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掉馬
樓宴愈發依戀秦容玥,就是去書房辦公都會帶著她,一天說不上幾句話,就是單純的在想起來時,一抬頭,看到她安安靜靜的蜷在長榻上看書,他的心里就是安定的。 這天是一個艷陽天,傍晚的天空帶著絢爛的夕陽,霞光撒在書桌上,落了滿紙的光輝。 樓宴忙完,揉揉發脹的手腕,抬眸看向那邊進食的人。 不到雙十年華的秦容玥,很美,眉宇間帶著不諳世事的純凈,白晢的臉上兩分肥。 記憶中是她便不是這樣,他曾親眼看著她從一個明媚的少女變成尖酸刻薄的婦人,那是他一輩子犯過最大的錯。 即便到了現在,兩個人回來,她的純凈里面也是帶了兩分疏離,三分沉穩,剩下五分是年紀流露的本真。 “今日又是第幾盤點心?吃了也不長rou!”樓宴突然開口,目光落在她手邊的酸棗糕上。 “第三盤,不多??!” 她的聲音仍帶著沙啞,一般都是能不說就不說。 嗓子壞的時候有諸多的忌口,樓宴看的嚴,好些之后秦容玥便不受控制了,廚房每日換著花樣做,她就換著花樣吃。 樓宴走過來,直接把人抱起來,促狹道:“讓我顛顛這幾日吃胖了沒有!” “才沒有?!彼粷M,朝他撇嘴道。 突然升高,秦容玥無處可依,只好摟著他的脖子,手上的糕屑抹在他脖子上的白領上,狡黠的朝他揚起下巴。 樓宴看到了,也只是淡淡一眼,淡定的拂去了事。 他不是有潔癖嗎? 秦容玥看了他一眼,心里想著最近樓宴越發難以捉摸了。 樓宴抱著她坐下,看了一眼外面的天氣,手在她大了一圈的肚子上揉了揉,溫和道:“出去走走,消食?!?/br> 不然一會兒該吃不下晚飯了。 秦容玥踢騰著腳要下去,樓宴不放,只能繼續歪在他懷里,反正他腿上被墊子舒服,她向來不會和自己過不去。 “不去,不想動?!?/br> 她轉手就要夠后面的糕點,可惜胳膊有些短,夠不到。 樓宴等著她開口求他,等了半天秦容玥只是望著他不開口,眼睛看的他心軟的不行,無奈的拿過盤子。 笑道:“我發現你最近真是愈發懶了?!?/br> 秦容玥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山楂糕,不理他。 最近天天和他呆在一塊,她有些煩他了。 “再這么下去,夫人是出門要抱,吃飯要喂,四肢都要退化了?!?/br> “要是外頭看到了,不知道的以為樓大人養了一頭豬?!?/br> “夫人當真不要稍微活動活動筋骨嗎?” 他嘰嘰喳喳的沒完,秦容玥吃的不舒服,直接一塊山楂糕塞過去,五指按在他嘴巴上面。 瞪著他說:“你吵死了,閉嘴?!?/br> 樓宴眼中滑過一抹暗色,在她炸毛的憤怒中,含笑咽了一大口山楂糕,趁著往她掌心舔了一下。 秦容玥登時渾身發顫,剪水眸子含情帶水,似嗔似怪的看著他,忘記了收手。 樓宴笑著,夕陽照在他瀟灑的臉上,俊的像是一副畫,修長的手覆在她的手上,抓著揉捏道:“傻了不是,還是饞了?” 饞,他這……不要臉,秦容玥動手打他。 樓宴按住她的手,貼耳道:“夫人說,你是不是饞夫君了?” 驚聞此話,秦容玥心里“撲通”一聲,直覺不好,樓宴何時有過這樣不要臉的時候,以前他最是清冷禁欲不過。 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秦容玥心里的疑慮漸濃,臉上依舊是一副鎮定,直直的看著他玩味的狐貍眼,問:“你以前不是不吃山楂糕嗎?” 樓宴不喜的東西很多,山楂糕的酸酸甜甜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素日看到了都會皺眉,是后來他們沒錢沒糧,大冬天的只好在苦寒之地的山窩窩里面存山楂過冬,用來充饑。 那段日子很苦,他吃山楂的樣子幾欲讓她落淚,心酸的不行,慢慢對他的嘲諷就少了,兩個人也偶爾可以平平靜靜的講話。 樓宴面上一變,然后扣住她的后腦勺吻上來,直到秦容玥被吻的七葷八素,反應過來還是看著他的時候,他突然笑道:“是,不喜?!?/br> 一個代表了一個人卑賤過往的東西,看到的時候總是心情不美的。 “只是夫人給的,毒藥我都吃?!?/br> 他認真的看著她,看的秦容玥低了頭,耳邊只有微風吹動樹葉的聲音。 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秦容玥紅著臉看著自己耷拉著的腳尖,樓宴就垂眸看著她細長的后脖子。 “放我下去?!鼻厝莴h一手拽著他的袖子,突然開口,“我有事讓你做?” 樓宴一笑,真的松了手。 秦容玥下去跑到書桌邊,紅色的裙裾飄飄欲飛,晃在樓宴的心尖,一瞬間他想起她下面的一雙玉足,拳頭漸漸握緊,扭頭不再看他。 秦容玥沐浴在一片五彩的霞光下,渾身流淌著異樣的光芒,幾乎透明的雙手一陣擺弄后,笑著朝樓宴招手。 “過來?!?/br> “干嘛!” 樓宴邊站起來走,邊不情愿的問了一句,這是這幾天秦容玥的第一個笑吧! 好像是的,原來他已經注意的這樣細致了,還是秦容玥此人入骨入髓。 那邊秦容玥又斂了笑容,提著裙子朝他跑過來,他心神一晃,就被她握了手拉著往那邊快走。 “慢死了你???”她嗔怪道。 原來是嫌棄他慢??! 樓宴失笑,抱著她一眨眼就到了書桌邊,秦容玥連震驚都來不及震驚,人已經第二次坐在了書桌上。 此情此景,很容易讓人想起那些迷離的過往,秦容玥和樓宴都不例外,只是樓宴裝的好一些,臉上依舊是鎮定的,秦容玥沒有他臉皮厚,直接紅了臉。 眼見樓宴的臉越來越近,秦容玥撐著桌子跳了下去,沒好氣的瞪他,“不要臉了,沒看到窗戶開著?!?/br> 樓宴追著她逗,甚至連她沙啞的聲音也和那天荒唐的時候很像。 “關窗可以嗎?” 毫不意外秦容玥一腳踩在他腳背上,絲絲的痛楚提醒著樓宴,他的夫人真的是一點也沒有留情??! 真夠狠的! “不行?!?/br> “哦?!?/br> 秦容玥撅著嘴,把他剛剛放下的筆塞到他手里,恨恨的把一張宣紙震在他前面,“寫?!?/br> 樓宴一頭霧水,挑眉道:“寫什么?” “祖父的回信,你寫?!鼻厝莴h又取了一張紙,放的離樓宴遠了些,自己站過去,彎腰畫著什么。 樓宴看了一眼,只是簡單的幾個線條,遂口頭不滿意,手上的動作沒有停,抱怨道:“怎么不自己寫?一封信,想來祖父是想看到你寫的?!?/br> “祖父點名讓你寫,我也沒有辦法??!話說你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我不知道,感覺有貓膩?!?/br> 秦尚眉很少點名讓誰寫信,這樣的做派好像在特意考察什么東西一樣,她是一頭霧水。 樓宴嘴上說著,很快就彎腰寫信,秦容玥也彎腰,歪在桌子上,看到他安靜的側臉。 認真的樓宴渾身帶著說不出的魅力,秦容玥看著看著就笑了。 雖然她挑夫君性格不好,皮相倒是一等一的好。 這樣想著她還是有些驕傲的! “好看嗎?”樓宴不經意的朝她看來,牽唇一笑,萬物無色。 秦容玥也不羞,反而正大光明的朝他靠近一點,笑道:“好看呀!” 樓宴眸色一深,秦容玥看到了紅著臉補充,“不過,沒有我好看?!?/br> 幾乎是她說完的同時,樓宴一扯把人扯過去,拉著凳子坐下,秦容玥又回到他腿上。 “是,我娶了一個天仙下凡,好看的不得了?!?/br> 秦容玥吱吱的笑出了聲,作勢要打他,樓宴瞥她一眼道:“別亂動……” 聲音的壓抑聽的秦容玥立馬不動了,耳朵紅紅的,想讓人咬一口。 樓宴身子往前仰,貼著她的耳朵,“你在想什么?” 想什么? 秦容玥不敢看他,故作輕松的朝外頭的枝頭看,不理她。 樓宴也不惱,“你一動,我不就寫花了,不知道你臉紅個什么鬼?” “我……” 秦容玥“哼”了一聲,沒回頭。 樓宴見狀垂眸寫信。 許久,樓宴道:“好了,夫人過目?!?/br> 秦容玥這才輕快的說了一聲“好呀好呀!” 總算是回頭了。 她低著頭,睫毛又細又長,緊緊的看著上面筆走龍蛇,筆鋒如刀的字跡時,臉色一沉,笑意頓收。 樓宴感覺到她渾身僵住,忍不住問:“怎么了?” 秦容玥卻像石化了一樣不語。 過了雙十的樓宴很優秀,他是難得的三元及第,出身鄉野,一入朝以沒有背景一路摸爬,得了帝王信任,少年英才。 他驕傲,自豪。 每每書寫束發挽袖,研磨添香,筆走龍蛇之下盡顯瀟灑恣意,是英才,是沒有開刃的寶劍。 這樣的少年英雄,如何會有歷經千帆的鋒利筆鋒,如何從一筆一畫間仿佛看他孑然立于高山之上,荒涼蕭瑟。 不可能的…… “怎么了?” 秦容玥顫著手,扭頭放在他的心口,眸子似雪寒霜的望進他的狐貍眼里面,深吸了一口氣。 “樓宴,你認識安哥嗎?” 樓宴一怔,漆黑的墨眸染上笑意,“安哥是誰?夫人糊涂了不成……” “糊涂?”秦容玥冷眼看他,“確實糊涂了,竟然一早沒有發現?!?/br> “樓宴,你的心跳亂了?!?/br> ※※※※※※※※※※※※※※※※※※※※ 阿玥:你不是不愛山楂嗎? 樓宴:可我愛你! 阿玥:你不是有潔癖嗎? 樓宴:可我愛你! 阿玥:你不是少年嗎?如何寫出老頭的字體? 樓宴:我愛你! 阿玥:你認識安哥嗎?馬上你就認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