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三]維以不永傷_分節閱讀_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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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祿山叛亂僅僅半年,一路克州取鎮,聲勢越來越大,如今若要倚靠皇都抵擋安祿山實在癡人說夢。原本健碩的玄宗在這半年里漸顯老邁,李倓看著坐在龍椅上的年老帝王,眼里沒有同情的目光。 不論是主戰還是主和,皆不是玄宗要選的。連天策府和安西節度使都抵擋不住安祿山,遑論只有不到三萬守軍的皇城?若與安祿山談和,就意味著要將李唐的半壁江山讓與安祿山,年少時雄心萬丈的帝王即使如今垂垂老矣,也誓不會將祖先們打下的江山如此輕易的拱手。 昨夜李倓已與李亨商議過此事,所以到現在,即便主戰派與主和派爭得面紅耳赤,太子李亨依然不發一言。這個朝堂上除了李亨未出聲,還有一人也未表態。 楊國忠雙手執著玉笏,面無表情地立在朝臣之首,冷眼看著吵做一團的大臣們,眼里滿是鄙夷。 玄宗已經呵止了朝臣們好一會兒,約莫過了半盞茶的功夫,玄宗才重新睜開了那雙銳利的雙眼,眼神淡淡地將朝臣們現下的神色都掃了一遍,而后伸手指著楊國忠,又指了指李亨,示意他們上前來。 李亨與楊國忠領旨,一齊走到階前,執笏叩拜玄宗。 “太子的意思呢?”玄宗當先問了太子,李亨心里一怔,再次向玄宗叩拜,而后昂起頭,朗聲道:“兒臣以為,拼死一戰與談判講和皆不妥?!?/br> 李亨話剛說完,闃靜的朝堂上響起一陣低聲議論。玄宗瞪了眼立在下面竊竊私語的朝臣們,議論聲即時停止。 “為何?”玄宗聲音聽不出是喜是怒,李亨心里并不踏實。雖然前夜李倓分析頭頭是道,但玄宗的心思,李倓并不一定能夠拿捏的準確。玄宗讓李亨繼續說下去,李亨只得繼續道,“拼死一戰保全了大唐顏面,但敵我懸殊,最為不智。若是講和,安祿山野心勃勃,若不割舍半壁江山,此和談對安祿山來說又有何意?” 這話說得十分冒險,李亨雖昂首進言,但眼里已崩了鎮定之色。立在朝臣中的李倓藏在袖中的雙手漸漸握成了拳,龍椅上的帝王眼里厲色已消,顯然對李亨的回答十分滿意。 “相國的意思呢?”玄宗沒有問李亨打算如何做,反倒問了跪在李亨身旁的楊國忠。 楊國忠俯身向玄宗拜了下,而后道:“微臣與太子所思相同?!?/br> 玄宗擺了擺手,示意李亨和楊國忠起身。等二人站直了身,玄宗又將目光轉向了李亨,玄宗問道:“太子有何決定?” “連夜撤離長安,前往蜀郡。待至蜀郡集結大軍,攻打叛軍為是?!崩詈嗟?。 立在李亨身旁的楊國忠露出一絲訝然,這一閃而過的神色被李倓看在了眼里。并不是楊國忠一人能得知玄宗的想法,楊國忠有楊玉環替他透露玄宗心思,李倓送給高力士那么大的人情,玄宗心中想法自然也能掌握。 李倓指點李亨言中玄宗思量,又暗中送了個人情給楊國忠,楊國忠心中詫異,不僅僅因為李亨與自己所思一樣,還因為楊國忠摸不透李亨到底是與自己站在同一方還是對立方。 這個答案顯然令玄宗滿意,玄宗又問楊國忠如何看,楊國忠亦點頭稱許。一直沉著臉的帝王終于露出了一絲笑容,之前爭得面紅耳赤的朝臣們心知再怎么勸說玄宗也無用,便不再力爭。 下朝后,玄宗單獨留下李亨,楊國忠訕訕準備退出大殿,正巧與李倓走在了一起。 李倓向楊國忠點了下頭算是見禮,楊國忠亦拱手還禮,等李倓快要走下丹墀,楊國忠忽然想起什么,忙追上了李倓。 “建寧王請等等……”楊國忠匆忙中抓住了李倓的衣袖,喘著氣道,“太子殿下背后的謀士難不成是殿下?” 李倓仍是一派閑散模樣,輕輕地掙開了被楊國忠捏住的衣袖,李倓挑眉道:“相爺說笑吧?!倍笠膊豢礂顕?,徑直走下了丹墀。 楊國忠盯著李倓的背影看了好一會兒,對于李倓,他早就有心防范,但是不知是哪里出了岔子,這大半年來楊國忠漸覺自己權力愈見消損,而一直默默無聞的太子逐漸顯山露水。李亨的性情楊國忠了解,不擅權謀,不懂馭人,所以楊國忠這么多年都沒太留心過這位寂寂無名的太子。倒是李倓,讓楊國忠分了一絲心神留心,可到頭來,還是被李倓擺了一道,而楊國忠又不知道到底問題出在了哪里,這才是令楊國忠最為憤懣的。 近日皇都局勢緊張,李亨命李倓直接住在太zigong中。李亨于午時才回到自己宮中,此時宮人已備好飯菜,李倓站在門前,等著自己的父親回宮。 李亨笑容滿面地走進了殿門,李倓暗自冷笑一聲,而后向李亨拱手作禮:“兒臣恭喜父親?!?/br> “父子之間何必客套,若不是倓兒你替我出主意,我怕也跟那些朝臣一樣爭論不休呢?!崩詈嗬顐剰街弊叩斤堊狼?,此時太子良娣張氏也已來到廳中,見李亨讓李倓直接坐在身邊,張良娣眼神暗了暗,向身后宮人囑咐了一句,施施然來到了李亨面前。 “拜見殿下?!睆埩兼窋咳棺龆Y,李亨心頭更加歡喜,扶起張良娣,讓張良娣坐在了自己的另一邊。 “不知殿下有何喜事?”張良娣給李亨碗里夾了一點菜,柔情似水地問李亨。 “多虧倓兒,若不是倓兒要我對楊國忠欲擒故縱,父皇今日也不會夸我處事慎重,頗有帝王之風?!?/br> 李亨說話的時候,李倓不動聲色地飲了一杯杯中佳釀。 張良娣聽得李亨如此說,亦跟著笑了起來,俯在李亨耳邊道:“三王爺心思機敏,有他輔佐殿下,殿下又何愁呢?” 張良娣話音一落,李倓眼神倏變,張良娣這一計刀子軟綿綿地扎了過來,李倓勾了下嘴角,回道:“良娣過譽,本王怎如良娣善解人意?!?/br> 李亨現下心中歡喜,并未將兩人的話放在心中,此時正巧有姆媽將李佋帶了進來,李亨一見李佋心思全在這個兒子身上,起身將李佋抱入懷中,親自夾了一塊魚rou喂給李佋。 張良娣笑靨如花,與李亨一同照顧兒子,似是故意而為。李倓心知張良娣刻意如此,只自顧自地一人喝酒吃菜,至于這一幅天倫之樂的畫面,李倓并不在意。 用完午膳,李亨需要午睡,李倓起身告辭。走入花木蔥蘢的小亭內,李倓一拳砸在了亭柱之上。 “阿姊……”李倓喃喃,腦中不斷閃現剛才那幅天倫之樂的畫面,雙手緊緊攥成拳。 不論過了多久,李倓都忘不掉當年李亨的絕情,jiejie拜別前李亨的冷漠。 “輔佐么?”李倓冷笑,自言自語道,“出了長安,誰還能為所欲為?!” 天寶十五年七月庚辰,玄宗出逃入蜀郡,昔日繁華皇都餓殍遍野。李倓駕馬回望,身后烽煙直沖天際,一絲冷酷笑意漸漸浮上了李倓嘴邊。 作者有話要說: ☆、斷橋纏斗 帝王的輦隊一路疾行,絲毫不敢怠慢。玄宗坐在車輦之中,緊緊握住貴妃的手,眉頭擰在了一起。 輦隊未行太久,路過一座便橋,等輦隊行過,楊國忠未經稟告玄宗,私自下令燒毀便橋,以絕叛軍。 這一幕落在太子李亨眼中,李亨挑開車簾,命人將李倓喚來。李倓駕馬行至李亨車前,李亨將事情原委告知李倓,李倓拱手對李亨做禮,哂笑道:“楊國忠自掘墳墓,何不送他一程?” 李倓隨即招來太子一貼身侍從,跟那侍從交代了幾句,離了李亨車輦一丈距離,目光放在了駕馬走在玄宗車輦旁的高力士身上。 那侍從腳程不慢,未幾便追上了高力士。高力士識得那侍從,當即躍下馬來,將侍從引到了一旁,問道:“是否太子有吩咐?” 侍從點頭:“太子見相國放火燒橋,不知是否要稟告陛下?!?/br> 高力士立即捕捉到李亨話里的意思。玄宗最為體恤百姓,楊國忠為斷后路放火燒橋,其實是絕了百姓生路。高力士揮手打發那個侍從回李亨那里,走到玄宗車輦旁,恭敬地對玄宗道:“陛下,微臣有事稟奏?!?/br> 玄宗的車輦速度慢了下來,不多時,一個小太監急匆匆地來到太子車輦前,立在太子車輦旁宣讀了玄宗的旨意。 李倓離李亨的車輦有一段距離,仍是聽清了小太監的傳話。待小太監傳完話,李亨命人挑起車簾,徑自步下車輦,以目示意李倓過來。 李倓得令,雙腿輕踢馬肚,來到李亨身旁:“父親有何指示?” “陛下憐憫百姓,不讓相國毀橋,你速速前去攔阻?!崩詈嗦曇羝狡降氐?。 李倓接旨立刻駕馬往車隊末尾疾馳,馬蹄所過之處揚起一陣塵土。待李倓趕至便橋前,大火已然燒起。楊國忠見李倓駕馬而來,不知何事,未等開口,李倓便躍下馬來,一手奪下了離自己最近的一名士兵手中的火把扔到橋下懸崖之中。 楊國忠見李倓絲毫未將他放在眼中,不由得大怒:“建寧王!你好大的膽子!” “是相爺好大的膽子吧?!崩顐勑表艘谎蹢顕?,又劈手奪下了有一個士兵手中的火把丟入橋下,“相爺放火燒橋,可念及對面避難百姓?” 楊國忠被李倓這一問,立時語塞。李倓不會無緣無故地出現在這里,楊國忠頓時明白,李倓為何敢與他作對。然而他放火燒橋沒有稟告玄宗并非大意,而是橋對面已有一批叛軍盤踞,此時便橋火勢大勝,李倓匆匆趕來尚未看清對面情況。 楊國忠冷哼一聲,指著橋對面道:“建寧王,橋對面已有一隊兵馬追來,這火不放也得放!” 李倓聽得此言乍然一驚,抬眼細看,沖天的火光之后確有一隊兵馬立在對面橋頭踟躕不前。李倓擰緊眉頭,暗道自己大意,這火看來是非放不可了。 “錯怪……”李倓剛要向楊國忠道歉,對面一股凌厲殺氣陡然撲來。李倓一把推開身旁不知發生何事的楊國忠,抽出身側佩劍,迎擊那一抹劍氣。 楊國忠雖非武人,也感受到一股肅殺壓抑的感覺襲上心頭,連忙四下看了看,除了李倓的坐騎外,周圍沒有一匹駿馬。楊國忠一咬牙,翻身騎上李倓坐騎,連忙往車隊那方追去。 李倓聽得耳畔一陣馬蹄聲響起,心中怒意大勝,想要反身追趕卻被那步步緊逼的劍氣牽制。 火光中,一個白衣男子踏橋而來,李倓斂住心神,不再顧及楊國忠,凌云墨龍劍在手,挽出一片璀璨劍花。 西域第一劍客對陣南詔劍神,兩大絕世高手的對決卻是在這樣一個毫不起眼的地方。面對李倓,令狐傷毫不客氣,也因為對面人是李倓,令狐傷不敢大意。令狐傷招招狠厲,李倓小心應對。此刻令狐傷已借由便橋躍上了李倓所處之處,李倓心知如若在此退去,令狐傷必然帶兵追上玄宗。李倓心念斗轉,側頭險險躲過令狐傷的劍招,往便橋處急退。大火已燃至便橋中間,李倓劍尖點地,騰空折身,退至便橋中央。 令狐傷反身折回,亦來到便橋中央與李倓相斗。兩人你來我往出手皆是致命殺招,火光之中,雙劍交擊之聲此起彼伏。 李倓意在以進為退,逼迫令狐傷退回便橋那頭,手中殺招狠絕,不給令狐傷前進的機會。令狐傷亦不給李倓任何余地。便橋火勢越來越大,纏斗的兩人額上皆滑落汗珠,便橋有些木板已被燒毀,不消一刻,這座便橋即會徹底坍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