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補空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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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神的時候,金玉手腳發麻。她吃不下飯,想要先去看看綠微。 一進門,就看到綠微趴在床上,似乎在哭,旁邊有個化妝到一半的姑娘,伏在她床頭小聲勸說,一身輕便居家裝束。 霍芙回頭,看到進門的金玉,側過頭起身回自己床上,一聲不吭。 顧不上這些,酉金玉幾步奔過去:“綠微,你沒事吧?” “打了三十個板子,皮rou都打爛了,你說有事沒有?”霍芙拿起鏡子繼續化妝,語氣十分淡然。 金玉看得心驚,綠微后背上的帕子都染紅了,也不知道是經歷了什么樣的過程,金玉低頭:“抱歉,我剛剛應該攔著你。桃川去了哪里,發生了什么事?” 綠微哭得眼睛都腫了,看到來人是金玉,仿佛受了天大的刺激,但她的性子向來懦弱,只側頭,死活不看金玉:“你不是什么都算得準么?你走,不用你看我?!?/br> “走什么?”霍芙開始涂眉毛,“桃川走了,鋪蓋都收拾干凈,她可正好補了這個空缺?!?/br> 最里邊,確實有個床位,明顯收拾過,干干凈凈,金玉深吸一口氣:“綠微,你誤會了。我剛才有事,所以沒能攔住你?!?/br> “那桃川呢?你明知道桃川是去斷送前程,會被王管事趕出去,你怎么不攔著她?”綠微終于忍無可忍,“你知道桃川她為了進馬場,為了和慕蓉jiejie、必春jiejie她們一樣,她付出了多少努力!” 綠微是在為桃川鳴不平。桃川這個人嘴毒是真,但做起事來也是十分賣力的,該做的事情,一點不落下。不然,昨日四個人的事情,如何那么快三個人就做完了? “我知道桃川很努力,但是——”金玉淡淡地說。 綠微快氣昏了頭,哭得更傷心了。 金玉說:“但你也該知道,我攔不住桃川。桃川要做的事,沒人能攔得住?!?/br> 她難道沒有勸誡桃川嗎?只是有的人命中注定一意孤行,攔不住的。 如果綠微要誤會她,沒有關系,她盡了自己的力氣。 “若是你能攔住桃川,你會攔住她嗎?”綠微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說話斷斷續續。 金玉斟酌許久,說:“對于我來說,留在馬場做事也非常重要?!?/br> 綠微趴在枕頭上,嗚咽聲漸漸小了。 “你好好休息,我過幾日再來看你?!苯鹩衿鹕?。 霍芙梳妝完畢,兩彎柳葉眉,厚厚的紅唇,五官相當艷麗,她笑著自我介紹:“我叫霍芙,你可以叫我阿芙,搬床鋪需要我幫忙嗎?” · 聽霍芙說,桃川根本沒有見到所謂的沈公子。這個沈公子,出身京城高門大戶,在涼雁關做著官?;糗綄@個沈公子三緘其口,金玉也就沒問具體情況。 這樣的貴人不容易見到,桃川剛去沈公子府上報名諱,王管事帶著趙全一干小廝,把她拖回去。 打倒是沒打,直接勸退。桃川跪在地上,如何祈求都沒用。 接下來的日子,其他人都在學習馭馬之術,或者是做些輕松的活計,或者參與到馬匹交易中去。金玉還是繼續留在馬廄里,每日做最粗重的活計。 綠微仍舊不理她,但也會在一起吃飯。雖然沒有約定過,晚上兩人會按時到馬廄的大油燈下看書。 白日里,金玉則一邊做事,一邊背誦書里的知識點,揣摩其中模棱兩可之處??臻e休息時間,她則會照著書中的說明,學習如何馴馬,讓馬聽懂她的指令。 時間一長,疾風進步神速,能理解她的許多手勢,甚至能感知她的情緒變化??傊?,是攻是守,完全由金玉掌控。 這個過程中金玉的馴馬術也進步神速,而溫凝主家即將回來的消息傳來,第二輪考核也馬上就要展開。 要說唯一的不順心,大概是跟疾風對著來的母馬——雪棗。雪棗只要有機會靠近疾風,就要照著疾風屁股上來個大蹄子。 疾風防不勝防,也有時候被雪棗得逞。 金玉也不能寸步不離護著她,終于想了個辦法,靜待好時機的到來。 這一天,金玉和綠微在院子里打水,見到了一個黑衣的方臉男人,十分沉默寡言。雖然衣著不算華貴,勝在打扮整齊干凈,王管事這樣鼻孔朝天的人,竟在他前面卑躬屈膝地領路,全程笑臉相迎。 綠微沒注意,把一桶子水給灑在地上,一小部分濺在黑衣男人的下擺。 “我給你擦?!本G微十分自然地拿了帕子給他擦。 這男人微微笑了笑,伸手示意她起來,不必如此,接著便走了。 綠微側身,看宋固離去,微微咬著唇齒。 金玉站在一旁點頭,這個人脾氣很好。聽王管事叫他“宋爺”,這位宋爺從頭至尾沒有吭一聲,還真是沉得住氣。 王管事將宋固領到東廂與西廂的交界口,對他說:“您和史姑娘談完事,我再帶您去挑馬?!?/br> 挑馬,這可不就是千載難逢的機會么?金玉急急忙忙提著水桶,跑回馬廄,對著疾風一陣耳語,并用手勢給它在空中胡亂比劃一圈。 綠微跟在后面氣喘如牛,疑惑不解:“金玉,你在做什么?” 金玉嘿嘿一笑,搖頭。 過不多會,王管事真領著那黑衣的宋爺過來。 王管事讓宋固自己挑選馬匹,宋固看了一圈,不出所料,竟然看上了疾風。 王主管有點尷尬,指著金玉:“這匹馬是這個丫頭的,我讓她出借兩天?” 金玉垂頭解了疾風的韁繩,咬唇看著宋固,眼里都是哀求。 她眼里都是委屈,宋固搖搖頭,君子不強人所難。 君子不強人所難,金玉很欣賞他,沖著他笑了笑。 陽光照在她臉上,她的臉龐就像是一朵盛開的明艷花朵。那天在田壟上的她,說出一番大話,也是這般明艷艷。 宋固側過頭,伸手指著另一邊的雪棗。果不其然,雪棗好斗,精氣神總是出類拔萃的。 金玉攔著綠微,主動去牽馬。 疾風通人性,雪棗也不差,它很反感金玉的靠近。這些天都如此。 解開系著的韁繩,雪棗立即躁動起來。 金玉暗地里拿出早已準備的矬子,對著雪棗大腿內側一扎。 雪棗瞬間發狂,對著金玉揚起蹄子。 疾風護主心切,飛撲過來,將雪棗撞向后墻。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兩匹馬打起來了。 金玉吹口哨,示意疾風避開。 疾風不再戀戰,繞著馬廄跑了整整兩圈,可惜雪棗失去了理智,窮追不舍,一不小心,被疾風的后蹄踢中脖子。 大概是要害,雪棗頃刻倒在地上,掙扎半天都沒站起來。 繞過滿院子的灰塵,金玉趕緊撲上去,查看雪棗有沒有事。 “這這這,都是什么事!”王管事的早氣瘋了,“快把你的馬牽走!連個畜生都管不住,要你有什么用!” “對不起,是我的錯,我沒有管好疾風,以后我一定嚴加管束。管事的,如果雪棗有事,我一定會好好照顧的?!苯鹩衲笾约旱纳弦聰[,指著院子里的疾風道歉。 院子里的疾風,正正站在陽光下,看著微風凜凜,對院子里發生的事情,尤其是自己踹了雪棗,幾乎一擊斃命的事非常忐忑,在院子里不停踱步,像個做錯事的小孩子,躲在酉金玉背后。 酉金玉護住它,跪在地上跟黑衣男人求情:“爺,雪棗是您選中的馬,今日都是我的錯。若是需要賠償,我一定做到。請您幫忙給王管事說說情,不要怪罪疾風,它只是一個畜生,畜生聽不懂人話啊?!?/br> 疾風鼻子里哼出一口氣,似乎非常不滿。 金玉拍拍它的前胸,繼續一把鼻涕一把淚,然后星星眼看著面前的男人,拉著他的衣袖。為了維護疾風,她不吝犧牲自己的色·相。 他的耳朵不知道什么時候紅了。 綠微也知道,雪棗受傷非同小可,拉著王管事求情。 兩個姑娘嚎起來,王管事的頭都疼了:“酉金玉!你惹出來的事情,當然你來收拾,這雪棗可不是你賠得起的。你居然還敢為難宋爺——” 酉金玉是她?宋固伸出手,制止王管事的,給了個奇怪的手勢。 原來這位宋爺有口疾,不能說話。 王管事安靜下來,給酉金玉一個白眼:“既然宋爺不怪你,那這事就算了。你給宋爺再挑一匹馬,可不能再出幺蛾子!” 給疾風報仇的事情,非常順利地結束了。 雪棗的脖子落下了傷,王管事也罰過金玉一些活計,不過沒說讓她賠錢。后來聽說,是宋固把銀子補上了。 綠微說的,這位心地善良,惜字如金的爺叫宋固。 宋固來馬場,是為了給金玉送新的照身帖。晚上,史慕蓉把新的照身帖交給金玉。金玉心中很羞愧,有罪惡感。 看宋固那么善良好說話,她便利用了他,還對著他撒嬌。想想他那天紅著臉離開,還故作淡定……對于違背自己道德底線這件事,金玉深刻地反省了再反省。 而宋固回到沈府,將今日發生在馬場的事情,比劃給沈浪。 沈浪在書房里練字一整日,知道這件事,哈哈大笑起來:“阿固你是說,她故意下套,想要讓自己馬踢傷雪棗?” 阿固點頭,隨即又用手語表示,他看得很清楚,酉金玉在暗處給那匹叫疾風的駿馬打手勢。更重要的是,這個酉金玉便是那日田壟上大放厥詞,說著“小不忍則亂大謀”的姑娘。 沈浪沉吟半晌,支著下巴滿是得意:“有意思,以后機會來了,說不定能幫著做事?!?/br> 宋固恭敬地低頭,嘴角帶著一絲笑。 · 金玉和綠微在馬場看書用功,一直到深夜,王管事從外面牽了馬匹和馬車進來,兩人才偷偷地摸回房去。 往日里,霍芙早早就熄了燈,似乎故意不給留燈。今日,霍芙竟然披了件外衣,從隔壁房里歡快地竄回來:“主家終于回來了?!?/br> 溫凝主家回來的消息,當天傍晚就傳遍整個馬場。 ※※※※※※※※※※※※※※※※※※※※ 酉金玉拿著小本本,在上面打分:沈浪20分。 【小劇場】 金玉:真是不該相信宋固和陸明的鬼話,沈浪這樣子的人,或許做上司是好的,但是做夫君……還是省省吧。 浪崽:省不了吃虧,省不了上當,夫人你后悔也晚了,這輩子都別想逃出我的五指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