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頁
聞言,鮮鈺卻笑了,“我是誰?” 泊云護在那光柱之前,寸步也不離。 鮮鈺饒有興味地看著他,翹起唇角邊道:“我是誰不甚重要?!?/br> “那你來做什么?!辈丛契久紗柕?。 “來看看你在做什么?!滨r鈺嗤笑了一聲。 泊云怒極,周身散出的氣息更顯陰冷,可他卻仍守在那光柱之前,未挪一步。 鮮鈺緩緩道:“可是國師派你來此?” “你究竟是誰!”泊云隨即揚聲問道,他觀那紅衣女子,面容看起來年紀不大,又長得著實嬌弱,可她所逼出靈威卻兇戾非常。 鮮鈺好笑地看著他,聽他那急迫的口氣,幾乎可以確定,就是國師派他來的。 “莫非,你最初到都城時,便尋了國師的庇護,是國師教你習這邪術的?你又做了什么,國師命你去助二皇子,你便去了?”鮮鈺不緊不慢道。 泊云一雙眼幾近遍布黑霧,他額上青筋暴起,似是聽不得這話一般,就連喘出的氣也急了幾分。 走了邪道之人,輕易便會入魔,脾性又會變得反復無常,一不留神,本元便會被邪氣蝕盡,最后如同行尸走rou一般,嗜血嗜殺。 那從泊云身上漫出的靈氣如黑霧一般,瞬息便朝鮮鈺卷了過去。 鮮鈺緩緩抬起手,捏著袖口,將鼻唇掩在了紅袂之后。 “可是被我說準了?”她甚是得意地笑起。 泊云沉聲道:“你要來阻攔國師的路?!彼嗽挷⒉话敕忠蓡?,甚是篤定。 鮮鈺又往前踏了一步,卻依舊將袖口掩在了臉前,“你這話說得可就不對了?!?/br> 她頓了一下,又道:“怎能說本座是來阻攔國師的路,本座明明是……” 話音截然而至,那話說得慢悠悠的,著實耐人尋味。 泊云雙眼更是黑如墨般,漸漸的,似連眼白也要不剩了。 鮮鈺不由得投出了半分憐憫,似是高高在上地看著什么螻蟻。 她繼而又道:“本座明明是在清路上的塵滓?!?/br> 泊云猛地朝她拍出了一道靈氣,那靈氣如刀,在半空劃出了一道寒光。 他有所保留,似在試探一般。 那道靈氣輕易便被鮮鈺化解了,鮮鈺垂下了掩在臉前的手,似是扇風一般,往前揮了一下,那靈氣連她的衣袂也未碰到。 泊云瞪直了雙目,那雙眼里濃黑的霧往旁擴散而出,似是蛛網一般,爬出了他的眼瞼,往耳根蔓延而去。 鮮鈺笑了,這人要被逼瘋了。 也不知國師是如何蠱惑他的,竟讓他不要命地走上了邪道,又不要命地守著這不知道有何作用的光柱。 一時之間,排山倒海般的靈氣如黑浪般從地上掀起,陡然朝紅衣人兜頭蓋臉地撲去。 鮮鈺趔趄了一下,忽地騰身而起,本想將白涂那盞燈拿出,卻忽然想起,那燈已經毀了。 她蹙起眉往旁避開,并不打算迎上去。 這一擊,泊云怕是使出了渾身氣力,若再想這么砸她,必然就疲了。 黑浪撲過,遍地的草倏然枯黃,又似融化了一般,往泥里一塌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轉瞬之間,這山頭竟禿了大半。 鮮鈺冷笑了一聲,明明倉皇躲到了一側,卻絲毫不顯狼狽,“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誰么?!?/br> 泊云未說話,冷汗從額上突起的青筋上淌下,牙關一咬,周遭狂風忽起,那風嚎聲響徹山間。 漫起的黑霧成了一個牢籠,朝里邊的紅衣人速速裹了過去。 十分快,只不過眨眼的功夫,那黑霧便進了百尺。 這分明是要將人困死在里邊,讓其中的人動彈不得,活生生被勒死。 鮮鈺低聲笑了,她這兩世是白活的么,自然不是。 瞬息之間,她身影已移至黑霧牢籠之外,竟比修了邪術之人還更詭譎。 泊云一瞬不瞬地盯著黑霧里的人,卻愕然發覺,里邊的人竟不見了。 再一息,他忽然察覺身后似有他人的魂息。 他僵著脖頸回頭,之間紅衣人竟到了他身后,正悠悠看著那一柱黯淡的光。 鮮鈺漫不經心地道:“你不是問我是誰么,我們在慰風島上見過,你不記得了么?!?/br> 她伸手朝那柱光探去,指尖還未觸及,便見泊云伸手要捏她的脖頸。 泊云張開了嘴,面容倏然變得猙獰。 那一瞬,他身上的靈氣變得更是兇悍陰冷。 鮮鈺本想將其震開,不料這人的手竟穿過了她的靈氣,被刮得鮮血淋漓了,仍朝她的脖頸握了過去。 她不躲,硬是被握上了脖頸,探出的手又往前伸了一些,觸在了那一柱光上。 暖的,又十分溫和。 那一瞬,似是天地間僅她一人般,她舒服得昏昏欲睡起來。 不可。 鮮鈺陡然睜開眼,猛地抬手攥住了泊云的手腕,硬生生將那腕骨掰斷了。 她道:“怎不等本座把話說完,本座在一星廣場上口吐鮮血的時候,真人你是在場的?!?/br> 泊云眼里卻無怔愣,即便是斷了腕骨,也仍將五指落在她的脖頸上,只是那氣力幾近于無了。 鮮鈺心下了然,這人多半是回不過神了。 泊云眼前只看得見黑白一片,他只覺渾身一輕,一口血涌上了喉嚨,被一道強勁的靈氣撞得直直朝崖邊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