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孤忠_分節閱讀_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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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相趙鼎是個極其講究風雅的人,對待自己的儀表向來一絲不茍,連袍服間都要確保有不算濃也不算淡的迷人香氣。這幽冷的味道在左相揮手或者走動的時候,仿佛不經意的揮散開來,為他帶來一種特別的魅力,往往讓下屬與他交談間不自覺地陷入他的節奏。是以,趙鼎幾乎從來不動怒,除非他的對手是那些驕兵悍將。就在一年之前,為了讓大將張?。ǚ怯蚁鄰埧#┞犆鼜钠浇霰鲬?,他生平絕無僅有地說出了必斬之三字,當然青年天子毫無疑問地讓這個提議變成了一張廢紙;之外,左相甚至在面對侍奉皇帝左右的大太監時,也是和顏悅色間便將專門與自己做對的佞幸說服。然而現在,他面對的不過是張浚的區區一個屬官,心中卻翻騰起幾分焦躁。呂祉這個人,有某種神秘的特質,讓他無法像往常那樣,居高臨下地傲慢俯視。 “呂侍郎,”趙鼎微笑著叫出呂祉的官稱,他知道呂祉新的兵部尚書的任命即將下達,卻不肯換個更親切地稱呼,至少有部分原因是要借機警告呂祉背后的張浚,“你要知道做臣子的職責,是替君父分憂。你適才朝堂之上的提議自然是好的,倍見忠義之心,然而既是如此,就必須考慮得更加周全,不要把分擔憂愁的事情,做成招致憂愁的事情?!?/br> 呂祉對左相的高論報以苦笑。他十分清楚,趙鼎說的這番話已經是給足了張浚面子,換做了另外的副相折彥求,必然是劈頭蓋臉地痛罵。史書上的蓋棺論定雖然贊揚趙鼎為一代賢相,然而逐日接觸下來,他卻深知趙鼎缺少叱咤風云的偉大人物所必須的鷙勇桀驁。當然氣吞胡虜這一品質,于大宋朝廷上下都是稀缺的玩意兒。他躬身一禮,“趙相公,下官的提議正是深思熟慮之后的想法。下官這兩年來,不止在都督行府多方贊劃,也到沿江各只大軍中去過幾遭,斟酌又斟酌,方才敢勸動官家將行在自臨安移挪到建康?!彼f到此處有些激動,不自覺地提高了聲音,“臨安乃是偏居一隅之地,內則易生驕奢yin逸之心,外則不足以號召天下的英雄。當初趙相公自窮海歸來,便深知臨安規模狹小,不是成就中興事業的去處?!?/br> 這些張浚的陳詞濫調趙鼎早就聽厭了,不過他對呂祉地幾句恭維話還是滿意地,既避免了述及趙構窮海飛龍的尷尬往事,又稱贊了自己的遠見卓識,是以他依舊保持著禮節性地微笑,示以優雅的宰相風度。 “建康則不同,乃是六朝形勝之地,控扼大江的所在,”鐘山龍蟠,石頭虎踞,歸復中原,此為基本?!?/br> 趙鼎欠了欠身,不想在作為張浚傳聲筒的呂祉身上浪費更多時間,然而不待他開言,呂祉竟然大聲問道:“趙相公,你可知從西蜀發急遞到臨安要多長時間?從東京發急遞到臨安又有多長時間?這一來一回公文往返間,事情會變成什么樣子?” 猝不及防的發問讓趙鼎有些狼狽,他沉吟著避開詢問,“這倒的確是件大事情,有些驛站并沒有按照朝廷要求配備足夠的驛馬,有些驛馬又太過羸弱,傳遞消息的速度是慢了一些?!?/br> 呂祉沒有追究左相的不通細務,他知道趙鼎已經理解自己的意思,因為路途遙遠,宮廷根據過時的情報做出判斷,并進而據此遙制指揮,已經嚴重影響到了大將對敵時究竟該采取何種策略。quot;從潁昌到臨安至少要走十二天,趙相公,“呂祉以深情地音調說出了趙鼎并不在意的一個地名,”朝廷若真是要收復中原,依據我淺薄的見識,除非諸位相公開了天眼,否則豈能以一旬之前的戰報發縱指示?“他想起了令人扼腕嘆息的十二道金牌,甚至是在岳飛剛剛收復西京河南府的時候,宋廷就做出了喪心病狂的決定,不惜一日之內連下詔旨,強令岳飛班師。而在之后,趙構因為看到郾城的捷報,又倉促改變主意,派楊沂中加兵淮北,卻在柳子鎮慘遭圍殲幾乎全軍覆沒。 趙鼎無法理解呂祉強烈的感情,但是他明白呂祉的譏誚,不禁彈袖道:“然而淮南藩籬不固,金人若是長驅,也是不過十二天就可飲馬大江,建康與那些蠻子只隔了區區一道并不寬闊的平穩水面,又怎么能護得朝廷上下周全。呂侍郎難道忘記馬家渡之戰了嗎?” 趙鼎指的是建炎初年,金人以數葉扁舟在建康以北的江面歷時數天橫渡的奇跡。宋軍雖然有舟師之利,然而幾無一人敢于迎戰,直到金軍大半列陣江南,方才倉促接戰,數萬大軍慘敗的往事。呂祉自然清楚的很,他笑道:“相公,此一時彼一時,現下朝廷養兵數十萬,安能與馬家渡戰敗之時相比?何況鄂州一軍新近編練的水師連車船千艘,順江而下,金人又怎么可能再次肆無忌憚的橫渡長江?” 趙鼎冷然打量了呂祉一遭,呂祉最可恨的一點就是拿對方曾經說過的話堵對方的嘴。譬如剛才提到的養兵數十萬,就是趙鼎當初勸皇帝不要逃跑時說過的錚言。跟這樣的人討論問題若想不落下風,最好的辦法無疑是就此打住。趙鼎呵呵兩聲:“淮南藩籬未固之前,將行在遷移到建康,是件太冒風險的事情。依照某的看法,固然要收利于天下,但也不能輕易置身于四戰之地。當然,到底結果如何,還是要等官家親自裁斷,才能定奪。然而做臣子的,在這種時候,更需要有定力,不能憑借一股輕銳之氣,做出讓敵人歡喜自己人心痛的舉措來。至于解釋星相這種窺破天機的舉動,尤其不能妄為” 左相這話固然是對呂祉說得,其實也是在間接表達對張浚的不滿。呂祉微微一笑,不再答言,躬身領命。 呂祉離開政事堂的時候,心情雖然說不上愉快,但也并不沮喪。他原本也沒有指望三言兩語間說動左相,贊同自己的主張。那些卓有名氣的歷史人物甫一結交就對穿越者佩服得五體投地,不過是垂髫小兒不切實際的幻想罷了。而趙鼎的底線也不出他的意料,萬事還在人為,若是此次移軍能夠順利完成,他相信一年半載之后左相會力勸皇帝行在北上建康,前提當然是趙鼎不會因為那樁錯誤而被罷免。當然這之前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比如現在他就必須去請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