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頁
“現下就該走了?!眳柷嗄?。 鮮鈺微微頷首,又道:“那殿下可得將我帶好了,莫將我這值千萬兩黃金的人給弄丟了?!?/br> “不敢丟?!眳柷嗄ご轿?。 這人都被她放心尖上, 哪還能丟得出去,除非將她的心給剜了。 鮮鈺低聲笑了,本想赤著腳下床,可腳趾剛要及地,膝蓋便被不輕不重地拍愣了一下。 她愣了一瞬,心道怎又拍她了。 兩眼一抬,只見厲青凝神色如霜,眼里還還有半點柔情。 鮮鈺哽了一下,連忙將腿往上抬了些許,仔仔細細穿了鞋才去將冬裘拿了過來。 她給厲青凝披上了冬裘,一邊道:“各宗弟子哪懂什么行軍打仗,殿下在大殿中提這事的時候,朝臣們竟沒有異議?” 厲青凝垂眸看鮮鈺那正給她系著系帶的細指,淡聲道:“別無他法,你可知前朝時,鳳咸城是如何被拿下的?” 鮮鈺自然不知道,這些事情與她何干。 厲青凝道:“前朝用了七載,派出了四十萬精兵,最后才將那城池拿了下來,鳳咸城確實易守難攻,又是疆隅要塞。若非鳳咸王主動投敵,即便鳳咸城內只有精兵一萬,也不會這么快成了妥那軍的巢窟?!?/br> 鮮鈺嗤笑了一聲,“鳳咸王早有異心,好好的王爺不當,非要去同妥那國的人成同一窩蛇鼠?!?/br> “妥那占下了鳳咸城,便居于了上風,現下厲載譽剛去,尚未入住皇陵,這關頭出了這樣的事,誰不想快些將鳳咸城拿回來,好讓他安息?!眳柷嗄?。 她接著又道:“可單靠這些騎射,又如何能盡快將鳳咸城拿回?!?/br> 她言辭冷厲,可面上無甚神情,似是這些事無甚緊要一般。 厲青凝繼而又道:“正是如此,他們怎敢有異議?!?/br> 鮮鈺笑了,“那也正好讓朝臣看看,殿下是如何把鳳咸城拿回來的?!?/br> 厲青凝微微頷首,“也該讓他看看?!?/br> 鮮鈺雙眸一抬,便見厲青凝側目朝窗欞看去,可惜看不見窗外之景。 她了然,厲青凝話里所指的“他”,大抵是厲載譽。 芳心早就命人備好了馬車,正撐著傘站在外邊等著。 等到赤玄兩色的身影從長廊那頭走來,她連忙走上前去,將傘遮在了兩人頭上。 她蹙著眉,一副擔憂的模樣,低聲道:“殿下,真不用備上行裝和干糧么?!?/br> “不用?!眳柷嗄?。 芳心抿了一下唇,又說“如今鳳咸城內遍布妥那軍,殿下為何要將暗影全都撤回都城,為何不將他們留在鳳咸接應?” 厲青凝從袖口里將那玲瓏骰子拿了出來,骰子里的紅玉似浸透了血一般,紅得純粹,沒有半點雜色。 她捏著那玲瓏骰子,朝芳心遞了過去,淡聲道:“這段時日,暗影無須留在鳳咸城,只須將都城守好即可?!?/br> 芳心雙手接過,愣了一下后,連忙問道:“那奴婢呢?!?/br> “你便留在宮里,替本宮將這一切盯好了?!眳柷嗄渲曊f。 芳心應了聲,她小心翼翼抬眸,在將掌心里的玲瓏骰子藏好后,眸光終于忍不住朝面前兩人望去。 只見自家殿下同那紅衣仙子靠得極近,近得似是用刀也無法將她倆割開。 她心里嘖嘖暗嘆,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不用跟去也好,若是跟了過去,她也不知還會看見什么不該看的。 不過她這黃花大閨女,確實起了那么一點兒恨嫁的心了。 厲青凝朝檐上的皚皚白雪望去,久久才道:“該走了?!?/br> 鮮鈺接過了芳心手里的傘,下頜微微一抬,示意她到長廊下躲雪去。 芳心抬手遮了頭,幾步便跑到了長廊下,邊行禮邊道:“望殿下和姑娘能早日回宮?!?/br> 都城之外,各宗門的修士御風而去,而三支軍隊則從都城及另外兩地奔赴鳳咸。 宗門弟子在前,而三軍整頓后尾隨其后,分別在三處繞山而行,從其后斷了妥那國對鳳咸的支援。 大雪擁城,在乘風而上后,才望見皇城皆裹上了銀裳。 放眼望去一片皎白,雪覆了青檐,又在高墻下高高堆起。 山川渺渺,遠山白茫茫一片,而川上雪絮紛飛,竟看不見別的顏色。 朔風刺骨,那風聲在山間回蕩著,似是兕猊吼叫一般。 鮮鈺紅裳單薄,硬是不肯將冬裘披上,那朱紅的衣袂在風雪中翻飛如梅。那一抹朱紅,好似天上飄搖的落花。 各宗弟子緊跟著那紅衣人,心里皆怵怵忐忐的,怎么也看不出那人修為究竟何如,但想來應當低不到哪去,不然又怎能將國師逼到那地步。 長路漫漫,這一路上各宗弟子皆不敢說話,只聽得見風聲哀嚎。 過了許久,那攬日宗的宗主越看那紅衣人的身影越是覺得熟悉,似是在宮中見過一般。 想了許久,他才想起,在宮中時,他確實是見過那么一位紅衣人的。 那時恰逢千秋節,鳳咸王入宮之時,身側似乎是跟了這么個人。只是那時跟在他身側之人遮擋了面容,叫人看不見她的模樣。 是她。 攬日宗宗主越想越覺得就是她,他心下一驚,驚的卻不是紅衣人叛離鳳咸王一事,而是—— 在千秋節之時,紅衣人分明還沒有這般高深的修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