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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宣讀完了呢?!滨r鈺又問。 厲青凝抬起手,抹去了她面上沾著的灰,冷聲道:“宣讀完,就該去收回疆陲的鳳咸城了?!?/br> “收回之后呢?!滨r鈺順著這話又問。 厲青凝卻不煩厭,答道:“收回后,便遵照先帝遺詔……” 她話還未說完,便見眼前的人雙眼微微彎著,似有無窮無盡的問題要問。 鮮鈺輕笑了一聲道:“那若是遵照先帝遺詔繼位了呢?!?/br> 厲青凝一哽,一時不知這人究竟想聽什么。 究竟想聽什么,她心道。 想來想去,她只知鮮鈺想聽的必定不是什么正經話。 果不其然,紅衣人微微傾身而下,在她的耳畔輕著聲道:“待殿下將這些事都忙完,便……” 便什么,厲青凝心道。 鮮鈺柔著聲說:“便來忙我罷?!?/br> 厲青凝眸光一震,回過神后微微轉動了眼眸,卻見那在她耳畔說話的人已經坐直了身。 鮮鈺垂頭看她,唇角微微翹起,眼睫忽地一顫,一副乖順的模樣,像是方才什么惹人心緒大亂的話也未說出口一般。 厲青凝聲音一啞,說道:“你又有氣力了?” “只有些許?!滨r鈺輕聲道。 厲青凝蹙起眉,淡聲道:“若是只有些許,那便將氣力省著,別再胡言亂語?!?/br> 鮮鈺笑了,“我所說的未必就是胡言,但殿下的心倒是真的亂?!?/br> 厲青凝能說什么,她冷著臉不發一言。 這人果真知道如何一舉將她的心撞亂,不知悔改,回回只能在嘴上逞能。 鮮鈺見厲青凝神色一凜,斂起了面上的笑意,又低聲道:“那我可就走了?!?/br> 厲青凝微微頷首。 鮮鈺卻未立即動身,而是盤腿打起了坐來,凝神調息,將抽疼的靈海暫時穩下。 天師臺里的大火仍在燒著,黑煙直搗天穹。 百姓見狀紛紛從屋里出來,只見天上掛著明月,星辰稀疏如棋。 有人指著那黑煙道:“那、那、那煙!” “那黑煙是從天師臺升起來的,天師臺著火了?”另一人道。 “你們可知那些個去找國師的人如何了?”又一人道。 “如何?” “一轉眼全化作了白骨!” “你莫不是在瞎說,國師仁心仁聞,你這么說莫不是在壞國師的名聲!” “壞他的名聲?我也隨他們一同前去了,我在門外不敢進,可他們進去之后,身上血rou盡失,一轉眼便成了白骨,國師肯定是施了什么邪術?!闭f話的人話音一頓,又道:“定是這樣,否則天色怎會無端端變黑?!?/br> “方才你們可有聽見雷聲?天師臺如今冒著煙,定是被雷劈了?!?/br> “自然看見了,那電光實在嚇人,我只看了一眼,險些就被那電光給晃瞎了!” 這話一出,方才想反駁的人登時無話可說了。 這都城里,試問有誰聽不見那雷聲。 轟隆一聲巨響,似連大地也震顫起來,雷電疾馳而下的那一瞬,整座城皆亮了起來。 “如此說來,莫不是國師做了什么惡事,被上天降罪了?” “他讓活生生的人成了白骨,還不夠罪大惡極嗎?!?/br> 人群中,忽有人哭了起來,道是家中人出去了就未回來。 方才說親眼見到活人變白骨的那位,猶豫了許久才長嘆了一聲,道那婦人的家中人也進了天師臺的門。 先前一同去尋國師的人不少,一時之間,都城中哭聲連天。 尚有數人還望著天,只見那nongnong黑煙中,忽有一紅影掠了出來。 紅影匆匆掠去,一角朱紅的衣袂在月下翻起,似是繚繞的紅煙一般。 “國師果真是被仙人降罪了!”看見那一抹紅影的人揚聲便道。 降罪是真降罪,然而那踏風而去的并非什么仙人。 霧里鎮的地動果真停了,四周靜悄悄一片,藏了許久的鳥兒竟飛了出來。 鳥兒在屋檐上站了一排,可這鎮里似是只有這活物了,看著甚是寂寥。 鮮鈺到時天色剛亮,晨光尚還熹微。 她迎峰而上,履風而踏霧,轉瞬便步至峰頂。 只見頂上焦黑一片,黃土皆成了焦土,分明是火燒的。 火為何會燒,是因其中一陣引來了火雷。 再一看,三個陣皆碎了,陣眼蕩然無存。 可白涂去了何處? 鮮鈺怔在了原地,慌忙往四周看了一圈,卻都見不著白涂的身影。 峰頂上的深坑已然不見,連被挖鑿過的痕跡也尋不著,似是那深坑憑空消失了一邊,而不像是被填了回去。 可白涂呢? 不要說了在此處等她來接么,怎來了卻連影也不見了。 鮮鈺蹙起眉,只覺心緒大亂,忽有一種被騙了的感覺。 招獸魂替山靈,莫非他要取他那兔子軀殼里的魂縷來替代山靈? 她著實不敢信,那無論被天雷劈了多少回都要一窺仙途的人,如今怎說放下就放下了? 這莫不是在同她開玩笑? 過了許久,她更加覺得,也許白涂早就打算這么做了。 不然為何白涂會說,靈氣究竟能不能收回龍脈是山靈該cao心的,他又從何得知山靈要cao心此事? 什么山靈,分明就是他在cao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