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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同悲看見孟無悲遠遠走來的身影時,原本滿是隱忍的眼眸陡然放出兇惡的光,若不是被兩名身著歡喜宗校服的弟子壓制住了手腳,他幾乎恨不能暴跳而起,即便是以卵擊石,也要跟孟無悲拼個你死我活。 “松開他吧?!甭勚褚捑o緊地綴在后邊,笑瞇瞇地擺擺手,兩名門生應聲松手,蕭同悲果然猛地彈起,橫沖直撞地朝孟無悲掠來。 孟無悲只一抬腕,輕飄飄地擋住他緊握的拳,再一曳掌,便化去他大半力道,任憑蕭同悲摔在一邊,聞竹覓則信步而來,望向昏迷不醒的蕭漱華,忽然笑道:“這樣不設防的師兄真的很可愛?!?/br> “他怎么了?” “也許是癔癥太重?似乎力竭之后就會對任何人都言聽計從,很輕易地就能點到他的睡xue呢?!甭勚褚挼吐曅α诵?,“也可能是,心志三四歲的師兄的心里,聞竹覓還不算是敵人?!?/br> 孟無悲冷冷地睨他一眼:“你沒資格?!?/br> 聞竹覓輕輕頷首,平靜地說:“您教訓得是?!?/br> 蕭同悲幾乎不被他們放在眼里,一個七八歲的孩子,再如何張牙舞爪,也始終只是個小孩子,即便是不通武功的聞竹覓,有兩名門生護著,他也絲毫不能近身。 蕭漱華和孟浪并肩躺在不遠的雪地里,蕭漱華的雙手手腕纏紗布,絲絲點點的鮮血沁出來,暈在雪上,鮮艷至極,而孟浪的身上已經滿覆薄霜,他剛才拼盡一切地抱著孟浪,也沒能再渡給他哪怕一丁一點的溫暖。 他再怎么少不更事,這時也隱隱約約有了感覺,他的元元再也回不來了。 蕭漱華這兩年常常走丟,誰也摸不準他什么時候就會發瘋,孟浪從來不敢離他太遠,今晚也不例外。蕭漱華走后,那個和他一樣裝睡,卻選擇了尾隨蕭漱華離開的孟浪,再也沒和以前一樣,在天亮之前,領著走失的蕭漱華,哼著小曲叫他起床練武。 蕭同悲感到很難過,他努力地眨眼,似乎一閉一睜之后,又會看到孟浪在灶前忙碌的身影。 可他眨了千百次眼,眼睛又干又澀,酸痛得要命,眼前的風雪還是風雪,歸人卻再也沒歸來。 “抱樸子,請吧?!甭勚褚捨⑿r再次眺見天邊高懸的月亮,不自禁地搖搖頭,側身時問,“您說,這雪夜還要多久才會過去呢?” 孟無悲和他錯身而過,閉口不言,眼神淡漠如月,一身的孤高和凜寒,更勝漫天的風雪。 聞竹覓的笑容半分不減,等了片刻,便扭頭去看蕭同悲,笑著問:“你叫蕭同悲是嗎?同悲,你能回答我的問題嗎?” 蕭同悲也冷冷地看著他,但他不如孟無悲那樣平靜,一雙眼眸通紅如血,手心的凍瘡已經被他掐破,正滴著腥紅的血。 聞竹覓討了個沒趣,兀自搖搖頭:“這雪夜不過去才好,有月亮的地方才有師兄?!彼鋈幌肫鹗裁?,笑吟吟地看了一眼孟無悲,意有所指地再道,“可惜,日月不同天?!?/br> 在場的所有人中,最平靜的始終是孟無悲,他既不如聞竹覓那么聒噪,也不像蕭同悲那么絕望,他沉默得像是等待著厚積薄發的古鐘,淡淡地試過蕭漱華的呼吸,又把上他的脈門,確定蕭漱華身體幾無大礙,才站起身子,開口道:“假如貧道此時反悔呢?” 聞竹覓神情不動,定定地看著他:“那么我會死?!彼D了頓,“可又如何呢?” “......”孟無悲同樣回眸看他,“你不怕死?” 聞竹覓搖搖頭,終于收起一直不曾消失的笑容,這還是孟無悲第一次看見他不笑的模樣,這孩子從當年追殺蕭漱華時的第一次見面,就一直掛著輕輕淺淺的笑,不親近也不疏遠,孟無悲不覺得有多特別,但他的確從未見過聞竹覓不笑的樣子。 “我沒有武功,很多想要兩全其美的事就只能鋌而走險,正如您想同時保住天下和師兄,我也希望jiejie和師兄都能平安喜樂,余生順遂。我的提議確實會傷到師兄,但我不能拿jiejie的性命冒險,您也不能拿天下人一起冒險?!甭勚褚捦O缕?,輕聲說,“您親眼見過封前輩的死亡,誠然,那是我做的手腳,但宋前輩、清如道君、恭王府,還有這十三州里數不盡的亡人,無一不是師兄的手筆,他的罪行早已罄竹難書,若我不想保他,大可直接帶他離開,不過是一個幾不設防的師兄,jiejie想要手刃他的渴求,已經兩年之久了?!?/br> “你為什么想保他?” 聞竹覓這一次沉默了許久,久到孟無悲以為他想要回避,才聽見聞竹覓的聲音輕如蚊訥:“聞栩對我做那種事時,師兄救過我很多次?!?/br> 孟無悲按著玉樓春的手猛地一顫,連帶著他的呼吸也顫抖起來,他深呼吸了幾口,才忍住心里洶涌的怒火,問:“怎么救?” “...師兄和jiejie,是對我最好的人?!甭勚褚捳f,“抱樸子,人心不足蛇吞象,您今日狠不下心,來日眾人來犯,您真的能一夫當關?——那時候,他們會逼師兄死?!彼D頭看向蕭同悲,低聲說,“他確實天賦很好,可是‘蕭’這個姓氏,就會給他帶來殺身之禍。到那時,您誰都護不住?!?/br> 孟無悲還想再說,蕭同悲卻已率先打斷他們,臉色陰沉地問:“元元是怎么死的?” 聞竹覓饒有興致:“元元?” 孟無悲不語,沉默地抽出玉樓春,破風一斬,凌厲的劍氣冷若寒霜,但蕭同悲依然通紅著眼,目眥欲裂地瞪著他,孟無悲終于開口,聲音輕輕的:“貧道殺了他?!?/br> 聞竹覓的眉梢挑了挑,他剛遇到蕭漱華時,蕭漱華可不是這么說的。 蕭同悲立時彈起,瘋了也似地向他沖來,孟無悲眼里寒光一閃,就知道蕭同悲這一次摸出了什么匕首一類的物件——但即便如此,蕭同悲的身法在他看來依然太慢,慢得好像顛簸學步的幼兒,他甚至感到失望,蕭漱華傾囊相授的兩年,怎么會教出這樣一個廢物。 于是下一瞬,氣勢洶洶的蕭同悲已經重重地跌倒在地,他身后站著不知何時挪身過去的孟無悲,猶然抬著尚未收回的腿。 孟無悲撣去衣擺的灰塵,平靜地放下腿,輕輕踩了踩蕭同悲的脊背,壓低聲音道:“記住你現在的無力罷?!?/br> 蕭同悲掙扎著扭過頭,眼中映滿孟無悲那雙無悲無喜的眸,突然不合時宜地感到一陣膽寒,他以為自己看見了一把凜冽的劍,卻不知道那到底是蕭漱華的桂殿秋,還是孟無悲的玉樓春。 ——或者,是蕭漱華的孟無悲。 聞竹覓使了個眼色,兩名門生立刻扶起地上的蕭漱華,但蕭漱華的睡xue點得重,即便是這樣的動靜也沒能把他吵醒,孟無悲收回手中的玉樓春,快步走去把他橫抱在懷里,橫眼望向依然呆在原地的蕭同悲,漠然道:“把你師兄帶上,尋個好地方埋了?!?/br> 蕭同悲愣愣地:“埋了?” “同悲山罷?!?/br> 蕭同悲收回眼神,低低地應了一聲,從雪地里爬起來,一把拉住孟浪的衣襟,那股刺骨的寒冷趁機鉆進他的手心,但他更不舍得松手,仿佛被孟浪身上的霜雪粘住了手一般,一步一步地,堅定地把他摟回懷里。 他本來想效仿孟無悲的動作,可無論如何也無法抱起孟浪,最后只能艱難地拖著孟浪,盡力地跟緊孟無悲。 蕭同悲想,孟無悲所說的記住現在的無力,是否也包括現在親眼看著孟浪的衣衫被磨破,他依然無力抱起孟浪的絕望呢? 聞竹覓站在他們身后,遙遙地看著兩點逐漸遠去的身影,臉上終于再次掛上慣常的笑容,唇間悄悄地抿出“謝謝”二字,同樣領著兩名門生,頭也不回地走遠了。 兩路人仿佛只是偶然的交錯而過,那一夜寒徹人心的雪里,抱樸子的盛名就此奠定,然而盛名背后,是永不停歇的風雪,和不知盡頭的月夜。 這一切的秘密,經年之后,也再不曾被人提起。 但對于蕭同悲而言,這一夜最大的秘密,竟然在于從此之后,知道“李元之”的活人,終于只剩他一個了。 從此只有他知道,有個叫李元之的羸弱書生,演了三年孟浪,兩年孟郎,從荒蕪中追著月亮而來,在雪地里為月亮而死。 這便是你的道嗎?元元。 “如果說是你斷了他手筋,他會恨你?!?/br> “他本來就恨貧道?!泵蠠o悲在同悲山上放下蕭漱華時,眼睫顫得像振翅欲飛的蝴蝶,他在心里補充:“但恨比愛好?!?/br> 恨能保你性命,愛卻使你我都不得飛升。 孟無悲俯身拂開蕭漱華的發絲,望向一旁的蕭同悲,道:“之后的事,交給貧道?!?/br> “你會怎么做?” 孟無悲沒有應聲。 后來他在同悲山前的另一座山住下,玉樓春終于飲血,萬人臣服,此后斷絕了世人和同悲山的一切愛恨糾葛。 ——而他也是世人。 ※※※※※※※※※※※※※※※※※※※※ 沒能撐到100章,有點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