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夜宿
驚竹軒里面一片昏暗,唯有風聲掠過竹葉的簌簌清響聲聲入耳,秦容玥拽著他的雙手里面滿是汗漬,渾圓的眼珠死死的瞪著前路。 盡管……她什么都看不到。 “怎么沒有人點燈?” 月光下,他的輪廓分明,下顎緊繃,一雙狹長的狐貍眼泛著幽幽光芒,像是存了什么心思一樣。 秦容玥拽著他衣領的纖手突然被一陣陰風吹的冰寒,目光落在他的眉宇間,帶著審視的味道。 “推門?!?/br> “??!” 漆黑如夜的眸子漸漸的靠近,玩味的狐貍眼里面皆是促狹,鼻息間盡是他身上冷冽的味道,秦容玥沒有忍住皺眉,磨了一下嘴中的硬牙,瞪他,“你干什么?” 樓宴卻是在她開口之際把下顎貼在她額頭,下顎的浮動就像是陣陣拍擊海岸的浪潮,似柔似剛。 好在很快就消失了,他低著頭道:“我當你發燒了,聽不到我說話,推門?!?/br> 聞言,秦容玥趕忙收起已經亮了大半的硬牙,懨懨的松了他的衣裳,轉身推門。 木門發出悠長的一聲聲響,聽的秦容玥耳朵都有了回聲,屋子里面很暗,什么也看不清,地上鋪了厚厚的地毯,腳踩上去一點聲音也沒有。 四周寂靜,只有呼吸和心跳的聲音在她耳朵里面,她是在樓宴懷里面,腦袋在他心口的位置,可以清晰的聽到他撲通撲通的心跳像是在打雷。 這樣快這樣響,要是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對她有什么企圖呢! 秦容玥趁著黑暗翻給他一個白眼,雙腿撲騰著要下地,“放我下去,我自己走?!?/br> 反正地上有地毯,就算光腳走路也是使得的。 黑暗于樓宴來說只是暗了一些,該看到的不該看到的,他都盡收眼底,所以當他看到秦容玥的白眼時,一時間說不上來是什么感覺,反正不是生氣就是了,被雷在當場。 她何時在他眼前這樣驕慢誘人過,兩輩子都沒有今天一天看到的表情豐富。 想想以前那些刻在框子里面的溫婉賢良還有淡漠孤傲,他都覺得自己有些委屈。 原來在他面前她一直在裝。 這片刻的出神,秦容玥已經等不及他反應,踢騰著雙腿,在他懷里面撓胸抓耳的,別的倒是無所謂,耳朵卻是樓宴的敏感地方,秦容玥柔軟冰涼的手捏到了一點點邊,他渾身一顫,右腿一軟就要歪了身子。 秦容玥在抓他,手上也沒有可以依附的地方,就在樓宴歪倒的地方,正是洗手的高架。 秦容玥的頭正在那里…… 慌亂之中秦容玥雙手攀上他的脖子,今日剛剛修剪的指甲邊緣有些粗粒,指甲于rou相互刺啦的感覺明顯,只聽樓宴悶聲一聲“嗯”,肩胛骨撞倒了高架,不知道是肩胛骨疼還是脖子疼,他僵在那里許久沒有動作。 秦容玥有些心虛,也沒有吭聲,雙腿維持著向上踢騰的動作。 正沉默著,秦容玥突然打了一個噴嚏。 現在已經是入秋了,夜里的溫度冷到皮rou,何況她今晚不知道在外面待了多久。 聽到這個噴嚏,樓宴亮的異常明亮陰森的狐貍眼總算收斂了些許光芒,直起身子繼續往里面走。 這里離內室的距離已經很近了,但他走的每一步對秦容玥來說都是那么的漫長,像是凌遲一樣。 以前兩個人有什么矛盾,他自詡大學士不和她計較,總是極其冷淡的一句“無理取鬧”來結束。 那個時候她心里是心悅他的,他越是冷淡,她就比他更冷淡,到了最后夫妻兩個一年到頭也說不上幾句話。 方才本以為他會丟下她,說一句“無理取鬧”,沒想到竟然沒有,這讓秦容玥懷疑他是不是憋了什么大招,眉頭緊蹙,眼眸緊緊鎖在他只有一個輪廓的臉上。 他的臉生的好,乍看上去俊雅瀟灑,特別是一雙狐貍眼,看著你的時候似是含了萬種深情,但靠近他你就知道那雙狐貍眼真的不負它“狐貍眼”的名頭,全部都是假象,它笑著,你卻不知道它里面在算計你什么。 秦容玥不敢深想,每每想到那些就像是萬箭穿心一樣無法呼吸。 身子突然輕微的一陣顛簸,秦容玥眼睛瞪的渾圓,驚嚇又不解。 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直接一個下墜,松垮垮環著他脖子的手臂滑了下來,來不及尖叫,嘴巴就陷進了被褥里面,雙腿以極其詭異的姿態撞擊在床位,沒鞋子的那只腳被木板刮了一下。 他竟然直接扔了她…… 一股怒火油然而生,她想著就算不喜歡,好歹說一聲再扔,如果這里不是床榻?如果這里沒有被褥?如果她磕到牙齒毀容了? 怎么辦? 秦容玥把脖子伸直,從被褥里面抬起頭,被突然亮起的燭光照的晃了眼,而他的手指還沒有收回來。 會武功了不起,會隔空點蠟燭了不起。 幾番折騰,秦容玥火冒三丈,猛的就要站起來,不料穿著鞋子的腳被卡在床縫里面,一個后扯成了跪坐,疼的她眼淚都要出來了。 “傷著哪里了?”他皺眉問,明明看到有被褥才松手的,心里有些后悔。 秦容玥卻突然直起腰,像一頭被激怒的豹子一樣,狠狠的瞪他,“你松手不會說一聲,這要是個石頭我現在就是頭破血流,還有這個什么破床,沒事長這么個洞干什么,卡著我腳?!?/br> 樓宴余光看到她掛在腳上的一只鞋子,沒提醒她兩只腳都露了。 “還有這里剛剛怎么沒有人點燈,偷jian?;瑔??一下子點那么亮的燈,眼睛都要瞎了,我就……”知道你心里憋了大招。 后面的話在秦容玥看到他脖子的慘狀的時候,撇嘴沒有接下去說了,那牙印和指甲印原來都那么深??! 秦容玥眼神躲閃的偷偷看了一眼袖子里面的雙手,沒有意外,指甲縫里面都有了rou絲了。 輕質的紗衣薄薄的鋪陳在床鋪上,像是漂浮在荷塘上面的荷葉,只需要一個小小的微波就會飄動開來,上面坐著一個荷花精靈,她有著如花的容顏,精心雕刻般的容顏,渾身賽雪的肌膚。 樓宴心里輕笑,他一直都知道,秦容玥活著著兩輩子有過大起大落,但總體上是被保護的很好的,秦尚眉,秦文清父子,還有他…… 上輩子就算冷戰,她是他夫人,該護著的他都會護著,直到她死,有些事都沒有讓她知道。 所以秦容玥會傷心流淚,會怨憎煩悶,卻沒有見過什么大惡之人,沒有見過真正狠辣的心,她一定程度上還是善良的。 哦!對了,也許她心中的大惡之人就是他。 這輩子,所有人都是最初的模樣,所以她矛盾不該把仇恨帶到今生,會在傷到他的時候心虛,但又害怕去關心他。 樓宴狹長的狐貍眼中在她低頭的時候裝滿了邪魅,故意板著臉道:“看來沒有傷著骨頭,躺進去睡覺,大喊大叫成何體統?!?/br> 秦容玥放在膝蓋上的手捏著裙角,反駁道:“誰讓你先扔我的,也沒有多大的聲音,不是沒有來人,沒有聽到嗎?死要面子……” 你說一句,她就反駁你好幾句,怎么真實的秦容玥是這個樣子的嗎? 樓宴有些頭疼,想罵有不能罵,著實沒有見過比她還不要臉的人,索性不爭較了,上手把她抱到里面,兀自掀開被褥…… 沒有躺進去。 秦容玥雙腿一橫,擋住了整張床榻,胡攪蠻纏道:“你去睡書房,這里是我的?!?/br> 樓宴看著她光著的腳,實在沒有料到有朝一日,睡書房會有自己的份,這種感覺很奇妙,奇妙的他眼中閃爍著微光,眼睛幽幽的看著把頭仰的高高的小婦人。 “樓夫人,這里是我家,你是我夫人?!?/br> 秦容玥硬著脖子道:“我……哎呀!你去書房,去書房……” 她沒有任何章節的推著他的背,許久不見任何進展,只把自己搞的氣喘吁吁。 樓宴卻是享受著她貓抓一樣的力道,不過下一刻大意的他就后悔了,沒有力氣的秦容玥一個猛撲,他只聽到牙齒“卡卡”響了兩聲…… 在同一個地方,同一夜,又被同一個人咬了,疼的連樓宴這樣能忍的人都冒了冷汗。 樓宴眼中寒光盡顯,擒著她的腰一個歪身,兩個人倒在床榻上,秦容玥為了躲他松了口,正狠狠的瞪他。 “咬上癮了,再咬把你牙齒全敲了?!睒茄缤{她,冷著臉。 他冷著臉的樣子秦容玥還是有些怕的,怕自己吃虧,櫻桃又沒有回來,不能去通風報信。 秦容玥最是懂的能屈能伸,不然秦容綏一個哥哥如何在混世魔王的時候斗不過她。 所以秦容玥直接控訴的看著他,眼里臉上全部都是,你謀害我,我知道,但是我現在不說。 她老實了,樓宴心靜了,他反正是不會放她一個人的,這都是她逼的,誰知道她一個人的時候會干出什么事來。 闔眼藏了眼中的翻滾,可那場大火怎么也揮之不去,他忘不了她留給他最為濃烈的顏色,想問問她為什么? 可他沒有機會,也是不敢問。 他闔眼,自然不知道此時的秦容玥也是一臉悲痛的看著他,和他躺在一張床上,秦容玥渾身發冷…… 她做不到,感覺他身上流著太多的血,誰的都有,她真的想大叫,想發瘋,彌天的恨意在眼中流淌,秦容玥呼吸沉重像是要窒息一樣。 卻是樓宴想到悲痛的地方箍緊了她。 “樓宴——” 秦容玥忍無可忍,咬牙道。 樓宴下巴在她發頂蹭了蹭,問:“什么事?” 秦容玥剛要開口,屋外突然傳進來一句話。 “三爺,宮里急召?!?/br> 樓宴突然睜開泛紅的狐貍眼,嚇了秦容玥一跳。 最終樓宴深深看了她一眼,走了。 ※※※※※※※※※※※※※※※※※※※※ 被夫人咬,被夫人抓,被夫人趕,最后還要去加班…… 果然得罪什么也不要得罪媳婦,下手太狠了,樓宴表示心里苦。 我以為我申請榜單了,然后發現是夢里申請的??? 只能下個星期了,今天開始,穩定日三,歡迎入坑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