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嵐找回了神志，想到了蕭成巖幻術大師的身份，幻術的話，一切皆有可能吧？

    不過面對著這個過于復雜的父親，他一時有些不知道怎么開口：“……”

    蕭成巖卻一臉無所謂的樣子：“你看起來有很多疑惑啊，反正這個媒介原本就是為了你建立的。不如慢慢問，作為爸爸我可以耐心地給你解釋解釋?！?/br>
    蕭嵐搖晃著手里的書簽：“媒介，是指這個書簽嗎？”

    蕭成巖：“我在很多游戲場都留下一些你熟悉的東西，如果你對我感興趣，就一定會去接觸的，這些東西最終的指向都是我這里。好了，你想知道什么呢？”

    蕭嵐想了想，挑了一個問題作為開始：“你……失蹤的時候，是不是不打算回現實了?！?/br>
    蕭成巖點點頭：“對，我有了一個目標需要全力以赴，所以沒法再兼顧現實世界了，當時打算把公司剩下的事情和相關債務處理完就不再回去了?！?/br>
    蕭嵐皺起眉：“當時打算處理債務，可是后來又為什么找上成文一……不，應該是你為什么會知道我的技能，并且確定我一定會進入游戲?！?/br>
    蕭成巖笑了笑：“看來你已經見過成文一那個sao包小子了，我猜他應該是主動去尋找你的對不對？”

    蕭嵐點頭。

    蕭成巖：“那時候我已經不出現在明處了，只是暗中處理公司剩余的事情而已?？墒怯幸惶煳彝怠一丶铱戳艘谎?，居然在你的身上發現了降臨世界的標記?！?/br>
    當時只是想悄悄看一下老婆孩子而已。

    卻發現自己兒子也進了地獄，他很難形容那一刻的心情。

    “當時我派了人想要把你帶過來，可是你猜我發現了什么？”

    “你聽不見和降臨世界有關的任何消息?！?/br>
    “這不是很奇怪嗎，一個帶著降臨世界標記的人，卻像個普通人一樣，被屏蔽了?！?/br>
    蕭嵐這才想起來，曾經是有一個很奇怪的人，在某個晚上偷偷找到放學路上的自己，嘴里說著一些嘰里呱啦的話，還試圖讓他上車。

    當時的他以為遇到了神經病或者變態，所以直接跑走了。

    但說實話，那個人身上紋得左青龍右白虎的，笑容又猥瑣，怎么看都不像好人啊……

    雖然只有十五歲但并不傻的少年，怎么都不會選擇跟他走吧。

    蕭成巖繼續說：“后來我發現了更奇怪的事情——整整一個月，你都沒有進入過游戲，這在那時候的降臨世界是很不可思議的事情，那時候沒有任何玩家能得到那么長的休息時間?！?/br>
    “再后來，我在你的身上發現了另一個標記。很奇妙，那個標記居然可以壓制原本降臨世界的那個?！?/br>
    “于是，我感知著這個標記的力量，找到了悖逆者?！?/br>
    “然后從他那里，我得知了你的事情，并且借著你帶來的契機我們開始合作了?！?/br>
    “雖然悖逆者表示，只要他不死或者重傷，你就不會再次進入游戲，但雞蛋不能只放在一個籃子里對吧，所以我又找到了成文一?！?/br>
    蕭嵐深吸一口氣：“那mama怎么辦？你這樣做有沒有想過她！”

    蕭成巖卻嗤笑一聲，反問：“你是在小看溫綺嗎？”

    溫綺，這是蕭嵐mama的名字。

    蕭成巖盯著不知名的方向：“在我選擇失蹤之后，她曾經找到過我?！?/br>
    蕭嵐一驚：“什么？”

    他從沒聽mama提起過這件事。

    蕭成巖說：“她一直都不是什么精明的人，經常還有些迷糊，可這一次卻太聰明了……”

    “溫綺早在我失蹤后就開始尋找我了，或許公司的債務有人暗中處理的情況，就已經讓她起了疑心?！?/br>
    “后來我讓成文一給她名下塞了一筆債務，但我才不會讓她也……咳我找人給她安排了新身份讓她出國，她只需要在國外等幾年，等到你成年后就自由了?！?/br>
    “可她卻借著這個線索直接找到了我，我都不知道她什么時候有這樣的能力?！?/br>
    “她甚至通過我的行為，隱約猜到了和降臨世界有關的事，猜到我的目標，甚至制造債務的動機，可惜，我卻因為降臨世界的限制，什么都無法告訴她?！?/br>
    “后來，她只問了我一個問題——”

    “你想做的事如果失敗，我們的兒子是不是也會面臨危險？”

    蕭成巖轉頭問蕭嵐：“是不是很聰明？”

    蕭嵐一時無言，在他的記憶里mama是一個溫和的人，并不算什么事業強人的類型，這樣的敏銳，簡直和他的印象判若兩人了。

    蕭成巖又問：“想不想見見她？我也有很久……沒有見過她了?！?/br>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蕭成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然后食指點向虛空。

    一片光影忽然就從他的指尖涌出，交織成了畫面。

    畫面里出現了一個女人。

    容貌是蕭嵐記憶中的精致柔和，帶著一股仿佛骨子里散發出的溫柔沉靜。

    可惜蕭嵐長得更像蕭成巖，除了冷白皮和臉型之外，就沒多少像母親的地方了，整個人更是一點沒有遺傳到母親的溫柔氣質。

    但此刻，溫綺臉上的表情是蕭嵐從未見過的凌厲。

    她直直地盯著坐在對面的蕭成巖，絲毫看不見柔軟和退卻的意思。

    溫綺：“你說什么？！”

    蕭成巖語氣平淡：“你別管他，他需要磨礪才能成長，他沒有太多時間?！?/br>
    溫綺攥緊了拳頭：“我們不去教導怎么能讓他成長？！”

    蕭成巖分毫不讓：“如果他因此死了或者一蹶不振，就不配當我的兒子?！?/br>
    憤怒讓溫綺的呼吸急促起來，她伸手拿起了眼前的杯子，狠狠地潑向蕭成巖：“你滾！我的兒子，我是不會放他一個人的?！?/br>
    蕭成巖明明可以輕易躲開，但他卻沒有躲，直接被潑了滿臉。

    畫面中的兩人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對峙。

    畫面外的蕭成巖卻說：“溫綺可真漂亮，生氣都這么好看的人，世界上只有她一個?！?/br>
    蕭嵐：“……你是抖m嗎？”

    “哈哈哈哈哈哈哈……”蕭成巖自顧自地笑了起來。

    畫面中的蕭成巖開口了，他沒有擦臉，依舊平靜地說：“他需要學習如何不擇手段地生存下去，哪怕是欺騙、背叛、偷竊，甚至踩著別人的尸體。他將要面對的，不是什么父母的教育可以解決的環境?！?/br>
    溫綺站了起來：“我絕不允許我的兒子變成一個為了生存不顧一切的卑劣者！他會作為一個正直善良的人活下去的！”

    蕭成巖：“哪怕這樣的善良會害死他嗎？”

    溫綺堅定地說：“我會教導他的，善良的人也有活下去的機會，善良不代表軟弱，也不代表愚蠢，更不代表無能?！?/br>
    “現在，你去做你自己的事，兒子這里有我來照顧?！?/br>
    “不準再出現在他的面前，不要讓他知道你可怕的計劃，就讓他以為自己的爸爸是真的失蹤了吧?！?/br>
    “看看我們誰才是對的?！?/br>
    說完，溫綺轉身離開了。

    蕭成巖就這樣坐在原地，一直注視著她離開的背影，眼睛一眨不眨。

    忽然，溫綺的腳步一頓。

    她沒有回頭，輕聲問：“你……有多大把握能夠活著回來？”

    蕭成巖像在說一件和自己無關的事：“一兩成吧?！?/br>
    溫綺：“……瘋子?！?/br>
    蕭成巖只是笑著，并不說話。

    當溫綺前進的腳步快要出門的時候，他才開口：“保重，你最近的身體可不好，那個國外的身份我會一直給你保留著?！?/br>
    溫綺前進的步伐再一次停頓，卻沒有說什么。

    當她的身影已經踏出門的時候，門口傳來了幾乎不可聞的聲音：“保重……”

    室內的蕭成巖卻笑了，他用口型回答：我會的。

    畫面模糊起來，逐漸消失不見。

    蕭成巖有些遺憾：“現在只能顯示到這個程度了，可惜?！?/br>
    蕭嵐輕聲說：“認識你真是她這輩子最大的不幸?！?/br>
    他記得那時候，母親的身體就不太好了，還住院了一次。

    也就是那時他嘗試著做菜，結果把自己的手給燙了，然后第一次進入了降臨世界。

    后來，母親陪著他在艱難的生活里掙扎，費盡心思地教導他，這樣的心力交瘁下才會導致病情惡化得越來越快，最終撒手人寰吧。

    如果沒有蕭成巖，如果沒有蕭嵐自己，溫綺大概會過得幸福又順遂，哪怕身患絕癥，也可以在家人的細心呵護中離開。

    或許，就連自己也是她不幸的一部分。蕭嵐想。

    蕭成巖的聲音打斷了蕭嵐的思緒：“傻兒子，你想救她?？墒悄阕龅玫絾?？”

    “你治不好她的病，也解決不了債務，甚至你也不能把制造這個局面的我怎么樣?！?/br>
    “是不是很不甘心？”

    蕭嵐轉頭看著他：“別拿話激我，你到底在哪？你的失蹤是個什么情況？”

    蕭成巖指著自己身邊翻滾的巖漿，笑容里有幾分無所謂：“我已經死了，尸體就溶在這個熔巖池里面，和你說話的不過是我留下的一點意識，就算你想把我挫骨揚灰都撈不到一點渣了?！?/br>
    這一次蕭嵐是真的震驚了。

    雖然成文一說了蕭成巖的死訊，但蕭嵐總覺得他是在暗處憋大招。

    結果現在……

    蕭成巖，真的死了？

    第155章 酒

    蕭嵐忍不住脫口而出：“你怎么可能真的死了？！”

    蕭成巖聳聳肩：“騙你我是你兒子?！?/br>
    蕭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