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怒火
秦容玥第一次有了想讓樓宴的死的想法,是在重生回來的第一個臘月。 以前就是再恨再怨,她沒想樓宴死。 回來看到他,她也只不過是想走的遠遠的,這不是怯懦,是因為樓宴,是她兩輩子第一個真真切切喜歡過的人。 深入骨髓,無可磨滅。 但現在,她想殺了樓宴。 恨到了極致秦容玥反而冷靜了,樓宴封著她的xue道兩天,兩天她除了樓宴看不到任何人,想了很多。 她回來了,樓宴沒有,說的難聽一點現在是樓宴順著她鬧,他們是夫妻,夫妻敦倫往大了鬧,沒有人會向著她,她只能忍著。 所以等這日夜里,樓宴滿身疲憊的回來的時候,秦容玥出人意料的沒有鬧,她老老實實的吃飯,沐浴,睡覺,乖巧到不能再乖巧,只是不愿意說話…… 是不愿意主動和他說話,如果他開口的話,秦容玥是會答的。 樓宴從身后抱著她,發現她在懷里輕顫,心揪了一下,“夫人……” 秦容玥鼻子一酸,“嗯”了一聲,背對他看不清其中的顏色,應該是不喜的。 半天樓宴沒有動靜,秦容玥等著他開口,眼睛睜的大大的。 “睡吧!有我在?!?/br> 樓宴不顧她輕微的反對,板過她的身子,用力按在自己胸口,在她背上撫著。 冬日天寒,屋子里面炭火生的量足,樓宴的懷里也暖,可是秦容玥的手心卻滿是冷汗,怎么暖也不會熱。 他很忙,很快就睡過去了,呼吸灑在她的臉上,很黏糊,秦容玥沒有忍住往外面動了動,沒有多遠,還是看到了他脖子上沒有抹藥的傷口。 她咬的…… 這樣看著她的牙好像更癢了,秦容玥磨著牙,垂頭掩去其中暗色,闔眼睡去。 明日,她是時候出去了。 翌日,秦容玥少有的起的比樓宴要早,她坐在鏡子前面,看著里面妝容精致、典雅大方的自己,目光落在一半身子露在外面的樓宴。 揚州的冬天極少下雪,但今日外頭飄起了鵝毛大雪,炭火燃了一夜火星盡散,沒有人進來添。 秦容玥眉目鎖著,最后還是起身,坐到床沿,伸手夠了里面的被褥,蓋在樓宴的身上,纖手在樓宴脖子上的傷口滑過,溫度從指尖漫到心里。 她恨的,其實不是樓宴,是她自己。 情到深處,她叫的還是樓宴的名字…… 這意味著什么,她心里有他,至死不渝??! 但就算是愛,也不會給樓宴用愛傷害她的機會了,這輩子她得護住父兄,也護住自己。 秦容玥閉上眼睛,睜眼時里面的萎靡不再,伸手拽著他的胳膊,“起來?!?/br> 樓宴睜眼,直直的看著她,似乎想從她的臉上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最后發現她眼底最深的只有疏離。 三天了,安靜如秦容玥是第一次主動和他說話,樓宴撐著身子坐起,看著窗外的雪白,道:“下雪了?!?/br> 秦容玥不答,他就自己站起來,彎腰穿上鞋襪,轉身看著一直站在身后的她。 “有事要說?”樓宴問。 “下藥的人,抓到了嗎?”在她醒來的第一天,樓宴就告訴她,有人潛入了寶竹院,在香爐里面下藥。 不難想象,如果樓宴沒有提早回來,等待她的會是什么? 心思歹毒,可見一般。 “嗯?!辟M了些功夫,抓到了。 秦容玥取了高架上面的衣裳遞給他,樓宴意外的接過,穿上。 “我想自己來?!?/br> 她走到樓宴的身邊,繞過他的腰將腰帶繞過來,十指靈巧的系好,然后掛上白玉,將衣料抻平。 樓宴摸不準她這般主動靠近是什么意思,但也沒有拒絕,只是她親自去…… 他猶豫了。 秦容玥也不急,站在他前面,因為個子的原因仰頭看著她,臉上笑著,眼底卻是清冷。 上過妝的秦容玥活生生就算一個妖孽,紅唇粉面,眉目如畫,一顰一笑都是讓人從心底里面震撼的艷麗。 “樓宴,我想自己去?!鼻厝莴h重復了一遍,靠近了一分。 樓宴垂眸看著她如花的笑靨,伸手撫上她滑嫩的肌膚,點頭道:“好?!?/br> 秦容玥笑的更歡,有了兩分的真心,在初雪微光的映襯下,燦若花蕊嬌嫩,在茫茫一片中探頭。 她是真的有些著急,所以親自幫樓宴挽發,這都是樓宴多少年沒有的待遇了,全程都是恍惚著下來的。 和秦尚眉他們一起吃飯的時候,免不了又是一番問候,好在不用秦容玥開口,樓宴就接過了話頭。 飯畢,樓宴站起來,扶著秦容玥一起,道:“我帶她出去看看,祖父不用留飯?!?/br> 樓宴臉上的表情淡淡,好像三日沒出門的秦容玥一下子出門了,是一件很小的事,秦尚眉心里輕哼,嘴上卻是求之不得。 “去吧!去吧!我一個糟老頭子不用你們陪,玩的開心?!?/br> 樓宴就真的帶人出去了,一個早上秦容玥開口的機會只有三次,請安的,添菜的,拜別的。 等兩個人走了,秦尚眉的臉色就不太好看了,把李溟武支開,叫來秦伯,“去查,寶竹院出了什么事?!?/br> 秦尚眉多少年沒有這么嚴肅的支使秦伯了,邊上的人都不敢大聲喘氣,老首輔的火氣,不是那么輕易平息的。 當歸園離府衙有兩條街的距離,秦容玥上了馬車就闔眼養神,就連樓宴伸手抱了她都沒有睜眼。 樓宴怕她剛吃過飯,暈車難受,坐在靠窗的地方,剛好讓風可以吹進來,眼神就沒有從她臉上移開過。 三日郁結在心,她面上無法阻止的瘦了一圈,眉宇間帶著淡淡的哀愁,就連說話也是可有可無的,能一個眼神解決,絕對不會多說一個字。 馬車很快到了府衙,外面下著雪,樓宴下去把傘撐開,然后伸手給她。 秦容玥含笑把手遞給他,說:“謝謝?!?/br> 樓宴手心一緊,到底沒有回一句,不用謝。 只有刻意要保持距離的人,才會什么事情都分的一清二楚。 走了一段,秦容玥不知道他要走到哪里,看著越來越荒涼的小道,勁風呼呼的刮在臉上,帶著南方的濕氣,冷的秦容玥縮了一下脖子。 斜側方突然伸過一只手,將她嚴嚴的包在披風里面,擋住了許多的寒風,秦容玥忍不住扭頭,看到他凍的通紅的手。 “我來撐傘,你暖暖手?!彼粫菏且k公的,到時候凍的不會寫字了,就是她的罪過。 “不用,你個子矮?!?/br> 秦容玥瞪他一眼,不再說話了。 他們來到了揚州的死牢,進去之前樓宴從袖子里面掏出了幾張紙給她看,秦容玥細細的看完。 然后抬頭問他,“你進去嗎?” “你想我進去嗎?” 樓宴把她散落的頭發夾到耳朵后面,柔情的看著她的瀲滟眸子。 秦容玥也看著他,半天沒有說話。 樓宴就笑著把她的狐裘緊了緊,摸著她的頭道:“去吧!” 沒有說他進不進去,秦容玥也不想管,樓宴進去也好,看看她心狠手辣的一面,說不定無法接受,當場就休了她。 不進去,不進去也沒有關系。 邁進一掌寬的門檻,里面的黑暗像是望不到邊一樣,要把人吞噬,秦容玥扭頭看風雪中的樓宴。 他穿著白色的衣裳,寬大的袖子里面兜滿了風,好像下一刻就要被風吹倒一樣,披風薄薄的一層直直的展開在身后,隨風飄揚。 樓宴一手撐傘,一手朝她擺手,清冽的嗓音隨著寒風吹到她耳朵里面。 “去吧!我看著你去?!?/br> 秦容玥心里稍定,抬腳往里面去,身后的樓宴也一瞬間笑容盡失。 死牢里面腥臭無比,墻壁上有淋漓的血印都是非常普通的事情,被關著的死囚沒有等來衙役的提審,倒是來了一個天仙一樣的女子,好多眼睛里面泛著精光。 秦容玥目不斜視的往里面走,對待他們和死人沒什么兩樣,徑直走到最里面的單間牢房,門后已經有人在等著。 “夫人?!?/br> 兩個人朝秦容玥行禮,從衣裳的標記看出來,這些都是樓宴帶來的人。 鐵鏈被解開,秦容玥進去看到了被綁在十字架上的一男一女。 男的秦容玥不認識,已經被打的面目全非,女的倒是見過,孫靈的姑姑,孫溪。 上一次見面是五六歲的時候,秦尚眉還是首輔,那個時候孫清洲帶著孫溪來,那是一個生的很有特點的女子,眉心天生一點朱砂,笑起來就和仕女圖上的仕女一樣。 今時今地,她已經是一個被生活摧殘的華發早生,皺紋遍布。 孫溪被綁著,看著年輕的秦容玥施施然的坐在污濁的凳子上面,坐出了幾分仙人的淡然。 “你來,意欲何為?不要忘了,如今我父親是首輔,你最好想清楚?!?/br> 秦容玥不在意她口里的盛氣凌人,淡淡道:“我來就是想問一下,我們究竟是何冤仇,勞的你派人使用陰私手段?!?/br> 她自問在揚州幾年,和孫溪井水不犯河水,唯一的交際就是兒時一起喝過茶,那時她可是個溫柔的大jiejie。 “你不如去問問你的好夫君,他做了什么?” “哦,這人就是你的夫君,王厲吧!“秦容玥隨意的指著那邊被綁著的人。 孫溪的眼中流露出嫌棄,但沒有拒絕。 ※※※※※※※※※※※※※※※※※※※※ 想起了帶刺的玫瑰,阿玥有能力也有魄力,阿玥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