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最后,蘇溫爾期盼的眼神落在沙發上一直捧著平板看訓練賽數據的許箴言身上。 她的目光太過執著,執著到整個訓練室都安靜下來,依舊落在他身上沒挪半分。 他無奈,放下平板,頭靠在沙發上,疲累地按了按眉心。 “可以?!?/br> 聽到這話隊員們高興得就差跳起來掀房頂了。 蘇溫爾唇角也綻開笑意,又在下一秒凝滯了。 “帶家屬你們有意見嗎?” “.…..” 等到其他人散了,江慕歌靠墻站著,看他的眼神頗為復雜。 “兄弟,蘇溫爾說去滑雪,為了讓那群小屁孩放松是一個原因,還有什么心思別告訴我你看不出來?!?/br> 他高中畢業的那個暑假有幸跟這倆人去滑雪場玩過一次,這倆不愧是打小一起在北方長大的,滑雪場上那叫一個如魚得水,配合得緊密無間。 “知道又怎樣?”許箴言漫不經心地回。 “江慕歌,我覺得我這個當事人比你清楚,什么叫過去,什么叫現在?!?/br> “現在我結婚了,我有妻子,你知道結婚代表什么嗎?兩個字,責任?!?/br> 江慕歌默了半晌,想起蘇溫爾離開時落寞的眼神,心里多有不忍。 “可人家蘇溫爾追你追到c城,愿意屈尊降貴來你俱樂部當經理,你就不能顧及這些,別故意惹她難受嗎?” “我讓她來的嗎?要把她留下的是你們?!彼创?,回懟得毫不留情。 “而且我從沒想過讓她難受,只是程安好他們學校還沒開學,我怕她一個人在家悶壞了?!?/br> 江慕歌這次是真的無話可說。 出發前一天跟她提起這件事時,她正戴著一副金屬框架的眼睛窩在沙發上,專心致志準備開學上課的課件。 她近視不重,出門很少會戴眼鏡,偶爾辦公時戴上,愈發像個學生,又乖又靜。 她表情有些懵,愣愣地看著他,把他逗笑了。 “怎么?不想去嗎?” 她緩緩搖頭。 “不是,是我不會滑雪,還有,我在想滑雪要準備什么?!?/br> 他輕笑。 “沒事,我教你?!?/br> “我們俱樂部的經理已經租好了民宿,那里什么都不缺?!?/br> 她點頭,鏡片之下,在聽到他提及的另一個人時,眸光黯了一寸。 今天許箴言晚上十點就回來了,洗完澡,披著浴袍,倒了一杯水,靠在餐廳的cao作臺邊上靜靜看她。 落地燈昏黃溫潤的燈光打在她肩頭,還有睡裙領口處若隱若現的鎖骨處,她很白,燈光下周身蒙上一層朦朧溫柔的色調。 許箴言嗓子微干,仰頭灌了口水。 喉結有節律地滾動,浴袍不經意翻開的胸口,結實緊致的肌理若隱若現。 他身形頎長,膚色白凈,但不瘦弱,即使干電競行業日常日夜顛倒,但他自律健身的習慣練就他穿衣清瘦脫衣硬實的標準身材。 如果她往這邊看一眼,應該可以聯想到“秀色可餐”四個字。 可惜某人工作時太過專心,許箴言站那默默看了她快有五分鐘,她才從教材中抬頭瞥他一眼,隨意問了一句:“你不困嗎?怕你冷我特意給你單獨加了一床被子,你可以去睡覺了?!?/br> 許箴言忍不住笑了,無奈地放下杯子,認命地先回房間了。 就在剛剛,那個場景讓他心里可恥地涌現倆字—“色|誘”。 可惜,以慘敗告終。 *** 第二天,他們坐上俱樂部的中型客車趕往城北郊外新建的一家滑雪場。 c城所在的s省地理特征奇特,沿國道318,可以看到一年四季的風景。 他們要去的滑雪場剛開不久,名氣不大,但依靠天然小雪山建成,滑雪體驗應該不差。 他們一行人里,有z.w一隊的五名隊員,妖貓看到她時依舊格外熱情。上單君爵戴著鴨舌帽和口罩,長相偏花美男類型,但氣質高冷孤傲,一上車就閉眼睡覺,深刻慣性一個“酷”字。射手飛羽笑起來憨憨的,見到她第一句就是:“嫂子好,嫂子新婚快樂,祝嫂子跟老大早生貴子?!卑阉媚樕肭喟爰t。 奇怪的是,打野位的高個小伙江河還有她的東北同鄉盤哥,跟她打招呼時神情頗為不自然。 除了這群平均年齡十八歲的少年,還有一個容貌出色的男人,說是他的兄弟江慕歌,程安好點頭自我介紹,他淡淡回應了一句就望向窗外,興致不高的模樣。 最后一個人,就是蘇溫爾。 她們誰也沒提曾經在別墅區遇見的事,一個笑容甜美溫柔,一個談吐溫和恬淡,就像初次見面般不溫不火。 車程有五個多小時,程安好跟許箴言坐在一排,中途有些暈車,他把她腦袋摁在自己肩膀上。 “惡心就閉眼睡會?!?/br> 她點頭,安然睡去。中途他把自己的隊服外套脫下,披在她胸口。 身后坐著的蘇溫爾別開眼,強行偽裝的若無其事被狠狠撕碎,眼里填滿不忿。 隔壁座的妖貓,不安分地用手機偷拍,發到他們五個人的小群里。 妖貓:你說老大這算不算硬漢柔情? 江河和盤哥回憶起什么,秒回。 江河:硬是真的硬。 盤哥:柔是真的柔。 飛羽:江哥,你怎么知道老大硬的? 君爵:…… 到民宿已經十二點,正好飯點,大家都餓得前胸貼后背。 民宿老板貼心地準備了滿冰箱的食材,為了防止出現客人不會做飯餓肚子的情況,餐桌上還擺著各種速食產品。 妖貓和江河已經開始搶最后一桶方便面了,江慕歌認命地撕開一個面包包裝,蘇溫爾拿了一片吐司,斯文地啃著,只有許箴言坐在沙發上不為所動。 程安好默默打開冰箱看了眼里面的東西,滿意地點頭,轉身笑著問他們:“東西還挺全,你們想吃什么菜???” 那五人想起那晚餃子的滋味,如醍醐灌頂。 他們這有會做飯的啊,做得還賊好吃那種。 程安好花了一個半小時,做出了三葷四素加一湯,不包括期間各頭惡狼前來觀望打雜,實則幫倒忙的時間。 一桌菜上完,包括司機都目瞪口呆。 “嫂子,你是田螺姑娘嗎?”妖貓兩眼發光。 “現在這么會做飯的女生真不多了?!苯舆肿齑笮?,他愿意以帶嫂子痛苦地馳騁王者峽谷為代價,換得這一桌美食。 “真宗的鍋包rou,我好久沒吃過了?!北P哥擦擦眼角,突然有些想家了。 江慕歌嘗了一口,驚喜地想說什么,看到對面的某人一副驕傲自得的表情,癟嘴,硬是把話憋下去了。 屁,飯又不是他做的,他得意什么。 只有蘇溫爾,坐在沙發上邊喝酸奶,邊氣定神閑地看她帶過來的書。 她說她減肥,不吃飯。 不過最后,還是被熱情的妖貓強行拉過來,摁她坐下。 “經理,下午還要滑雪,不吃飯怎么行?” 程安好也笑著勸她:“對,嘗嘗吧?!?/br> 她神情不太自然地瞥了程安好一眼,低頭,開動筷子后,不知不覺吃完一碗飯。 大家吃飽喝足后在沙發上閑聊小憩一會,就走路去五百米外的滑雪場了。 滑雪場一般都設有初級、中級和高級雪道,坡度依次遞增。 大家換上雪具,穿得像個企鵝,那五個人還沒開始滑就在起點處打起雪仗。 剛進來的時候,有人問程安好需不需要教練,她沒來得及答他就替她回絕了,然后牽著她去了初級雪道,身后的江慕歌和蘇溫爾一臉震驚。 初級雪道,許箴言長這么大可能就去過一兩次吧。 滑雪對于初學者來說不能一蹴而就,他耐心地教她方法,她依舊摔得很慘,雪地里,只見紅色羽絨服的小身影,在各個角落上演花式摔倒。 她摔了,他就靈活地滑過去扶她,來回幾十遍,程安好總算掌握了一點方法,能勉強掌握平衡滑一小段了。 她紅著鼻子,吸著鼻涕跟他說:“許箴言,我會了,你不用再陪我了?!?/br> 其他人獨自玩得很開心,她知道他也是佼佼者,可是他進滑雪場起就一直圍在她身邊,完全沒有自己的娛樂時間。 許箴言彎腰替她拍了膝蓋上的雪,挑眉,壞笑著問她:“真會了?” 她勇敢地點頭。 下一秒,他松開扶她的手,對她說:“那你劃一段給我看,至少十米,證明你真的會了?!?/br> 程安好吞吞嗓子,慢悠悠換了個方向,咬牙,唰地沖出去了。 然后,沒有五米,又摔了個狗吃屎。 許箴言馬上滑過去,確認她沒受傷后,撐著腰大笑。 “程安好,這就是你的會了啊?!?/br> 邊說,手臂有力地把她拉起,她沒站穩,不小心撲他懷里,他也沒松開,胸口或高或低的起伏,依舊在笑。 “程安好,你別急,我不在這嗎?” “等你熟練了,我再帶你去中級和高級雪道,體驗滑雪真正的樂趣?!?/br> 他語氣誠懇認真,帶著厚手套的手掌,隔著帽子,摸了摸她腦袋。 那時冰天雪地里,他的胸膛像最溫暖的火爐,溫熱的氣息在寒冷空氣中瞬間冷凝成白霧,繚繚繞繞,一如她的心緒,纏繞成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