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暖手
“看把你能的,這么厲害也不見你把夫人攏住,還不是和我們兩個喝酒?!?/br> 樓宴臉色不好,斜倚在那邊的靠枕上,邪笑道:“彼此彼此?!?/br> “你……” 俞逍語結,一個悶聲喝了一口烈酒。 宣繼科但笑不語,兩個人半斤八兩,只有他這個局外人看的清,只是……不好多言??! 但到底是俞逍百花叢中過,沾了一些味在身,沒一會兒就和樓宴挨在一起,本來想勾肩搭背的,被樓宴一個眼刀拒絕了。 俞逍紅衣黑發,頗有媚態的挑了一下下巴,神秘的道:“想不想讓夫人回家?” 樓宴眼前浮現出秦容玥對他張牙舞爪的模樣,本來漫長的黑夜有了那些樂趣,也變的有了趣味,抿唇沒有說話。 “太子急于和孫家結親,是因為父皇打算封他做魁首,入翰林?!庇徨蓄欁笥叶运闹钢^科,看宣繼科的樣子是已經知道了。 樓宴猜到宣繼科會中,但也以為有了他們的介入,勉強第三,沒想到……還是魁首。 “太子那邊人多勢眾??!父皇這也是一副‘拳拳愛我’之心??!” 皇帝與他父子情深,這戲都演了多少年了,只要太子冒頭,他這邊就有意外的收獲。 這份禮,對他來說不算什么,他想的是從中得到更多,總不能真的被父皇捧殺。 “所以??!太子這樣發展勢力的時候,你可要躲的遠遠的,我摔死了也不要扶,等我父皇給我療傷??!”俞逍眼底閃過諷刺。 樓宴心思清明,自然知曉他的悲傷,所以沒有刺他。 “你看??!每年江南都要有巡撫大人敲打一番,查看慰問一番,剛巧老首輔在揚州,不若我找父皇請求一番,讓你以探親的名義去當這個巡撫,慰問歸隱的老臣,想來父皇也是愿意籠絡這個人心的?!?/br> 樓宴心思一動,整個人都變的不一樣了,果然…… “既然是探親,溫暖就要送到位,聽說老首輔極為疼惜小孫女??!你正好帶夫人上路,長路漫漫,孤男寡女,樓宴……” 俞逍jian邪的看著樓宴道:“只要你不傻,回來可能我這干爹都當上了吧!” 曾經俞逍開玩笑,樓宴的孩子要認俞逍做干爹,當然這是俞逍單方面宣布的。 窗戶被夜風吹開,細雪卷著進來,落在樓宴的腳上,外面一片漆黑,寒氣陰氣重,他卻從中品出了不一樣的味道。 他猜對了,俞逍的辦法就是利誘,不能帶人回家,就把人帶出去。 秦尚眉心疼孫女,可秦容玥更心疼祖父孤寡老人,想來會和他南下的。 樓宴露出了今夜的第一個笑臉,眼眸如暗夜寒星,光芒萬丈,和俞逍碰杯時說:“王妃此時離開你,也是你苦rou計的一招吧!” “親人,要走就走個干凈,沒有人可以幫我才是最好的幫我,我父皇一個頂你們幾個,放心走?!庇徨幸膊浑[瞞,全盤合出。 “還有??!年關了,李溟武就要回來了,你把夫人帶出去好好哄哄,刻不容緩??!”俞逍嘲笑他。 樓宴:“……” 宣繼科撐頭坐在那邊,看著兩人推杯換盞,心里復雜??! 這都兩個什么人,一個算計父親,一個算計夫人,不僅絕,而且狠。 “你們還要臉嗎?”宣繼科問。 俞逍長袖一揮,不知怎的回到了宣繼科身邊,挑著宣繼科的下巴道:“臉是什么東西,關鍵時候保命嗎?反正保不了我的命,自然是不要的?!?/br> 亂世信佛,不如信魔。 不過比起信魔,俞逍朝樓宴挑眉,他們更信自己手里的刀。 軟刀硬刀,能心里痛快的就是好刀。 樓宴就更不要臉了,“要臉沒媳婦,你不懂?!?/br> 竟然直接嘲諷了宣繼科沒媳婦,宣繼科氣的一夜灌了兩壺酒,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朋友什么的,說起話來,傷人。 最后痛飲的結果就是,三個人醉倒在春風樓,起來臉都沒洗,俞逍就被趕著入宮。 至于剩下的兩個人,接著睡,一個等官職,一個等巡撫,沒有入宮。 今日,休沐日,大雪紛飛。 俞逍也不是個吃虧的主,被兩人拿著當苦力,直接消失了兩天,就在樓宴和宣繼科以為被不著調的王爺耍了的時候,圣旨到了……一個。 樓宴的那個。 宣繼科淡定的很,對自己說的一聲“天道酬勤”,負手走進了鄉下的茅廬里面閉關了。 樓宴見到秦容玥是在一個雪停的傍晚,白皚皚的積雪映在她大紅的狐裘上,毛絨絨的狐毛里面露出她含笑的眉眼,如枝頭白雪下的紅梅,紅光許人。 她踮著腳,長長的狐裘從下面露出一個縫隙,寒風吹起下擺,看到她和雪交相輝映的腳踝,又是沒穿襪子的。 樓宴走過去,小心的好像怕驚擾了枝頭觀景的鳥雀一樣,溫和的看著她的側臉,雙手掬起想要往她臉上飛的墨發。 她梳的是姑娘家的發髻,散了大半在背上,瀑布一樣隨風流下,和繁瑣的婦人發髻相比,更美也更俏,但他心里還是隱隱的不舒服。 她在他看不到的角落,連婦人發髻都不愿意梳…… 櫻桃看著他,上道的沒有說話,等著秦容玥一手從枝頭捧下嫩雪,裝到抱著的瓦罐里面時,這才發現身邊多了一個人。 她歪著頭,臉上帶著來不及褪盡的笑意,有些懵的看著他,樓宴掬著她的頭發,偏著身子將就她偏頭的動作,不會扯的她頭皮疼,含笑看著她。 許久,冬風吹落了滿樹的落雪,落在兩個人的肩頭手上,襯的她的十指更加通紅,脖子進雪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你做什么?” 樓宴伸手過來,秦容玥防備的后退一步,不期然被他扯到頭發,疼的朦朧的雙眸。 樓宴一時收了放在她頭發和脖子上的雙手,講帶著暖意和絲絲水潤的手指伸到她眼前。 “看你冷的厲害,幫你把雪取出來?!?/br> “哦!” 秦容玥覺得冤枉了他,眼神變的柔和多了,將瓦罐遞給櫻桃,道:“放回去,沏壺茶?!?/br> “是?!?/br> 櫻桃抱著瓦罐跑了,三爺還是來接夫人了,真好。 手里沒了瓦罐,很快就感受到冰寒,甩了兩下手準備放到懷里捂著,還沒有放到一半,就被人握個正著。 秦容玥心情復雜的看著揉搓著她的手的樓宴,眼中慚愧,她這邊想著用七出之條與他和離,他卻給她捂手。 “不用,我自己來?!彼龗暝栈?。 自然不是樓宴的對手,樓宴將她的手包在自己的披風里面,沉聲道:“站在外面那么久,你哪里都是冷的,別動?!?/br> 秦容玥被他這么一說,發現果然是,無論是腳上還是臉上,亦或者是身上,冰涼都往心里鉆,寒風無處不入。 她給了樓宴一個笑臉,“謝謝?!?/br> “不用,應該的?!眱鲋?,他也一樣冷。 兩個人站著,她的手被他包在懷里,絲絲霸道的暖意從手心到全身,逐漸驅散了寒意。 秦容玥看著他認真細致的站在風口,擋了大半的冷風,心思飛遠。 在家幾日,因為爭吵過一場,心里的郁氣被帶走了一些,她不怪樓宴,畢竟現在的樓宴做錯的也就那么一點事。 但她還是要和離的,甚至看了七出之條,分別是:不孝父母,無子,yin,妒,有惡疾,口多言,盜竊。 林氏對她很好,她不想利用林氏,yin、惡疾是不可能的,盜竊,她比樓宴富多了,不現實。 剩下口多言和無子,搬弄是非非她所為,自然是人格重要,只有無子…… 本來她就沒打算和樓宴生什么孩子,這個簡單,只是時間可能多則三年五載,少則一年兩載,要是其中讓樓宴更加討厭她,也是可以做到縮短時間的。 所以她接下去的戰略就是,接著刁蠻霸道,兩面三刀,驕慢任性…… 然后,不讓樓宴碰。 他要是中途搞出來個庶子庶女就更好,大吵大鬧她也是可以演的,想想光明的未來,秦容玥忍不住笑出了聲。 樓宴是被她的笑聲驚到的,盯著她看了大半晌,不知她想到什么開心的事情,鼻尖凍的紅紅的,和笑漏的白牙對著,忍不住勾了一下她鼻頭。 “笑什么呢?下巴都要掉了?!?/br> 完了,又丟人了。 秦容玥斂了笑,偷偷噓了他一眼,見他依舊是木頭臉,沒有取笑她的意思,手上也暖暖的,所以握了握拳頭,沒有往他身上招呼。 迅速把手收回來,放到自己的狐裘里面,“沒什么?” 話音剛落,耳朵被他捂住,她抬腳就要踩他腳尖,聽到他渾濁的聲音:“耳朵凍紅了,一起捂捂?!?/br> 隨即,秦容玥收了腳,不在說話了,他的掌心確實暖和。 等樓宴把她牽回屋,被櫻桃塞了一個暖爐的時候,她才醒神,對自己時不時神游天外,她自己已經無語了。 秦容玥縮在火爐邊上,腦袋縮到狐毛里面,到了屋里面她的狐裘都沒有脫下來,樓宴已經褪了披風了。 里面穿的竟然還是廣袖的官袍,兜的住風的那種衣裳,秦容玥看著他想開口說些什么,最后什么都沒說。 樓宴看似在喝茶,其實把她所有的小動作都盡收眼底,在秦容玥看不到的角落,嘴角忍不住上揚。 她心里還是會忍不住心疼他,說是恨,可沒有愛哪里來的恨。 想通這些,他臉上好看的很多,看著把自己縮成一團的人,是很怕冷的,也許下江南還有一個好處,就是避冬。 “有那么冷嗎?”他問。 秦容玥眼珠轉過來,嘴巴在里面撅著道:“自然是冷的?!?/br> ※※※※※※※※※※※※※※※※※※※※ 我只能說,王爺好樣的,沒有你樓宴怎么開竅,果然是人間好閨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