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三]維以不永傷_分節閱讀_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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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倓心知時間不多,劍招愈加狠辣,竟逼得令狐傷往后退了幾步。令狐傷面無表情的臉上有了一絲驚疑,長劍劍刃扣住李倓凌云墨龍劍劍托,左手聚力拍向李倓腰間,眼見就要得手,令狐傷突感腳下一陣虛浮,拍向李倓的手落了空,扣住李倓劍托的長劍竟被李倓的凌云墨龍劍挑到了半空。與此同時,原本近在咫尺的人突然向后退了去,足尖踩著剛剛斷毀的便橋,借力躍上了對面的路上。令狐傷暗道不妙,便橋已從中間斷開,他正隨著半截橋身一起往下墜,令狐傷,伸手攀住連在對岸的橋繩,借力一躍而上,落在了另一邊。 此刻,沒了火光的掩蓋,李倓與令狐傷隔崖相望。對面的人,是間接害死李沁的仇人,是曾經與李倓共同籌謀的友人,又是李倓心底最后一個期待的人,然而今日,令狐傷執劍而來,沒有任何的言語,眼中帶著冷酷的殺意,招招要置李倓于死地。一直冷靜的建寧王臉上的表情多了一絲悲涼。 崖岸那邊,令狐傷背對身后狼牙軍,嘴角噙著一抹淡然的笑意。將手中軟劍收起,令狐傷壓低了聲,向對面的人說了兩個字,隨后藏起笑意,轉身帶著一隊兵馬離去。 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凌云墨龍劍,李倓心頭掠過一抹詫異,令狐傷對他說的兩個字,他看得清楚。 保重。李倓想要揣摩為何會說這句話,卻想不出答案。那邊令狐傷已帶著兵馬退了回去,李倓轉身,看著前面那隊快要消息在眼中的車隊,歸劍入鞘,抬腳跟了上去。 作者有話要說: ☆、山雨欲來 輦隊行至馬嵬驛,玄宗下令至此稍作休整,第二日清晨再出發。李倓只身抵達馬嵬驛之時,太子近衛告知李倓李亨已被玄宗傳喚,李倓思忖片刻,向玄宗蹕驛行去。 李倓乃太子李亨三子,守衛見李倓前來未加阻攔,等李倓走近驛門外,便聽得楊國忠與李亨激辯之聲傳來。 此時高力士正奉貴妃之命將一盤新鮮水果送予玄宗,高力士一見李倓,臉上堆起笑容,正要對李倓拱手作禮,卻被殿內一陣帝王的呵斥聲驚住了步子。 “夠了!朕不想再聽下去,你,出去!”玄宗話音一落,立在驛門外的高力士連忙回過神,引著身后捧著果盆的小太監向蹕驛里走,臨過李倓身邊,高力士向李倓微微點了下頭,正巧此時李亨從蹕驛內走了出來。李倓微微垂眼,他猜得不錯,李亨是如何也辯不過楊國忠的。 高力士顯然也料到被玄宗轟出來的人應是李亨,向李亨恭敬地欠了下身,走進了蹕驛內。 李倓本打算求見玄宗替李亨出謀劃策,現下李亨被玄宗攆了出來,李倓心頭倒是松了口氣。 在趕往馬嵬驛的路上,李倓細細思量過該如何應對楊國忠在玄宗面前對燒毀便橋一事的詆毀,縱是千百個理由掠過腦中,李倓覺得毫無用處。玄宗垂垂老矣,偏聽偏信楊國忠,在其耳邊參奏楊國忠無異于自掘墳墓。有時候,做事不僅要靠手段與頭腦,直接一點兒反而更容易迅速達到預期目的。 “父皇真是越來越糊涂了!”李亨壓低了聲音,邊走邊對身邊的李倓道,平日溫善的臉上此刻滿是怒容。 李倓不動聲色地將玄宗蹕驛處拱衛守軍仔細打量一番記在心頭,過了半刻才安慰李亨道:“此番是兒臣思慮不周,讓父親蒙羞,兒臣向父親請罪?!毖粤T,李倓竟真要跪地請罪。 李亨知道此事不能苛責李倓,若非近年李倓在李亨身邊為他籌謀,他這個東宮太子之位怎會如此穩固。尤其在安祿山起兵這半年里,朝廷上不再是楊國忠一人獨大,李亨這個東宮太子的名望也逐漸刻在了朝臣們的心頭之上。如今,安祿山起兵,半年內連克東都與帝都,尤其是楊國忠的那一次奏本,讓統領二十萬士兵的哥舒翰倉皇出兵,最后被安祿山擊潰,潼關失守,李亨本以為能借此將楊國忠徹底扳倒,然而因著貴妃的關系,玄宗只撤了楊國忠一小部分權力息事寧人。此次燒毀便橋之事也不能完全責怪李倓,最初發現楊國忠燒毀便橋的是李亨,若不是他急著扳倒楊國忠,也不會被楊國忠借機倒打。 一手托住李倓的胳膊,李亨緩和了下眼里的厲色,溫聲道:“罷了,這次也是父親心急,與倓兒無關。只不過……”李亨眼神暗了暗,“如今讓楊國忠借機扳回了一局,實是不甘!” 李倓即刻捕捉到了李亨話里的意思,心頭暗自冷笑,李亨越來越會使喚人了。心里再是冰冷,李倓面上仍一派恭謙:“父親,如今陳玄禮將軍在何處?” “為何突然提到陳將軍?”李亨不解地看著李倓,只見對面的人神情輕松,也不由得松了松神。 李倓挑唇輕笑:“向陳將軍借兵?!?/br> “什么?!”李亨剛松下的眉頭又緊緊擰在了一起,他狐疑地看著一臉鎮定自若的李倓,愈發感覺李倓越來越讓人膽寒。 李倓所說的向陳玄禮借兵,李亨不明所以。李倓也未向李亨多做解釋,只向李亨討了太子令牌,獨自一人往陳玄禮的駐營里走去。 早在帝都長安之時,陳玄禮與李倓相交不深,但陳玄禮的親兵們見建寧王前來,未做阻攔。 陳玄禮在李倓邁入駐營的第一時間便走出了軍帳,迎面向李倓走來,等走至李倓身前三步,陳玄禮向李倓拱了拱手,做禮道:“末將拜見王爺?!?/br> 聽得這一聲“末將”,李倓微微怔了一下。在帝都長安,從未有武官在李倓面前稱自己為“末將”,而都是以“卑職”自謙。早在多年前,李倓封王開府后,李倓也曾帶兵作戰,自南詔叛亂之后,李倓一直安居帝都,昔日鐵骨豪情逐漸被陰謀詭計取代,李倓不知這到底是對還是錯。 “陳將軍客氣?!崩顐勑χ蜿愋Y點了下頭,以目示意陳玄禮引自己進入營帳之中。 陳玄禮未做猶豫,當即引李倓來到營帳之中,命人不得打擾。 今日馬嵬驛陰云密布,料想不多時便會有一場傾盆大雨。此刻帳外雷鳴之聲不絕于耳,又一道響雷炸耳,李倓在這陣雷聲之后才開了口。這一開口,無疑比天上的響雷更加令人驚駭。 “陳將軍,太子與殿下,你更忠于誰?” 雖早知李倓這次前來必是讓自己有所抉擇,但陳玄禮未料到,李倓丟來的第一個問題,便讓陳玄禮進退兩難。 忠于陛下,日后太子登基,陳玄禮日子未必好過。忠于太子,等于默認自己有悖逆之心。不論選哪一種,陳玄禮皆會背上謀逆之罪。 然而,畢竟是經歷過朝堂和戰爭洗禮過的龍武大將軍,陳玄禮的臉色只微微在眉梢崩了一小點,他仍是泰然地道:“忠于陛下與忠于太子有何不同?” “好一個借力打力的禁軍大將軍!”李倓佩服道,“但如今陛下垂垂老矣,只聽楊相國一人所言,楊相國處處打壓太子,陳將軍亦是看在眼中,即便如此,陳將軍仍舊認為忠于陛下與忠于太子是一樣的么?” 陳玄禮閉了下眼,似乎是在考慮李倓的問題。但李倓這個問題并不難回答,而且李倓也指明了,陛下的背后有一個楊國忠。 “大將軍,考慮的如何了?”李倓眼中閃過一絲寒芒,他深知如今已到了刻不容緩的時刻,只要說動陳玄禮,大事即成。若說不動,李倓自信有能力一劍取下陳玄禮的人頭,出示太子令控制住禁軍。 陳玄禮思量了片刻,睜開眼,目光直視李倓,似乎想將面前這個建寧王打量清楚。李倓此刻臉上浮現出一種希冀與堅定,似乎早已替陳玄禮做下了決斷。 陳玄禮嘆了口氣,笑著道:“王爺只想要楊相國的命還是要太子登基呢?” “楊國忠亡,太子登基!”李倓堅決地道,搭在腰側佩劍上的手攥緊了凌云墨龍劍的劍柄。 “轟隆——”帳外雷聲大作,大雨傾盆而下,掩蓋了營帳中兩人交談的聲音。 李亨立在自己的太子營帳中,不停地來回踱步,直至高力士走入營帳,李亨才放下了心。 作者有話要說: ☆、馬嵬兵變 驟然而下的大雨只持續了片刻。陳玄禮握著手中的太子令牌,望著冒雨而去的李倓,忽然覺得李倓的背后騰起一條直沖云霄的墨龍。 “墨龍么?”陳玄禮喃喃自語,“可惜了,雖有王者之心,卻只能為輔政之臣?!?/br> 這一場雨,讓連續趕了一天路的玄宗稍解疲乏。玄宗瞇著眼,臥在睡榻之上小憩,高力士等玄宗睡熟,喚了一名內侍替自己守在玄宗身邊,退出了蹕駐。 玄宗的蹕駐之處選了馬嵬驛較為僻靜的佛寺,除了皇帝與貴妃,其余人等皆在佛寺山腳安營扎寨。李亨的營帳是所有臣子中最貼近玄宗蹕駐的,然而離玄宗蹕駐仍有一段距離。 高力士從山上走至李亨的營帳用了一刻左右的時間,等他走至太子營帳內,營帳內擰著眉頭焦急踱步的人這才松了口氣。 “高公公,陛下那方……” “殿下,陛下已然安眠,建寧王可回來了?”高力士深知事關緊急,只能僭越打斷李亨的話。 “尚未,倓兒雖說萬無一失,但本王總歸不放心?!崩詈嗌詼睾?,被冊立太子后又一直被李林甫和楊國忠打壓,朝中勢力少得可憐,這一年雖有李倓暗中替他謀劃,今日他也未敢做出這么違逆之事。事已至此,李亨毫無退路,但骨子里的膽小與唯諾又讓他對這件忤逆玄宗之事深感愧疚。 高力士陪在玄宗身邊多年,對這個太子的心性亦十分了解。此刻最重要的是穩住李亨,高力士開口勸慰:“殿下,恕卑職說句大不敬的話,殿下對建寧王是否深信不疑?” “是……”李亨回答的并不干脆,眼中一抹猶疑之色被高力士看在眼中。高力士面上一切如常,他繼續道:“殿下既然相信建寧王那還有何擔心?” 高力士話音剛落,李倓便走進了李亨的營帳之中。此時天已放晴,李倓渾身上下被雨水打濕,額間一縷長發上還沾著雨水。高力士見李倓這副模樣,連忙從袖中掏出一抹方巾,恭敬地遞到李倓面前:“王爺怎未撐傘?” 李倓劍眉微簇,伸手接過高力士遞來的方巾,只隨意抹了下額上的雨珠,而后拱手向李亨行禮:“父親,一切妥當?!?/br> 營帳的主人冷眼看著李倓手中的那抹方巾,轉瞬收起了眼中的寒芒,李亨溫和地向李倓點了下頭,笑著道:“辛苦你了?!?/br> 高力士來到太子營帳已過了小半時辰,約莫玄宗快要醒來,高力士拱手向李亨告辭,臨走之時,高力士向李倓丟了個眼神,李倓向李亨做禮拜別,與高力士一同走出了太子營帳。 高力士此番前來除了要轉告太子,玄宗一切安然外,更想與李倓確認神策軍一事。 李倓隨著高力士的腳步往山頂佛寺走,走了須臾,高力士停下腳步,試探李倓:“建寧王智謀超絕,竟能說服陳將軍,楊相國的性命已是王爺囊中之物?!?/br> 此時的李倓一派悠然,好似即將來到的風雨與他毫無干系。出太子營帳之時,高力士丟來的那個眼神里李倓就看出了高力士的心思,這個垂暮的老宦官心心念念著神策軍的指揮權,李倓若不給高力士一些甜頭穩住高力士,即使能掀起風雨,取了楊國忠的性命,而要再要楊貴妃的性命怕會難上加難。要徹底的讓玄宗死心,心甘情愿地退位,誅殺楊貴妃是必須之舉。 “高公公放心,事成之后,神策軍指揮使一職自然是高公公的?!崩顐動沂帜粗概c中指扣在左手腕上輕輕摩挲,見高力士喜上眉梢,李倓收住了眼中的悠然之色,目光冷峻,“如果失敗,一切皆是徒勞,公公定然明白?!?/br> “卑職知道?!备吡κ勘焕顐劦哪抗怏@了一下,而后恢復了平日里的恭謙神色,向李倓拱手作禮,獨自走回了佛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