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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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面色沉靜,但是輕微晃動的酒杯宣告著他內心的波瀾。 戲臺上蘇白和蘇青刀劍相向,此刻正唱到蘇青扮演的白蛇盜仙草歸來,看到蘇白扮演的青蛇和許仙茍且在一起,享受著床笫之歡。 蘇青連翻三圈,雙手揮舞著兩把寶劍,英姿颯爽,引得賓客們掌聲連連。 她壓抑住心中的自得之情,怒喝:“我拼死去南極仙翁那兒求得仙草,讓你帶回先救官人,而你竟然和官人茍合!” 蘇青猩紅的雙眼,流下兩行淚。 蘇白不由得有些出神,她看到蘇青,仿佛看到了上輩子的自己,那種憤怒和身不由己縈繞在身邊,無法散去。 蘇青揮舞著劍花向蘇白刺來。 哪知道蘇白眼角的余光瞥到了肖逸,一時失神,任由蘇青的劍刺向自己的肩膀,頓時血流了出來。 蘇白跪在地上,字字泣血道:“jiejie,我并不是愛許仙,只是想告訴你,這個男人指望不上!” 蘇青腦子一空,按著唱本蘇白應該和自己戰三百回合,然后帶著許仙離開,怎么會跪在地上? 蘇白跪著爬到在蘇青的腳邊,抓起她的手:“jiejie,莫要執迷不悟了,終究人妖殊途??!” 萱怡郡主不覺濕潤了眼眶,這青蛇的話語仿佛是對自己說的。當年自己心系朱潛,慫恿著哥哥梁王與他一同謀反,奈何朱潛已經有了發妻,哪里還能給自己什么名分呢? 蘇白的失誤加上臨時即興發揮的唱詞,讓蘇青不知該如何接下去。 后來的唱段完全由蘇白掌控,水漫金山到最后蘇白扮演的青蛇一件刺向許仙的心窩,怒喝:“你終究是負了jiejie!” 蘇白轉身,已經淚流滿面。 一曲“白蛇傳”終了,戲臺下鴉雀無聲。 賓客們沒有想到最后青蛇竟然成了主角,蘇白將青蛇的嫉妒、任性、愧疚、和對白蛇的愛演得入木三分。 片刻后,才爆發出潮水般的掌聲。 吳皎月帶著蘇白她們走到萱怡郡主身前謝恩。 萱怡郡主看著馮塘有些臉紅,順著他的眼神望去,竟然發現他正盯著蘇青,有些出神。 她笑了笑:“吾兒,這次的戲班著實請得好。該獎些什么呢?” 馮塘抱拳道:“能幫阿娘分憂是兒分內的事,本不應要什么獎賞。只是扮演白蛇的蘇青姑娘家境貧寒,而且賣身戲坊,如果阿娘能幫她贖身,那著實功德一件了?!?/br> 蘇青本心情低落,后半段戲蘇白隨意發揮,根本無法應對,主角的自己仿佛成了配角,被蘇白牽著鼻子走。 可聽到馮塘要給自己贖身,心中的那份惱怒隨即煙消云散。 她抬起頭看向萱怡郡主,對方雖然微笑著,但是眼神卻冷的可怕。 萱怡郡主的笑容不變,轉向肖逸:“千歲爺,獎賞只有一份,你說該給誰呢?” 蘇白肩上的傷口不大,血已經止住了。 她一直低著頭,不敢亂看。 可當她聽到萱怡郡主稱身邊的人為千歲爺的時候,還是不可自已地抬起頭,看到肖逸的時候,心頭一顫,腦子一片空白。 “這不是千歲爺身邊的謀士嗎?怎么會?”蘇白心里訝異著。 肖逸看了蘇白一眼,嘴角微微上揚:“這是郡主的家宴,還請郡主定奪?!?/br> “哦?”萱怡郡主笑了笑,“今日的青蛇可是讓我大開眼界,平生還是第一次看到勾引許仙的青蛇,你覺得她錯了嗎?” 蘇白本在恍惚中,聽到萱怡郡主向自己問話,立刻回過神來:“回稟郡主,奴家覺得這青蛇沒有什么大錯!山中修煉百年,她本就對人間的情愛不清不楚,她無法控制自己的感情,所以迷惑了許仙。索性迷途知返,自覺離開了許仙。人這一輩子,誰沒犯過錯呢?” 最后一句話,蘇白其實是對萱怡郡主說的。她知道眼前的郡主也曾拼勁一切迷惑過朱帝,奈何無果,幸好及時抽身離開。 聽了蘇白的話,萱怡郡主整個人起了層雞皮疙瘩,身子微不可見地顫動了一下,卻看見蘇青不經意漏出了一個嘲諷的笑容。 她眉頭微皺,看向蘇青:“你似乎有不通的意見?” 蘇青聽到郡主問自己,心中有些得意。想著必是馮塘替自己在郡主身前說了不少好話,于是憤然道:“這青蛇不守女德,膽敢覬覦有婦之夫,簡直罔顧人倫,不得好死!若她不是妖,是要被沉塘的!” “啪”地一聲,萱怡郡主手中的茶杯碎了一地。 “娘!”馮塘擔憂道。 “無礙?!陛驸ぶ鞯难酃馍畛?,看向蘇青,“只是一時手滑罷了?!?/br> 蘇青本能地低下了頭,她不知自己做錯了什么。 早就聽聞萱怡郡主潑辣無比,馮敬之也從未納妾。應該是同意自己的看法啊。 萱怡郡主從宴席上走了下來,牽起蘇白的手,溫柔地問道:“不痛吧?” 蘇白看了看自己的傷口:“郡主家宴,能來此登臺,乃是奴家畢生的榮耀,這點小傷不足掛齒的?!?/br> 萱怡郡主看著蘇白沉靜如水、寵辱不驚的樣子,愈發覺得喜歡。 看過那么多鶯鶯燕燕的女子,又怎會不知旁邊蘇青的狼子野心? “你的戲可是讓千歲爺喜笑開顏啊。該如何獎賞你呢?不若我將你贖身吧?!?/br> 蘇青緊緊咬著牙,她不明白明明自己才是白蛇,為何郡主對自己不聞不問,反而要給蘇白贖身? “娘!”馮塘站起身,有些不解。 “嗯?”萱怡郡主轉身瞪向馮塘,銳利的眼光逼得馮塘原地坐下。 蘇白“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奴家不過是在府上唱了一出戲,這是奴家的本分。萬萬沒有讓郡主給奴家贖身的道理?!?/br> 蘇白額頭瞬間布滿了豆大的汗珠,她深知這世上沒有天掉的餡餅。就算萱怡郡主再欣賞自己,也不可能白白出五千兩給自己贖身。 萱怡郡主點了點頭,取下自己的發簪,遞給蘇白。 蘇白正在猶豫之時,萱怡郡主將發簪插在蘇白的頭上,摸了摸她的發絲,仿佛看到了年輕時候的自己,感嘆道:“真漂亮?!?/br> 那是碧綠翡翠鑲嵌的金簪,在場的賓客無不詫異,因為都知道這是萱怡郡主下嫁姑蘇時,梁王搜集各州最透亮的翡翠為這個唯一的meimei打造的簪子,就連比起皇宮的飾品也不逞多讓。 蘇白自知無法拒絕,只能福了福身:“多謝郡主?!?/br> 回到后臺,蘇青坐在角落里,一言不語,沒人敢上前同她說話。 總教母凌嬋走向蘇白,慢悠悠道:“蘇白啊,你要強我也是可以理解,怎么能隨意亂改唱詞,把蘇青的戲份全都搶了?!?/br> 蘇青從木椅上跳來起來,跑到蘇白面前,破口大罵道:“賤人,你是故意的吧?我說登臺前,你怎么氣定神閑,原來早就謀劃好了,篡改唱本,不顧大局,我看你是想紅想瘋了!” 蘇白的臉色因為肩膀失血,有些蒼白,她站起身:“沒錯,我是想紅,難道你不想紅嗎?白蛇這個角色本該屬于誰,你很清楚。既然你用不光彩的手段搶走了我的角色,我為什么不能用搶你的戲呢?歸根結底,還是你的無能啊?!?/br> 蘇青后退了幾步,一句“無能”仿佛一塊燒紅的烙鐵,燙得她心疼。 從小,阿娘就覺得自己無能。 學戲后,師父也覺得自己無能。 如今,自己本是絕對的主角白蛇,還是無能地被蘇白搶走自己所有的光環。 不是無能是什么呢? “呵呵?!碧K青苦笑著,頭有些眩暈。 為了今晚這臺戲,她夜夜偷偷爬起來背唱詞、連動作,生怕自己忘了,哪知道所有的努力就在蘇白改戲間化為泡影! 就在蘇青以為自己快要暈倒的時候,一個厚實的肩膀靠了過來。 她抬頭一看,是馮塘。 心中所有的委屈就像潰堤的洪水,一股腦傾瀉而來。 蘇青依靠在馮塘的肩膀上,無聲地抽泣著。 馮塘瞪著蘇白,直言:“你真是個心腸歹毒的女子!” 剛才在宴席之上,他見蘇青臉色不好,有些不放心,便過來看看,沒想到竟然聽到蘇白如此惡毒,竟然為了出風頭,私改唱本搶戲。 “哦?馮公子,若說我私改唱本惡毒,那么你私定蘇青唱主角白蛇不惡毒嗎?蘇青刺向我這一劍何嘗心善??” 蘇白雙眼猩紅,此刻的馮塘讓她想起了上輩子的許澤,只有蘇青一哭,他們就無理由地偏向偏向她、相信她。 簡直可悲、可笑、可惡! 馮塘一時間啞口無言。 “簡直反了天了,”凌嬋拍著衣裙,“沒有眼力勁的東西,竟然敢對馮公子大呼小叫,看來我這個總教母必要刑戲坊的家法了,來人!” 兩個老嬤嬤卷起衣袖朝著蘇白走了過來。 “誰敢?”蘇白從發髻上拔下金簪,舉在眾人眼前,“這是萱怡郡主贈予我的碧玉金簪,今日我若是少了一根汗毛,必將請郡主給我主持公道,看你們誰敢下手?!?/br> 兩個老嬤嬤對視了一眼,在蘇白一雙寒潭般的眼眸下,揉搓了雙手,終究是退了下來。 第16章 高朋滿座的家宴,嘗盡了美酒佳肴,看盡了戲臺悲喜,繁盛的宴席總有散盡的時候。 馮塘還在后臺寬慰這蘇青,蘇白簡單處理了下肩上的傷口,一個人乘著夜色離去。 頭頂的月亮真是圓啊。 蘇白抬起頭,突然想起上輩子嫁給許澤之時,也是月圓之夜。 雖然是妾,但是內心是歡喜的。 妾的悲楚她自是知道的,只不過當時陷入情網而不自知,以為有了愛就有了一切。 蘇白凄楚地笑著,瞥見一個白衣男子站在不遠處的街角里。 她低下頭,加快了腳步。 “你受傷了?!?/br> 蘇白頓住,熟悉的聲音讓她身子一僵,她微微福身:“千歲爺?!?/br> 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握著白瓷瓶出現在自己眼前,蘇白疑惑地抬起頭,看向肖逸。 “這是東廠上好的金瘡藥?!?/br> 肖逸雖不茍言笑,但是眸子里的溫暖是掩蓋不住的。 蘇白望著眼前溫潤如玉的男子,一時間忘了他就是傳說中殺人如麻的千歲爺,接過白瓷瓶,道了聲謝。 兩個人仿佛有默契般,誰也沒多說話,朝著蘇白的家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