎奴被仙人帶走了,也就不擔心了。 …… 夜晚,張家的家主,看著堂下悶著白布的尸體,怒拍桌子:“狗屁的仙人!妖孽!該死的妖孽!” 不管沈樂陵走時多么瀟灑,她的妖氣是騙不了人的。 現場只有張緒的尸體被燒了,張家人已經查明,是祝由符紙自燃導致的。 更何況堡內高手死光,沈樂陵根本就是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張膽地吸納精氣,還縱馬踏空而去,所以等張家人趕到時,現場還有很多地方殘留著她的妖氣。 不過,也正因為沈樂陵的囂張,所以張家人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反而不在乎匯總上來的關于賤民炎奴的情況,只當一切都是妖孽在幕后掌控。 “父親,三弟被妖孽害死,要給他報仇??!”張家家主朝著堂中一人急切道。 那人長發披散,容貌俊美,身穿精致白袍,青玉緞帶。 看起來和張家家主差不多大,卻是他的父親,著實養身有術。 這人原本閉著眼睛,此刻微微半睜:“罵完了?” 張家家主一愣,隨后定了定神,微微下拜,緩聲道:“父親,不僅三弟被害,老祖留下的鐵券也被毀,此事必不能罷休?!?/br> “你要如何?” “如果孩兒沒記錯的話,這牢山水女……就是當年殺害沈家嫡子的那個妖怪吧?” “嗯,二十年前的事了?!?/br> 張家家主嘴角微翹:“既如此,我們可以把消息告訴沈家,請沈家的修士出手殺妖,而我等為其助陣。這不僅能為三弟報仇,還能就此結識一名真修?!?/br> 他嘴上說報仇,但所謂三弟,不過是個庶出子,他哪里在乎?心里最想的還是結識一位高深修士。 老祖隕落后,張家的情況就很微妙,只有幾個族人還在九華山潛修,道行不高,寄人籬下,至少近幾十年,不會出大能。 而今天下妖魔叢生,張家手頭上能隨時動用的力量,卻都是武者,這就很難立足。 當初茍稀就是因為沒有這方面的底蘊,討伐流賊時,被一個靈妙期的‘天義老仙’給玩得團團轉,人家沒有用法術控制任何人,只是用變化之術潛入進去,撒播謠言,外加燒了糧倉,就導致茍稀慘敗。 同理,真要有強大的修士想搞他們,張家絕對焦頭爛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