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2章:越煌的恨
卻無奈,他根本身上還沒力氣。 坐不起來。 不由急著,壓低聲音,就重復了一句,“蘇——云——裳——” 他咬字清楚地,一個字一個字的,把蘇云裳的名字,又重復了一遍,然后目光就激動和期待不已地看著土婆。 希望她剛才說的那個音節,就是這三個字。 而土婆,的確沒叫他失望。 她馬上就點了點頭,“蘇云裳!” “婆婆!你真的見到她了?什么時候?在哪里?她,她現在還好嗎?” 穆建勛見土婆肯定地樣子,眼淚唰一下地再一次沒出息地,從他的眼眶里流了出來。 趕緊追問,問題是那么多,話又那么急。 明明知道土婆,聽不懂他的話,可他還是忍不住一個勁地問。 此刻,他開始痛恨自己,為什么當初就沒學一學,這個薩瓦迪卡國的語言? 要是當初哪怕學過那么一點,也不至于現在想要和土婆說話,全然的語言不通。 土婆安撫似的,拍了拍他的頭,比了比肚子的方向,做了個輕輕揉的動作,然后又比了比她睡過去了動作。 穆建勛看得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 生怕錯過了哪怕任何一丁點細節。 土婆的意思是說,裳裳肚子痛了,不過后來好些了,睡著了? 土婆又做了一個拿碗喝藥的動作,指指他,又指指藥碗,再指指地上的嘔吐物,最后又做了個雙手合十,放到耳朵邊的動作。 “您是讓我別怕喝藥,堅持喝您給的藥,然后吐吐,我就能好起來?” 土婆點頭。 穆建勛想了想,似乎從他吐的一塌糊涂之后,他的身體里,的確不像之前那么生不如死的痛了。 現在雖然依舊有些,說不出的那種想要的癮,可比之先前,這會兒他忍忍,也能忍下來的。 好像有點她給的那惡臭的藥汁,雖然賣相很可怕,說不定就是她們傳下來的土方子。 薩瓦迪卡國和旁邊的老樾國,以及小金國,這三個國家交界的地方,早早就被稱作毒三角。 說的就是這幾個國家,鴉片、罌粟,以及毒品走私,是一直挺嚴重的。 當然,打擊的也很嚴重,可這東西,說句難聽話,很難從根子上,禁絕掉。 甚至很多當地,種植煙葉的人,也有抽食鴉片的,但是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會年紀輕輕就死于毒癮。 一些當地人,有另外的法子,會用來清理下,積毒過重的身體和內臟。 穆建勛以前認為,那不過是以訛傳訛的一種美化,只要是毒癮,染上了,那就是染上了。 哪里可能還會有什么方子,能夠緩解毒品,給身體帶來的傷害? 這么大的科學難題,至今世界上的醫學家們,都還沒解決好。 要不也不會戒毒所里,關上兩三年,出來不到一個月,就復吸了。 可見這東西,最大的禍患在于,它讓一個人從心,到靈魂上,就爛掉了。 精神上極度渴望,放棄不了的東西,想要讓身體去放棄,去抵抗誘惑,那本來就是無稽之談。 就好比,一個人半夜肚子餓,心里有個念頭,非要吃水煮魚不可。 你給她一大包奧利奧餅干,明明就已經填飽了肚子,可就是吃了也沒用,還是要吃水煮魚。 毒癮比這個水煮魚的念頭,可強太多太多了。 但是土婆的這碗藥汁,給了穆建勛,開辟了一條新的出路。 那奇臭無比的滋味,不停地令他肚子里翻涌的,強烈惡心嘔吐感。 熬上生不如死的一個小時,吐上這么一番后,就覺得心頭那股,強烈的非要吃水煮魚的癮,就那么少了一成。 這是頭一次,可能效果還沒那么的鞏固。 如果現在的感覺,都是真實的話,是不是多吃幾碗那樣的藥汁之后,他的這個癮,就會被消弱,甚至有可能被真正的戒斷? 穆建勛費力地從被子里,把自己的手,伸出來,抓住土婆的手,眼神滿滿都是希冀。 “婆婆,我喝你給的藥,我多喝幾碗,是不是我的這個毒癮,就能被戒掉?” 他的頭,努力地側轉過來,看向那個藥碗。 然后又看向土婆,問。 土婆點頭,似乎好似明白他要問的是什么,欣慰的笑,又摸摸他的額頭,吉利哇卡地說了一番。 穆建勛的臉上,這么些天,終于第一次露出了,帶有‘希望’意味的笑容。 他不需要聽懂土婆說什么了。 他只要能看到她點頭就行了。 原來是真的,他竟然真的開始否極泰來了。 只要多喝藥,他的毒癮,就能被徹底的戒斷。 或者就算不能戒斷,只要能戒掉,他就確信他有毅力,克制住自己心底那復吸的魔鬼的誘惑,不再沾上。 現在的瘦,現在的狼狽,和憔悴,都不過是毒品把他的身體給折磨和糟踐的。 只要給他時間,慢慢地養,慢慢地調,一切都會重新好起來的。 他還是有一天,可以自信并站直地,立在蘇云裳的身邊,牽著她的手,與她一起迎接朝陽的。 裳裳!你等著我!你等著我回來找你! 穆建勛在心底發誓,他必須快點好起來,土婆既然說見過裳裳,那起碼就是說,在他們沒有流落到土婆家之前,土婆去過他和裳裳住的那個窩棚那。 因為土婆說裳裳的肚子痛,可能是太過虛弱,有流產的跡象了。 那么土婆是什么原因,會跑到他們之前住的地方去的呢? 是有人把她接過去的? 那么這個有人,是不是就是亟欲想要綁架,和抓到他們的叛徒他們? 也就是說,土婆不說認不認識綁匪,起碼是見過對方的,而且對方應該是發現了蘇云裳的肚子,出問題了,才到這個村寨來,找的土婆去臨時救命。 …… 種種分析,一點點地串聯,穆建勛的腦子,越來越清醒。 史密森說他們背著他在林子里,走了幾個小時,才到了這個村寨。 而土婆說見過裳裳,算來算去,就只可能是他們逃跑的那幾個小時里,土婆正好就被那些人,請到了窩棚,去給裳裳看肚子。 他們到土婆家上門求收留的時候,土婆卻已經在家里了。 而從這到他們住的那個窩棚的距離,是固定的。 那他們這兩方,不對等的時間耗損,要么就是對方用交通工具來接送的土婆,再就是史密森和自己這邊,繞了路,多用掉了時間。 穆建勛覺得這兩種情況,極可能同時具備。 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為什么他們到土婆家,卻沒有碰上敵人。 這么說來,現在如果他現在想要,回到他們之前住的窩棚,去看看的話,可能會非常近? 那么,是不是可能裳裳她們,現在還在原地? 穆建勛一想,覺得又是激動,又是不安。 激動的是,等他毒癮截斷了,能自己起來走了,就立即回去親自去救裳裳。 但是又怕,兩地的距離,既然這么近的話,會不會這幾天內,對方的人,還會來第二次土婆家,找她去看裳裳的肚子? 要是那樣的話,發現他們想要找的另一個人——自己,竟然踏破鐵鞋無覓處的,就躲在土婆家里養??? 他的腦子里,短短時間里,想了很多,很多。 等他回過神,想要和土婆再說說話的時候,發現房子里,就他一個人了。 土婆不知什么時候,已經出去了。 然后,沒一會兒,史密森他們兩人,進來了。 “mr mu,那位老太太讓我們幫你洗個澡?!?/br> “呃——” 穆建勛臉黑了。 很想拒絕說,不用他們幫忙。 可他自己的確沒有能力,自己起來,然后給他自己洗澡。 他也不能說他不要洗澡,身上都是屎尿,他剛剛努力思考問題,不去想起還好說,現在被他們這一提,那股黏膩,就更是一分鐘都不能忍了。 土婆的藥能救他的命,且也年紀一大把了,他總不能要求人家老太太來給他一個大男人洗澡。 算來算去,可不就只剩下史密森他們了嘛! 兩人摸了摸鼻子,努力不在臉上表現出,嫌棄這屋子里的臭味的樣子。 但是這味道確實是不好聞。 穆建勛自己也快忍不下去了。 反正最難看的一幕,他們看得也不少了,他也干脆破罐子破摔,也不糾結了。 只是干巴巴地說了一句,“謝謝你們了?!?/br> 這種簡陋的地方,當然不能指望有大浴桶,或者專門洗澡的大盆子的。 有的只有兩個腳盆大小的,木頭箍起來的那種老式的桶。 一桶熱水,一桶冷水。 這中間,洗澡的過程,穆建勛也不想再多說。 總之,這是一次,經歷過后,三個大男人,都有心理陰影的洗澡過程。 不管怎么樣,一個小時候,穆建勛已經躺在了,干凈的床上了。 至于他的衣褲什么的,也是事不煩二主,史密森主動拎出去洗了。 反正給一個大男人擦屎擦尿,洗澡都干了,現在不過是多洗一下,他便溺了的褲子和衣服,又算的了什么呢? 他倒是想不洗,問題是,這村子里可沒有多余的衣服,可以給穆建勛穿。 他們總歸是要離開這里的,難道讓他光著身體? 還是他們倆犧牲自己的衣服褲子,給穆建勛穿? 史密森出去洗衣褲,穆建勛不想睡,就開始和剩下的那個雇傭兵,聊起了天。 主要的問題,還是集中在問他們那天離開營地后,發生了什么。 果然,是迷路了。 然后誤打誤撞地發現了一條小路,通往的就是這個土婆所在的村寨。 至于這里的具體位置,離他們的營地有多遠,目前史密森他們兩人還都不確定。 甚至他們認為,這個村寨應該是在他們營地后面的,那個山的另一側的。 然而,穆建勛卻不這么想。 那些人能跑到這里來接了土婆去營地看蘇云裳? 就說明他們中間,起碼是有當地向導在的。 他們本來就是包圍在他們出山的,各個緊要路口上的。 試問,他們怎么可能穿過林子后面的大山,去接一個當地的醫婆一樣的人,去給蘇云裳看肚子? 要接,也是從他們自己的后方,最近的村子去接。 所以,穆建勛肯定,這個村寨非但不在林子里,相反,應該在他們入山外面的地方。 可能是離雨林最近的一個村寨。 所以,他們現在竟然是無意中,從山里脫困而出了? 穆建勛恨不得親自去勘察一下,那條偶然被他們發現的小路。 因為尼瑪要是早知道林子里面,會有另外一條通到山外,繞過對手的小路,他和蘇云裳他們,又怎么會被生生地,困在里面快半個月? 早知道會是這樣,當時就該帶著裳裳一起走的。 興許現在他們已經都脫困了也不一定。 穆建勛的心里,亂急了。 覺得他們竟然錯過了這么大一個生機。 “等雨停了,若是想要讓你們其中一個,回到之前咱們的營地,去看一看的話,你們還有把握找回去嗎?” “穆先生,我勸你,不要這么做。雖然我們都覺得對方,現在應該不會還留在那里了,一定已經帶著蘇小姐,轉移了地方?!?/br> “可是卻不能肯定,對方有沒有派人,留在那里守著。你知道的,這在我們雇傭兵行業里,也是很常見的一種手段和策略。尤其是他們現在還沒有抓到我們?!?/br> “我們都知道,你的心里記掛著蘇小姐,敵人就更加知道了。因此,我們現在暫時安全了,我建議穆先生你,如果有其他方面的能幫助你的人手,就趕緊想辦法聯系真正的人手來?!?/br> “沒有人,就靠我們三個,就是有再強烈的,想要救蘇小姐和隊長的心,那都是沒有用的。敵人太厲害了,太狡猾,且人也太多了?!?/br> 穆建勛雖然真的很想,再回去那里看一眼,卻也知道,這人的話是對的。 尤其是他現在清楚,他們的位置,非但不在山深處,反而是在山外面的話,謹慎就更加需要了。 “你說的對,我想好了,等雨停了,你們就輪流出去打探情況,收集周圍的路徑信息,等我身體稍微好轉一點,我們就離開這里?!?/br> “穆先生,我們去哪里?” 那人一聽,立即打起精神問。 “去唐國!” 穆建勛想也沒想的就堅定地回答。 “一來這里離唐國已經非常近了,二來,我真正的根基,就在唐國。只要我們能去到唐國,我就再也不擔心,還有什么人,能抓到我們?!?/br> “就算實在這個方案不可行,那么你們也起碼要帶我去到一個,可以向外打求救電話的地方。我要聯系唐國的兄弟,讓他帶人來救我們?!?/br> 穆建勛說完,那人卻還是一臉,不太相信的遲疑。 “穆先生,你的那個唐國兄弟,靠得住嗎?” “那是我最好的兄弟,當然靠得??!” 那人沒吭聲,停頓了兩秒,才略有些敷衍地道,“那好吧,晚上我再和史密森商量一下,看看到底該怎么做,才是最佳方案!” 穆建勛有些沉了下心,郁結。 這家伙是什么意思? 是不想聽他的話了?還是信不過他說的話?或者是他們倆心里,有了其他的念頭? * 而此時。 三個月都無果的商務考察隊,再也不能這么無休止的商務考察下去了。 已經于昨天,5月21日,正式宣布考察結束。 全員返回了唐國都城。 越煌再三反對,也沒有用,他一個人的力氣,不足以力挽狂瀾。 再加上,瑞銀的出手,反正明面上能看到的沽空權證,已經完成了全部的交易。 而私底下的大單,他們能知道的也有限。 不過也能料到,應該已經都瓜分的差不多了。 該吃到rou的,已經都吃到了,該喝完湯的也都已經喝完了。 說句難聽話,唐國在這次角逐中,除了全世界飛機周游了一圈之外,并沒有得到半分好處。 已經有一些人,說話說的很難聽了。 這個時候,別說越家和墨家頂不住,就是首相辦公室和內閣,今上辦公室,那都是承受了很大的壓力的。 不解散,不結束,又能如何? 頗多的人,已經把這場所謂的權證事件,當成了一樁笑話。 都覺得是穆建勛和蘇云裳,這對男女的,為了抬高他們自己,而不顧國家榮辱的一場惡意的作秀和欺騙。 以楚燦他爹楚建軍為首的,少數的人,還爆出了另一種聲音,就是要把穆建勛和蘇云裳抓回來,判刑。 讓他們浪費國家的資源和人力。 令得越煌幾次恨不得,把楚燦他家,給搗個稀巴爛。 尼瑪!別以為你家楚燦,現在變成神經病了,就覺得自己家,受了天大的委屈了。 當所有人都老年癡呆,忘了你家楚燦當年,到底是緣何,才惹來的今日的禍? 你楚燦不和墨如陵一起算計蘇云裳,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嗎? md!現在扮演受害人,還上癮了,是不是? 這幾個月,那一連串的惡心小動作,只當別人都眼瞎,沒看見是嗎? 越煌的火氣,也漸漸有些壓不住了。 尤其是商務考察隊,正式宣布結束之后,越煌也明白,要是不出意外的話,穆建勛和蘇云裳,這么長時間失去消息,可能多半已經兇多吉少了。 兩條人命!不,三條! 還有蘇云裳肚子里的,墨如陵造下的那個孩子呢! 三條人命都沒了,不管楚家有沒有責任,越煌也決定,不會就這么放過楚家了。 你家楚燦瘋了,你們整個家里的人,都和瘋狗似的,到處咬人。 現在我這邊最親的兄弟,和最愛的女人,都沒了,那誰來給我的痛苦買單? 楚家必須要付出代價,當然,墨如陵那個瘋子,更是要擔負絕大部分的責任。 當初要不是因為他,蘇云裳能因此,流落到了國外,有家不能回嗎? 現在他們生死不知,且死亡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那邊蘇云裳的家里,蘇牧業夫婦,包括穆建勛家,穆東叔叔那,都等著他的消息呢! 讓他怎么和人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