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頁
幼金才出了門,見她又跟上,便趕忙把人往屋里推:“你趕緊回去?!比缓笞约恨D身往后院去了。幼珠見三姐這副模樣,就更覺得是家里出了什么大事了,便也悄聲跟在幼金身后,摸到了正房后邊窗戶邊上。 幼金一回頭就見到了幼珠,也怕出聲音被里面的人發現,便只得使個眼色暗示她不許出聲,姐妹倆冒著紛紛灑灑的小雪,躲在正房后頭安靜地聽著里頭的動靜。 正房里頭,月大富與老陳氏沉默了多久,月長祿就跪了多久。直到手中的旱煙都抽完了,月大富才干咳了兩聲,看向跪在月長祿身邊的婉娘:“你看上我家老二什么了?” 婉娘一張口,便是軟糯的腔調:“我與月二哥相識已一年有余,雖然月二哥為人沉默寡言,對我卻是真心的,我無以為報,只有以我的真心回報他一二,還請老爺子成全我們這段姻緣吧!”言辭之間,情真意切,可以說是感人肺腑了。 “你可知道,老二已經成家?”月大富雖算不上閱人無數,可這點看人的眼力還是有的,她一個不過二十出頭的女子,長得也算是有三分姿色,怎么會看上沉默寡言,還破了相的老二? 婉娘露出一絲愧疚地笑:“是我對不起蘇jiejie,不過我與月二哥是真心相愛的,我不求名分,只求您二老同意我們在一起?!?/br> “呸!臭不要臉的狐媚子!”老陳氏聽她這么一說,恨不得跳起來扒了她的皮:“真不求名分,你今日來干嘛來了!” 若不是時機不對,窗外偷聽的幼金差點都要笑出聲音來,這老陳氏為難女子的本領放到哪都是十分厲害??! “娘!是我求著婉娘跟我回來的,是我要給她一個名分,不怪婉娘!”月長祿穩穩地將身懷六甲的婉娘護在身后,擋住了老陳氏扔過來的鞋幫子:“您要打要罵,都只怪我便是了!” 月長祿這般有男子氣概的模樣,幼金與幼珠姐妹倆還是第一回 見,若不是這人是自己的父親,現在求著爺奶同意小三進門,幼金都要為這對苦命鴛鴦鼓個掌了。給了幼珠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這戲還沒唱完,怎么能攪了一場好戲呢? 月大富又點燃了一卷旱煙,連抽了好幾口才沉沉地開口:“老二,你可知道,別說咱們月氏一族,就是咱們翠峰村、咱們這十里八鄉的百姓家,那可都沒有納妾的先例??!” “那富貴人家才興納妾,我們這農戶人家納妾,傳出去不得笑掉大牙!”老陳氏毒毒地瞪了眼那個婉娘,雖然她討厭蘇氏,但她更討厭眼前這個婉娘,以前自己打罵蘇氏,老二從來沒攔過。如今才拿個鞋幫子扔過去,老二這沒出息地就巴巴上前攔住了,要是真讓她進門了,以后老二還能聽自己的話不成? 可那月長祿卻不是想納妾,而是想娶平妻!要說這婉娘也確實是有幾分本事,竟能將懦弱無能的月長祿迷得暈頭轉向,還要為了她跟自己的父母正面杠上。 跪在地上,月長祿看了眼兩眼盈盈如水的婉娘,鼓起勇氣說到:“我不納妾,爹、娘,我是想以平妻之禮,娶婉娘進門?!?/br> “平妻!”月大富跟老陳氏都被嚇了一跳,沒想到兒子竟然提出這種要求。 還不等月大富說什么,老陳氏便先跳出來反對了:“納妾都是污了我月家門楣,還想當平妻,不可能!” 雖然老陳氏跟一只斗雞一般見人就啄,不過婉娘卻不怕,因為她有一張王牌在手:輕輕摸了摸自己已經八個月的肚子,柔聲道:“老爺子,老太太,我前日請了回春堂的婦科圣手把了一脈,說我這胎十有八九是個帶把兒的?!比崛岬乜戳搜墼麻L祿,再緩緩道:“若不是為著給月二哥生個傳宗接代的兒子,我哪里還有臉活著!” 一聽她說肚子里懷的是個兒子,月大富跟老陳氏的眼睛都亮了三分:“真是兒子?” 月長祿趕忙接話:“真的,爹、娘,那回春堂的趙大夫說的還能有假?婉娘要給兒子生兒育女,兒子實在不愿委屈她,還請爹娘成全兒子!”說罷又重重地磕了個頭。 月大富嘆了口氣,老二一直沒有兒子這事兒不僅是老二的心病,也是他的心病。如今突然跳出來個懷著老二孩子的說她肚子里的是兒子,他心里怎么不歡喜?可是一想到要娶平妻,月大富就有些難點頭,畢竟不是小事??! 思慮良久,直到第二卷 旱煙也抽完以后,月大富才緩緩道來:“這事兒也不是我說了便能算的,問問你大哥跟三弟的意見吧,還有蘇氏那頭,畢竟要是進門以后,兩個都是伺候你的人?!?/br> “哎!”月長祿聽父親這頭算是松了口,歡喜地又磕了個頭。老陳氏抿了抿嘴,才沒好氣地說到:“這大冷天兒,還不快些起來?” 窗外頭,幼金與幼珠頭頂、身上都沾了不少雪花,可雪花帶來的寒氣也比不上兩人因為月長祿所作所為帶來的心寒更冷。也不知過了多久,直到正房里頭沒有人聲了,幼金才拽著已經麻木了的幼珠悄悄沿著墻根兒回了西廂房。 幼銀等人原在屋里等得有些心焦,卻不敢不聽三姐的話,一個二個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卻都莫名地心慌,好不容易等到幼金跟幼珠回來了,便全都圍了過去:“三姐,發生什么事了?” 幼金幼珠兩人卻都沉默不語地坐到炕邊,神色嚴肅,一言不發。搞得幼銀等人心中更是慌亂:“三姐、小五,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們倒是說呀!一個個都不說話,別嚇我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