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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師瞪直了雙目,心中忽生慌亂,他猛地抬起了雙臂,一道氣勁驟然震出。 鮮鈺猛地收手,急急退了數步,素指憑空畫出了一個法陣來。 那陰邪的氣勁轟一聲落在法陣上,法陣上白光炸裂。 氣勁雖被抵擋住了,可法陣也隨即傾塌。 國師仰著頭,面具后的一雙眼大瞪著,他抬起的手胡亂的揮著,似是想將四散的紫氣抓回來一般,可哪還能抓得回來? 他瞪著一雙怨毒的眼朝身后望去,卻聽見天邊雷鳴乍響。 翻雷在滾滾黑云中驟然亮起,電光寒涼。 是雷劫,雷劫要來了。 國師朝身后的紅衣人望了過去,雖損了一魂,可抓一人應當綽綽有余。 他五指一攏,便將紅衣人隔空擒起。 鮮鈺面色煞白,可唇角卻仍是勾著笑。 國師冷聲道:“既然你拿我擋了天雷,如今我拿你擋這一下也不為過?!?/br> 鮮鈺被擰著脖頸,兩手也不大使得上力,眼前一片迷蒙,就連雙耳也嗡嗡作響著。 可她卻聽得清楚,國師問道:“既然如此,待我登上仙途,便圓你一個念想,你要什么?!?/br> 鮮鈺硬是扯出了一絲笑來,“要你嘗嘗苦痛是何滋味?!?/br> “不知悔改?!眹鴰熡质┝藥追至?。 鮮鈺忍著痛冷笑著道:“我要長公主手可摘星,要她睥睨天下,只不過這些,無須你來給?!?/br> “你自身難保,拿什么讓她摘星,不如讓我摘你三根肋骨給她墊腳?”國師又將手攥緊了些許。 他話音忽落,忽然又覺暖意灌頂而來。 鮮鈺借著國師落在她脖頸上的氣勁,又將靈氣灌入了他的體內。 在將靈氣抽離的那一刻,她周身顫抖不已,靈海似被撕扯一般,就連心也驟停了一下。 天穹上黑云滿座,狂風肆虐刮卷,卻撥不開半寸頑云。 電光乍亮,那起起伏伏的云邊驟亮,似是望不見邊際的遠山。 雷鳴如擊鼓一般,似要擾醒這熟睡的乾坤。 鮮鈺即便是被扼住了脖頸,卻絲毫不狼狽,還漫不經心地睨著不遠處的白袍人,緩緩道:“是你不悔?!?/br> 國師攥緊的手背上青筋暴起,沉聲道:“為何要悔?容不下我之人是隗歸,我卻是容得下自己的。他窺不見之景,我倒要去好好領略一番?!?/br> 雷車駕雨而落,電光照亮了整座都城。 “鮮鈺?!眳柷嗄惑@,只覺半個身已經涼透了,她猛地朝國師揮出了數道氣刃。 國師那護身之陣已經破碎,還差上一些。 急雨傾盆,馳騁而落的驚雷仿若紫龍下天閽。 厲青凝心如刀割,連忙又道:“鈺兒!” 聞聲,鮮鈺抬起了細瘦的手,使盡了全力反將五指一握。 她雖只是化神之境,可體內的靈氣,卻是白涂幾近乘鼎時留下的。 嘭的一聲,國師那護身之陣碎開了,而陣里人的手被擰得極其別扭。 國師的手竟斷了。 鮮鈺頭昏得厲害,許是靈氣耗費太多,竟快站不穩了。 渾身疼得不得了,她忍痛又揮去了一道靈氣,那靈氣纏上了國師遮面之物。 國師斷了一只手,只得抬起左臂捂住面具。 可面具仍是被那股靈氣撕了下來,撕拉一聲,像是什么破了。 那面具哐當一聲落在地上,國師血rou模糊的臉露了出來。 原來,那張被燒傷的臉竟是和遮面的東西長在一塊了。 鮮鈺冷聲道:“你的氣運已經散盡了?!?/br> 紫電已要降至觀臺,鮮鈺朝厲青凝撲了過去,將人撲下了觀臺。 兩人揚起的衣袂翻飛似蝶,還未落在地上,便聽見震耳的轟隆聲響起。 似是什么也聽不見了,雙耳被那巨大的聲響震聾了一般。 周遭騰起了數不盡數的塵霧來,原本四處遍布著血霧,而如今塵霧一起,入目皆是灰蒙蒙的,更是什么也看不見了。 看不見人,也不知身在何處。 第116章 雖是什么也看不見, 鮮鈺卻知道自己正在下墜。 冷風撲面, 她雙目被忽然刮起的塵埃一遮, 便連眼前的人也看不見了。 看不見更是心慌,她胡亂地想著自己方才究竟有沒有撲到厲青凝, 有沒有將厲青凝帶下那觀臺。 那一道雷劫該落下來了,國師償命的時候也到了。 可她卻甚是害怕,怕將厲青凝留在上面了。 喉嚨里忽然涌上了一股鐵銹味,又咸又鐵, 渾身皆使不上力氣了。 她耗了大半靈氣,而如今天地間又沒有多余的靈氣容她補足靈海。 靈海一干涸,就必定會令修為大退,到那時靈海必定會緊縮收小, 如同被擠壓一般, 又是透骨的疼。 但若是能以此換來國師償命, 那又有何不可。 反正她同厲青凝該能活下來了, 活下來了,應當就不會像前世那般了。 雖不能眼睜睜看著國師被雷劈成枯骨,但她想象得到,被那一道雷劈在身上會是怎么樣的痛楚。 皮rou大抵會被燒焦, 筋骨俱斷, 就連喊也喊不出聲,魂魄未來得及脫殼而出便會化作飛灰。 可惜了,未能同前世她所受的那般,讓國師也嘗嘗被放盡血的滋味。 對厲青凝她不知足, 可若換做是此事,她忽然又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