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節
云浠搖頭道:“我不辛苦,阿嫂才辛苦?!?/br> 方芙蘭終歸比阿久細致些,看到云浠手里還拎著從兵部領回來的將軍甲胄,說道:“你做了將軍,日后更要體面,把這甲胄給我,我拿去給你擦干凈,找木架支起來?!?/br> 云浠道:“阿嫂,你身子不好,讓趙五或者鳴翠隨便幫我擦擦就行了?!?/br> “這是大事,我怕別人不夠細致?!狈杰教m道,她知道云浠一直想領兵,想做將軍,而今得償如愿,該仔細對待才是。 她又回到正堂,收好她繡圖樣的繃子,柔聲道:“我還說開春了,趕在三月為你做身春衫,眼下你二月就要走,這些日子且要趕趕了?!?/br> 言罷,她喚來鳴翠,與她一起收拾云浠的甲胄。 云浠回到院中,四下一看,阿久竟是不見了,她愣了愣,繞去前院找,只見阿久已經在府門外卸她拴在一旁的馬了。 云浠愣道:“阿久,你去哪兒?” 阿久頓了下,回過身來,撓撓頭:“哎,我之前不是與你說過嗎?我在來金陵的半道上交了個朋友,他知道我在忠勇侯麾下長大,是塞北兵營里的,今天得了這么大一個好消息,我高興,出去玩兒,順道告訴他,讓他也高興高興?!?/br> 她言罷,又解釋:“上回我要去找他,你讓我陪著你阿嫂,沒讓我去,他已等了我好幾日了!” 云浠點點頭:“那好,你去吧?!?/br> 阿久想了一下,忽然又把卸下來的馬拴回木樁,幾步上來勾住云浠的肩膀,陪她走回小院:“算了算了,我不去了!你升了將軍,還不聲不響地干了這么大一樁厲害事!今天陪你!” 作者有話要說: 給大家推薦我基友的一篇文~ 《秋夜宴》by doings 文案: 后來有人告訴舒意,祝秋宴每年會在這趟從北京開往俄羅斯的火車上往返兩次。 一次,收集沿途的風光,釀酒喝。 一次,散播亡靈的種子,等待來年花開。 再后來,他變成了亡靈,成為酒盅清釀。百年的魂,送到小姐嘴邊,敬請品嘗。 活了幾百歲的禁欲系「鬼怪」vs一心想尋前世愛人的小姐 那么咱們明兒見! 感謝在20191215 23:04:35~20191216 22:16:1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花、你說什么是什么。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大梨子 30瓶;4257406 20瓶;長亭一夢 17瓶;everlasting 8瓶;今雪 6瓶;菲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八六章 兩人回到小院內, 云浠問:“阿久,這兩日我不在, 你可曾跟著我阿嫂了?她……可有遇上過什么麻煩沒有?” 當時羅姝來侯府, 透露故太子的真正死因,方芙蘭就在正堂外, 是聽見了的。這兩日云浠跟著程昶去明隱寺查證,面上雖沒表現出什么,心中卻一直藏著個結。 她怕方芙蘭就是“貴人”的內應, 會給“貴人”報信。 阿久道:“你放心,你嫂子她挺好的,沒人找過她麻煩?!?/br> “當真?” “當真?!卑⒕命c頭,“我這兩日一直跟著她,昨天她去藥鋪看病, 我不但在外頭守著, 怕她在藥鋪子里遇到危險, 還上了后房屋頂,盯著那個醫婆為她行針,又一路綴在她馬車后頭回來的哩?!?/br> 云浠知道阿久, 她雖有些大大咧咧,辦起事來卻很牢靠, 等閑不會出差池。 依照毛九最后留下的線索, “貴人”是鄆王,當年忠勇侯出征塞北,他暗中調用了忠勇侯的屯糧, 此事被故太子得知,要揭發他,他情急之下,投毒以至故太子急病而亡。 如果阿嫂真是鄆王的內應,聽到三公子要上明隱寺找鄆王給故太子殿下投毒的證人,不可能不告訴鄆王。 可是,程昶去明隱寺的一路上卻很平順,并沒有遇到危險。 退一步說,就算阿嫂沒來得及趕在三公子上明隱寺前給鄆王報信,三公子離開金陵城一日之久,阿嫂不可能這么長時間還不將此事告知鄆王,讓鄆王早作應對。 但今日的廷議上,看鄆王的反應,顯然是對三公子去明隱寺一事不知情的。 這么說,忠勇侯府的內應,并不是阿嫂。 云浠思及此,心中長長舒了一口氣。 眼下鄆王已被徹查,父親沉冤得雪,哥哥也將承襲忠勇侯爵,而“貴人”的案子,也只待三司查審了。 但即便這樣,她仍不能全然松懈,畢竟內應不是阿嫂,還有可能是忠勇侯府的其他人呢。 臟臟玩累了,去小池塘邊吃過水,跑來云浠身邊趴下,云浠順勢摸了摸它的頭。 阿久也在云浠旁邊坐下,看著她,說:“你好不容易升了將軍,這么大一樁喜事兒,你怎么瞧著一點都不開心呀?” 云浠一時沒答。 她升了將軍,終于可以領兵出征,其實是很開心的,可這開心的背后,卻藏著幾分空落落的滋味。 今日在大殿上,昭元帝說,二月要為三公子賜婚。 云浠道:“阿久,我心里有點兒難過?!?/br> “難過什么呀?”阿久問。 云浠沒答。 程昶從未對她言明過心意。 他只是自碧空皓月里摘下一段暉贈給她。 她心中高樓塌陷,青瓦成堆,他卻遞來琉璃,要在她心底重建朱閣。 可朱閣尚未建好,月就熄了。 他在金鑾殿上說了不愿,但天威在上,九五之尊金口玉言,他的姻緣,豈是能以“不愿”二字就潦草收尾的? 她不知道要怎么辦。 阿久瞧了瞧云浠的神色,問:“你是不是想侯爺,想云洛那小子了?” 她伸手一拍云浠:“沒事兒,云洛那小子知道你出息,指不定多高興呢,這次去嶺南平亂,把你的本事拿出來就是!” 說罷這話,她又看一眼云浠,見她仍不見得多歡欣,提議道:“我陪你上桐子巷轉轉去?” 云浠想了想,覺得出去散散心也好,點頭道:“行?!?/br> 她這日休沐,之后接連數日都要去西山營統兵。嶺南的亂子是匪亂,內因有些復雜,兵部將幾個衛所的兵將重新編制,調出一萬八千人,歸在云浠麾下,云浠白日里要練兵,待到日暮了,還要與手下幾個參將商量平亂計劃,等到平亂計劃大致擬出,云浠從百忙之中抽出閑暇,已是二月初了。 這日一早,通政司那里來了消息,忠勇侯舊部五日后就到,云浠從西山營回到侯府,打算先把忠勇侯舊部的消息告訴府里的人,隨后去一趟刑部,問問父親的案子進展得如何了。 她剛到府中,還沒來得及吃上一口熱茶,趙五便來通傳說:“大小姐,田公子過來了?!?/br> 田澤進到正堂,跟云浠一揖:“云將軍?!彪S后道,“今早聽景煥兄說云將軍回府了,在下冒昧登門,希望沒有打擾將軍?!?/br> 云浠聽到“景煥”二字,反應了一下,想起此乃程燁的字。 今年年關節還沒過完,京郊附近一座州府鬧了時疫,程燁領兵過去治疫,這兩日才回來。 云浠道:“不打擾?!庇謫?,“田泗的傷養得怎么樣了?” 開春以后,田泗與柯勇一起離開京兆府,到了云浠麾下,他底子薄弱,武藝更是平平,前一陣兒云浠練兵時,他不慎竟拉傷了胳膊,只好回到家中歇養。 “已好多了,多謝將軍關心?!碧餄傻?。 他有些遲疑,頓了片刻,才說:“其實在下今日登門,是有事想告知將軍?!?/br> 他道:“是在下的親事?!?/br> 云浠愣了一下,三月春闈在即,她原不想讓田澤分心,與田泗提及白苓與田澤的親事,也只不過是問個意思,既然田泗說要看田澤的心意,這事怎么都該等到杏榜發榜后再議,未料田澤為了這事,竟親自登門了。 云浠道:“此事不急,一切終歸以你科考為重,等殿試結束,你仔細思量過后,再做決定不遲?!?/br> 田澤卻道:“將軍二月中就要出征,嶺南路遠,等將軍回來,或許已是大半年后,在下早日給將軍一個交代,便也不會平白耽誤他人?!?/br> “阿苓是個好姑娘,且她在忠勇侯府長大,一定與將軍一樣,是忠義勇善的。但是……”他頓了一下,“我不好娶他?!?/br> 他這話說得篤定,云浠聽后,不由一怔。 “不是阿苓不好,她很好,只是,我沒想過這回事,何況……我以后,大概會帶著兄長離開金陵?!?/br> 云浠有些不解。 田澤與田泗原本就不是金陵人,歷經艱辛來到這里,好不容易才站穩了腳跟。 眼下田澤已中了舉人,憑他這一身錦繡才情,說不定今年春闈就能高中進士。中了進士,前路康莊大道,何以要舍之? 千里迢迢而來,十余年寒窗考科舉,日后卻要離開,這是為何? 但這畢竟是旁人的私事,云浠不好多問。 又或者,田澤所謂的離開,只是指去地方州府上任,只是為拒親尋的理由。 云浠道:“既然你已有了自己的安排,自然按你的心意去做?!?/br> 田澤仍是為難:“照理說,忠勇侯府對我與兄長有恩,將軍但凡有言,我斷不該拒,我愿意幫阿苓一起照顧白叔,只是……” 不等他說完,云浠便搖頭道:“你與田泗總說侯府對你們有恩,其實這些年,侯府沒落至斯,反倒是你們幫了我們不少?!?/br> 當初田澤來京兆府做衙差,她手底下正好無人,才他跟著自己,何至于讓他感恩戴德如斯? 至于田澤,左右侯府里的書冊擱著也是擱著,平日里除了方芙蘭,幾乎無人翻開,借給田澤,更是舉手之勞。 倒是這些年,忠勇侯府一府老弱病殘,田泗田澤隔三差五便過來幫著照應,反是辛苦。 塔格草原一役后這幾年里,云舒廣與云洛污名未得昭雪,忠勇侯府在金陵城幾乎無所結交,便只有田氏兄弟兩個朋友。 至于三公子、小郡王,那都是去年花朝節以后的事了。 田澤道:“將軍言重了,我和兄長不過力所能及地為侯府出些力罷了,比之將軍遠不如?!?/br> 他言罷,起身請辭,剛走到正堂門口,卻不由頓住步子。 白苓正站在門外,怔怔地看著他。 她聽說田澤到府上來了,便盼著能看他一眼——他近日在家溫書,她已許久沒見到他了。 當時云浠正在四處找茶盞為田澤沏茶,沒覺察到她來了,便任由她立在正堂門外,把他們的話全都聽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