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節
“我什么時候說我不想嫁了?!痹其坏?,便是說過,也只不過是因為想嫁的那一個還沒到府上來提親罷了。 云浠見阿久一臉糊涂,也懶得與她解釋,只道:“總之遲早有人來娶我?!?/br> 阿久看了看她,點頭道:“也是,你長得好看,肯定有不少人喜歡!” 她柱杖走過去,一手攬過云浠的脖頸:“成!等回塞北了,咱們就在草原上挑一個好的,非草原上最英武的男兒不嫁!他要敢不娶,我就揍他!” 云浠道:“我不去塞北嫁人,就在金陵嫁人?!?/br> “你要嫁金陵那些官家少爺?”阿久愣道,“不合適吧,那些少爺們會喜歡你這樣打打殺殺的么?” “怎么不喜歡?”云浠道,抿了抿唇,忍不住又說,“有人喜歡我,可喜歡我了?!?/br> “可喜歡你了?”阿久一愣,將木杖扔開,問,“那你跟我說說,誰這么有眼光?” 云浠剛要答,只聽身后傳來一聲低咳。 她回身望去,一瞬間噤若寒蟬。 云洛不知何時過來了,目色沉沉地盯著她,見她回望過來,斥道:“青天白日的,你一個姑娘家,說的這是什么話?不知害臊的么?!” 一頓,又道:“秦叔帶著你啞巴叔過來府上了,跟我來正堂?!?/br> 作者有話要說: 不好意思,最近兩天一直睡不好,頭有點疼,所以昨天請了一天假,明兒見! 感謝在20200217 00:27:55~20200219 00:03:4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愛打噴嚏的阿邱 4個;魏魏153 2個;菜媽、之妤、心里小兔兒蹦噠地歡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梧桐 40瓶;我愛小雨點 25瓶;飯團 14瓶;阿拉雷姑娘你好哇、貓武士zhang、吟詩一、少女心永遠治不好 10瓶;miracle、微瀾、yoi 5瓶;飛飛飛飛飛坦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一三六章 云浠跟云洛到了正堂, 只見秦忠、寧桓幾人都在,另還有一人蜷在角落里, 一身灰布衣, 頭埋得很低,似乎害怕見人的模樣。 正是啞巴。 秦忠見云浠過來了, 在啞巴跟前蹲下身,晃了晃手,然后指著身后的云浠, 耐心地道:“啞巴,你看看,誰過來了?!?/br> 啞巴又聾又啞,聽不見秦忠說的話,但他明白他的意思, 片刻, 仰起頭, 看向云浠。 云浠也蹲下身,淺淺笑了笑,說:“啞巴叔, 我是阿汀,您還記得我嗎?” 啞巴仔細地看了她一眼, 似乎有點好奇, 可是片刻之后,他就害怕起來,往角落里縮得更緊, 別開臉不敢看云浠,從喉管里發出幾聲低低的,帶著哭腔的啞音。 云浠知道啞巴怕生,擔心嚇著他,只好站起身往后退去。 秦忠嘆一聲,說道:“啞巴早年其實還好,雖然離群索居,也不至于怕生怕成這樣。他那會兒最信任侯爺,侯爺身旁的近衛,就是你崔叔他們幾個,時不時還能跟他說上話??上М斈耆币灰?,唉,太慘了,侯爺、老崔,都沒了,啞巴也變成了這樣?!?/br> 這些事近幾日云洛都與云浠提過。 啞巴不會啞語,當年云舒廣把他從沙場撿回來,只能用簡單的手勢跟他交流。 大約七年前吧,云舒廣最后一次出征塞北,曾把兩年少年交給啞巴照顧。 可惜塞北一役太過慘烈,逾萬將士埋骨沙場,啞巴信任的人都沒了,他家中的兩個少年自此役后也失蹤了,是以無處求證這兩個少年是否就是五殿下與小太監。 云浠問:“啞巴叔這副樣子,還怎么找五殿下?” 總不能帶著他挨家挨戶地認人吧?看這樣子,他連來來忠勇侯府都是抗拒的。 秦忠道:“是啊,所以我們打算先找到可疑的人,然后領上門讓他認?!?/br> 他又說,“不過他其實不傻,腦子也沒全壞,像我們這些人,跟他相處了幾年,他全都認得,他就是戒心重,尤其害怕陌生人?!?/br> 云浠“嗯”了聲。 這時,趙五進正堂來稟道:“少將軍,大小姐,田校尉過來了,說是有急事要見大小姐?!?/br> 云洛問:“什么事?” “似乎是田大人的事?!?/br> 望安的事? 云浠一聽這話,連忙道:“請他進來?!?/br> 說完這話,自己也迎出去了。 可剛走到一半,忽然想到啞巴還在正堂里。 啞巴怕生得很,來了這么久了,一直驚惶難定,連水也不敢吃一口,待會兒若再見了田泗,只怕更要懼得厲害,于是對秦忠道:“秦叔,您把啞巴叔送去后院的罩房里歇一會兒吧?!?/br> 秦忠“哎”了一聲,順手扶起啞巴。 啞巴在屋內還好點,一出了正堂,被日暉一照,連忙躲去了秦忠身后,亦步亦趨地跟著他往后院走。 云浠剛步至院中,就看到田泗站在院子口,出神地盯著秦忠與啞巴的背影。 但她擔心田澤,一時間也沒想太多,只問:“田泗,怎么了?望安出什么事了?” 田泗半晌才回過神來,指著秦忠離開的方向:“方、方才,的人是……” “是塞北的人?!痹其坏?,“去年跟著忠勇舊部一起來到金陵的?!?/br> 田泗又愣半晌,然后“哦”了一聲。 “我聽趙五說,你是為望安的事來的,他可是出什么事了?”云浠又問一遍。 “沒、沒出什么事?!碧镢裟艘粫?,說道,看到云洛也過來了,連忙行了個禮,“少、少將軍——” 云浠問:“真沒出事?” “真沒,真沒有?!碧镢舻?,“就是,從——從前,望安來侯府,借了,借了少將軍一卷書,弄丟了。我過來賠、賠個不是?!?/br> 云洛笑著道:“這個沒什么,那些書我平時也不大看,田兄弟肯看,算是幫我物盡其用了,我還該謝他才是?!?/br> 田泗又謝過云洛,見云浠要把自己往府里帶,跟著走了幾步,忽然頓?。骸鞍?、阿汀,我不在正堂坐了,我去后院——后院,看一下白叔。我、我有陣子,沒看他了?!?/br> 云浠一聽這話,隨即點頭:“行,那你自己過去?!?/br> 田泗到了后院,去白叔屋里坐了一會兒,出來后,問一個廝役:“方、方才,跟秦統兵,一起過來的,那個人呢?” 廝役將他引到一間罩房前,說道:“啞巴怕生,喜歡獨處,秦統兵交代說,讓他在這里歇上半日,小的剛送了水?!?/br> 田泗點點頭,猶豫了一會兒,說:“我、我看看他?!?/br> 這些年田泗在忠勇侯府常來常往,就跟自家人似的,廝役并不防著他,聽他這么說,應了一聲便退下了。 田泗在屋前沉了一口氣,然后推門而入。 是午過,屋中光線并不好,桌案上點著一盞燭燈。 啞巴本來獨自坐在塌邊,見來了人,立刻往臥榻角落里退去,拿胳膊擋住自己的臉。 田泗默了一下,走上前去,拉開他的胳膊。 啞巴害怕極了,拼了命地揮臂擋開他,還有幾掌打在了田泗的臉上,脖頸上,可是他的動作卻在瞧清田泗臉的一刻緩了下來。 這個從來不接觸生人的啞巴,在看清田泗模樣的一瞬間,自喉管里發出幾聲“啊、啊”的聲音,雙目雙光盈盈,露出震驚的,欣喜又難過的神情。 田泗的眼淚一下就滾落下來了,他啞著聲道:“真的、真的是你?!?/br> “你怎么,到金陵來了?” 啞巴愣愣地望著他,片刻,拼命地比劃。 田泗看懂他的意思,溫言道:“你、你放心,殿下,他很好?!?/br> 他說話時語速很慢。 秦忠他們不知道,早在云舒廣把田泗田澤交給啞巴時,啞巴的耳朵已經不大聽得見了,但他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為了能好生照顧田泗田澤,他漸漸學會了讀唇語,所以與他說話時,只要說得慢些,他都能看懂。 田泗又道:“我,我當年,跟著殿下,來到金陵,找到小姐后,這些年,這些年我們,一直陪在她身邊?!?/br> “這些年,我們都很好?!?/br> “你呢?” 啞巴張著嘴,先是搖了搖頭,然后指了指田泗,又拼命地點頭。 田泗明白,他是在說,只要你們過得好,我就好。 啞巴比了個手勢,問田澤怎么樣,為什么沒見到他。 田泗道:“他跟、跟宛娘娘一樣聰慧,仁善,眼下當官了,今日、今日在衙門上值?!?/br> 啞巴連忙擺手。 田泗道:“我知道,他這個身份,當官——當官不好。你放心,只要、只要事情了結,我和殿下,就依當初說好的,回到塞、塞北草原上,陪你?!?/br> 啞巴又擺手,比劃說,不要回塞北,塞北苦。金陵好,只要能平安,你們就留在金陵。 田泗剛要再說,忽聽外頭隱隱傳來腳步聲,有人在喊“大小姐”。 他連忙打了個手勢,意思是“下回我帶殿下一起來,你不要把我們的事告訴別人”,然后抬袖揩干眼淚,出了屋。 田泗還沒走到后院回廊,就撞見了云浠,云浠見他并不是從白叔那里過來,問:“田泗?你怎么在這兒?” 田泗道:“我、我在白叔屋里,坐——坐了一會兒,出來看到,有人、有人給后罩房送水和糕餅,聽說是忠、忠勇舊部的人,就想著過去,過去幫忙?!?/br> 其實云浠也就隨口一問,聽他又去幫忙,不由笑著道:“侯府眼下請了不少廝役,這些事你不必做?!?/br> “到底、到底是忠勇舊部的人,幫下,幫下忙也沒什么?!碧镢舻?,一頓說,“忠勇侯府,對、對我和望安,有恩?!?/br> 他又問:“阿汀,你怎么——過來了?” 云浠道:“我還是不放心,你今日過來找我,真沒出什么事?” “真、真沒出事?!碧镢舯荛_她的目光,與她一并往前院走去,“我不是,不是說了嗎,就少將軍那書的事?!?/br> 田泗這些年一心撲在田澤身上,把這個弟弟看得比自己的命還重要,云浠見他執意說無事發生,倒也信他,轉而與他提起西山營的兵務,兩人一起走到前院,田泗辭說還要去辦點差事,匆匆走了。 云浠送走了田泗,回到了自己院中。 然而不知怎么,她一直有些心神不寧,回想田泗,總覺得他今日神情有點古怪,像是在瞞著她什么似的。 一時思及田泗今日分明是為了田澤的事而來,可是見到她,不知為何竟改了口。 云浠放心不下,奈何她近日被勒令停職在家,只好喚來趙五,問云洛的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