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敗】
沙土裹著白雪在寒風中呼嘯, 楚弈艱難地一步步登上山頂,雙眼如同被蒙上了一層布分不清身處何方。想著撐起一道屏障隔絕風雪,卻被這山頂上的強大的真元亂流壓迫到無法運轉真元,嘗試了幾次后只得作罷。 他眺望向遠方, 只見層層疊疊的霧障中,隱約有一輪暗日映在當空。紫芒昏黃,野風蕭蕭, 吹得四周草樹寨餌亂響,仿佛千軍萬馬疾馳啾啾。 繼而光線大亮,好似兩粒冰碴躍入眼瞼,耀得雙目短暫第失去了視覺, 再睜開眼時, 正中央忽然飛開一個黑影。一把抱住他掠出百丈遠。尚未停腳,就聽身后一聲炸響,澎湃的真元與妖氣對撞在一起, 沖擊力之可怖簡直能把天空撕裂出一個口子。一道旋風頂著天踩著地, 卷起萬千草芥,將遠處的房屋頂棚瞬間掀飛! 楚弈的耳朵嗡嗡作響,渾身上下酸軟無比, 那人將他緊緊護在身后,低聲罵道:“非趕在這時候回來……你這小混蛋?!?/br> “師父……這是怎么了?”楚弈顫顫巍巍地握緊了劍, 卻被時海真人一把攥住胳膊, 夾在胳膊肘底下, 飛向攬云峰。 攬云峰上, 百名弟子忐忑不安地翹腳看向幾乎被毀了個七七八八的主峰。見時海真人飛來,忙上前問道:“真人!太上長老他……” “無妨,醫圣動用了凈生決?!睍r海真人把楚弈放在地上,叮囑道:“你看好這些弟子,為師去幫助醫圣?!?/br> 楚弈下意識地一把拉住了他:“我也去!” 時海真人輕嘆,抬手拍了下他的腦袋:“那是上古妖獸,你去只能添亂。好生在這里呆著,為師一會兒就回來?!闭f罷已然消失在眾人視線中。 楚弈心中一沉,剛要追過去,一只手忽然從背后拉住了他:“楚哥哥,聽真人的?!?/br> “小羽,那妖獸從哪兒來的?到底怎么回事?”楚弈問道。 陸輕羽被這聲“小羽”喊得怔了一瞬:“聽師姐們說,好像是黑潭尊者殺上山來,綁架掌門。打傷了蔣師姐跟大師兄。幸而時海真人趕到制止了他。然后太上長老也趕來跟他打了起來?!?/br> 江狩?他瘋球了嗎!楚弈百思不得其解。這時一股亂流順著山坡侵襲而來,眾弟子站立不穩,驚恐地往后退去。楚弈猛然想起,身后這堆人可都是群手無縛雞之力的醫修,連忙抬手布了屏障,加固醫圣留在攬云峰上的圣人陣法。 主峰之上,醫圣立于空中,真元大盛,環繞在周身如同耀眼的盔甲,堅不可摧。瞥見時海真人匆匆趕回,抬起拂塵指了指地上,沉聲道:“時海,老夫活了這么大把年紀大從沒見過這種東西……” 只見江狩已然變成了駭人的怪物。身形龐大,狀如蛇,卻偏偏長了個魚腦袋。乍看之時,好像有點像蛟龍;再仔細一看,活脫脫一四不像。沒有龍角,沒有利爪,凋落的鱗片散發著難聞的氣息,如同被開水燙過了一般。周身布滿了黑褐色的鱗片,且正在不斷脫落。丑陋的彘毛隨著破碎的鱗片在空中亂飛,而他似是承受了巨大的痛苦,在地上不停翻滾哀嚎。 “這……”時海真人詫異,開術眼洞察他的靈絡后倒吸一口涼氣:“煞氣內侵,筋絡全毀?!?/br> “老夫覺得,這是他之前服用的那枚丹藥作的怪?!贬t圣沉吟,一震雙掌,繼續用凈生咒鎮壓污穢。江狩已無力掙扎,雙眼無神地躺在地上,眼睜睜看著自己的骨骼被一點點碾碎。 這就是圣人嗎?江狩意識渙散,只剩下滿心的絕望和自嘲。想他千年的修為,竟無法撼動其分毫。而那所謂漲修為的靈丹,想必還算管點用,只是…… 又一道咒法打了過來,江狩忍不住低喊出聲,抬起爪子看著上頭惡心的斷鱗,竟哈哈大笑起來:“居然化龍了?哈哈哈哈……老子求了千年,就這么失敗了……”笑著笑著又哭了起來,蜷縮著身體看向掉落在地上燕岄的內丹: “小岄,我又害死了你……” “果然,那丹藥能幫他短時間內突破。只是成分里頭明顯有不對勁的地方?!贬t圣略帶職業病地沖時海真人解說道:“離老遠老夫就聞見那丹藥上血腥氣很重,想必是用不妥善的功法煉成的。而這黑潭本身戾氣就不低,再被這丹藥一激……” “走火入魔,筋脈自毀?!睍r海真人心情復雜地搖搖頭:“又一個急于求成的?!?/br> 醫圣心知他是想起了無慍真人,暗自好笑道如今那無慍真人可是你心心念念的徒弟,哪兒能跟這瘋妖相比較。同時又高抬起手,打算給江狩個痛快。 誰知就在這節骨眼上,遠處突然飛來一人,朗聲大呵:“醫圣!手下留妖!” 醫圣狐疑地望了過去:“湛寂?!你怎么來了!” 來者正是湛寂真人,手持折扇無奈的笑道:“你說呢?你我正聊天的功夫,你突然喊了句什么玉牌碎了扭頭就跑,我不得跟過來看看?” 醫圣冷哼:“幸虧我大徒弟一直戴著玉牌,不然他這廂被惡妖打得頭破血流,老夫還不知情地跟你喝苦茶呢!” “哦?此妖什么來路,竟敢在此撒野?”湛寂真人仔細打量著江狩,旋即臉色攸地一沉:“這是……半龍?” 醫圣懶得搭理他,抬手又要拍,卻被其一把攥住了胳膊好生勸道:“哎,這妖本質不壞,霸著黑潭這么些年,從沒作過惡。今日一時糊涂犯下大錯,您老人家且饒他一命吧?!?/br> 醫圣登時跟活見鬼似的擰了擰他的面頰:“你是湛寂吧?!你怎么突然開始多管閑事了!旁的也就算了,此妖都快把我的青雁山給拆了!我還不能收拾他了?!” “你這都打得有進氣沒出氣了,差不多了?!闭考耪嫒藷o奈地攤攤手:“我也知道你心里氣,可此妖已是半龍,若就此魂飛魄散怕會遭至天譴?!?/br> 醫圣的小暴脾氣登時上來了,眼珠子瞪得老大跳腳喊道:“老夫看你是在島上吹海風吹多了吧?!這鬼東西也能算龍?你看他的筋絡,已然全毀!你再看這一地的碎鱗,都夠一盤菜了!想必此妖是化龍不成遭了反噬。老夫不殺他,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湛寂真人卻看向江狩,仔細辨認了許久后,面色攸地一沉,喃喃自語道:“這鱗片……怎會如此……” 醫圣白了他一眼,見其不再阻攔,又一運真元打算度化了江狩。結果也不知他是命不該絕還是怎的,另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出現了。 就見燕岄的內丹忽然從地上飛了起來,江狩抬起身子拼命地阻擋,卻還是眼睜睜看著它從自己的爪子縫里,忽忽悠悠地一路升至醫圣面前。 醫圣挑眉看向此物,一眨眼的功夫,燕岄近乎透明的身形顯現而出,俯身叩首道:“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求您放過他?!?/br> “小岄……小岄!”江狩怎么都沒想到,燕岄的魂識居然還殘留了一縷在這內丹上。他心生恐懼,生怕醫圣一怒之下將其徹底毀滅,便瘋狂擺動著身軀試圖從地上爬起來,每蠕動一下都會一地血跡,鱗片噼里啪啦地繃斷,令人不寒而栗。 醫圣打量了燕岄一陣,見其即將消失,揮袖布了道結界固住了他的魂識:“因為你?你是何人?到底怎么回事,一五一十地交代出來!” 燕岄微微側首看向江狩,面露哀戚:“我……我是他的夫人。江狩他是為了復活我,才做出此糊涂事。我沒能阻止他,亦是大錯,倘若您執意殺他……請先殺了我吧?!?/br> “燕岄!”江狩急了,尾巴拍在地上發出骨頭斷裂的聲音,昂起頭沖著醫圣吼道:“他是人族!你不能殺他!” “這都什么亂七八糟的?!卞銐m真人嫌棄地捋了捋胡子:“你一個人族怎么跟妖族混在一起?還有,誰告訴你我家大徒弟能復活人了?縱使是老夫也無法復活死人??!合著我那徒弟和徒孫白挨這頓打了?!” 一旁的時海真人忍不住嗤笑出聲,糟了拂塵甩腦殼才強忍著八卦之心面向湛寂真人,規規矩矩地行禮道:“法圣,久違?!?/br> 然而湛寂真人卻跟沒聽見似的,一直目不轉睛地盯著江狩看,眉頭越皺越緊,半晌后一關折扇轉身走了。 邈塵真人看著燕岄的殘魂,又看了看在地上叫喚的江狩,突然覺得自己跟個壞人似的弄得他倆在這里“生離死別”。越想越來氣,干脆一收結界,將燕岄的內丹納入掌中加了道封印,免得他在這里凄凄慘慘戚戚。 然后不知念了個什么術法,將江狩變成巴掌大小的一條長尾巴魚,捏在手中搖了搖,見魚腦袋努力探向燕岄的內丹,不由滿臉壞笑地說道:“你闖我宗門,害我徒弟,就是為了救你夫人?行??!老夫成全你!不過得看你表現得如何!你殃及上百村民,這事總得有個說法!” 說罷掄圓胳膊直接把江狩給扔了出去,方向則瞄準了苣洲,江狩就這般無助地化作一道流星嗖地飛了出去。 ※※※※※※※※※※※※※※※※※※※※ 昨天一下睡過頭了……努力加更中??! 下一本再裸奔就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