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六個六
蘇源邑被扯進了一個魑魅魍魎的世界中。 豪華的大包間里,放眼望去男男女女有十幾個。在毒品的誘惑下,褪下了衣裳華服的偽裝,成了黑夜中披著人皮的“妖魔鬼怪”。 愉悅的呻/吟和rou/體的碰撞此起彼伏,空氣中飄著不太好聞的味道。旖旎的畫面只堪堪露出一角,就讓蘇源邑本能的想退出去。 沐樊真拉住他,“哎,蘇兄,你該不會是假正經吧?剛才是誰說要找樂子的?” 來都來了,哪有要走的道理? 蘇源邑硬著頭皮踏進了群魔亂舞的修羅場,因為燈光太暗的緣故,等他走近了,才知道剛才的聲音是電視里傳出來的,旖旎的畫面也逐漸清晰起來。 沙發上坐著一排漂亮妹子,香肩半露,圍著中間幾個年輕男人嬉笑玩樂。地上還躺著一個,不知是睡過去了還是昏過去了,像灘沒有靈魂的爛rou。 茶幾上放著沒還抽完的“白/面”,合著瓶瓶罐罐一片狼藉。電視里的香艷場景還在繼續,惹得情動的男女當場要“持槍上陣”的節奏。 兩人的到來,拉回了妖怪們的神智,不至于讓他們當場表演三a/級日本大片。 沐樊真把電視關了,嫌棄的揮了揮空氣中未散的煙霧,朝著眾人說道:“來來,跟你們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好哥們兒蘇源邑。他可是制藥大亨蘇家的公子,難得出來玩一次,你們等會兒可得讓他盡興?!彼@話是對著沙發上的姑娘們說的,卻惹的那幾個公子哥驚呼出聲。 “蘇源邑?我沒聽錯吧?”其中一個莫西干頭躥了起來,他身上雞零狗碎的掛滿了東西,穿的衣服也貼近展臺上“小眾獨特”的風格。那倆眼珠子跟個探照燈似得把蘇源邑來回掃/射了一遍,侃笑道:“還真是你啊,新鮮?!?/br> 蘇源邑瞄了眾人一眼,見著里面有幾個熟面孔。 蘇家生意做的大,往來的商賈政客眾多。曲寅心同志一年四季要舉辦數不清的宴會,他偶會被逼著參加兩次,久而久之,圈子里有頭有臉的人物他多少記住些。 就好比面前這位莫西干,他爸爸就是某政府單位的高層,而且據說,家教森嚴。 蘇源邑看他兒子在這散德行,就知道傳言這種東西都是空xue來風,當不得真。 “周文濤,看到我你很驚訝么?”他用眼神示意凌亂的桌面,“放心,我不會告訴你老爹的?!?/br> 周文濤壓根沒想到他會不會告狀,只是覺得能在這種地方碰見蘇源邑,很吃驚。這位大名鼎鼎的蘇奕制藥接班人在他們圈子里像個“模范標本”一樣的存在。不愛逛夜店,沒有不良癖好,視工作如命。簡直是他們這群紈绔子的照妖鏡,世家多少名門閨女都巴巴的想跟他來個親上親,是“良婿”的首選對象。 蘇源邑的法醫職業,真正知道的人不多。否則那些名貴閨秀,絕對第一個把他拉進黑名單,并且會遍體惡寒,再也不肖想蘇家的“豪門闊太”。 眾人對他出現在這里,猶如發現了新大陸一般的稀奇。男人都逃不過真香定律,這句話一點不假。有時候表面看到的,不一定都是真的。 顯然,他們錯估了這位的來意。 酒池rou林不是蘇源邑的愛好,與尸體跳貼面舞才是他的惡趣味。 蘇源邑的到來很快讓包廂的氣氛更活絡了,他貴公子的氣度連裝都不用裝,三言兩語就取得了所有人的信任。 周文濤更是哥倆好的擠到他身邊,勾肩搭背的和他胡亂吹噓,“蘇兄,這可是好東西,你要不也試試?它能給你帶來不一樣的快樂?!?/br> 蘇源邑大開大合的陷在單人沙發里,手里端著杯紅酒,不羈的模樣不像是來尋歡作樂的,倒像是來談幾個億的合作項目。他不客氣的拒絕道:“謝謝,我對這鳥玩意兒沒半點興趣?!?/br> 周文濤也不介意,兀自嘀咕著:“也是,你家就是制藥的,這個純度你肯定看不上?!彼亩嗔?,稀里糊涂嘴上也沒個把門的,直接把心里話說了出來。 蘇源邑皺著眉,不悅道:“我家制的是救人的藥,不產“違禁藥物”。建議你少抽點,別年紀輕輕就得了腦殘?!?/br> “縮瑞啊,寶貝,我說錯話了?!敝芪臐げ灰?,扒拉著他嗶嗶一路。蘇源邑四大皆空,想著得盡快脫身,他還要去找到狐貍。 沐樊真知道他的性取向,不一會兒包廂里就進來了幾個長得不錯的小哥哥,他低頭對蘇源邑說:“喜歡什么樣的盡管挑,在這里,你可以放開了玩?!彼牧伺膶Ψ降募?,獰笑道:“春宵一刻值千金,不要辜負了兄弟們的好意?!?/br> 他這話一字不漏的全傳進了耳麥里,送達給了另一端的人。 蘇源邑剛想拒絕,耳朵里傳來翁達晞不溫不火的聲音:“蘇源邑,演戲就要逼真,半途而廢可就沒意思了?!?/br> 蘇源邑:“......” 他在心里默默的捏緊了小拳頭,心想:翁達晞,我看你是皮癢了,居然讓我出賣色相,咱倆沒完。 有時候,人的所作所為并不能隨心而欲,在什么樣的環境下,就需要同步什么樣的行為,才不會讓烏合之眾察覺到你的怪異,顯得與他們格格不入。 蘇源邑淡淡掃視了一圈,問:“c’est propre?(干凈嗎)”他怕說中文會中傷別人,改用法語問。 沐樊真和他一塊學的法語,他不怕對方聽不懂。 “噢...你喜歡清純的,那就這個吧?!便宸婷攵?,幫他挑了一個白凈的男生。 男生看著很小,應該才上大學的年紀。一笑起來有兩個小酒窩,眼睛里溢滿了純凈,局促的肢體顯示出他此刻的不安。 蘇源邑半瞇起雙眸,不知為何想起了年少時期的翁達晞。一樣的陽光純凈,只不過...... 那個人的陽光,曾經被他弄丟了。 他鬼使神差的點頭同意,男孩留了下來。 沒被挑中的人陸陸續續退了出去,那個清純少年坐到了蘇源邑的沙發扶手上,想靠又不敢靠近的樣子。 蘇源邑掰過他的下巴,面無表情的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囁嚅著說:“哥哥好,我叫云念海?!边@是他第一次被人挑中,說不緊張是假的。 “多大了?” 云念海:“20?!?/br> 這么小就出來接活了,夠拼的,蘇源邑心想。 “還在上學嗎?” “嗯,剛上大一?!?/br> “是第一次嗎?”蘇源邑心里有股怒火,隱隱有要冒頭之兆。他的語氣不自覺的換上了陰沉,聽的男孩心更慌了。 云念海根本不敢與他對視,鉗在下巴上的手讓他掙脫不得,他只能低著頭,輕聲道:“是....是的?!?/br> 一旁的沐樊真都服了他了,打斷純嘮嗑的兩人:“行不行???要不要給你倆來盤瓜子?” 另一邊的周文濤已經把人家姑娘衣服都脫了,這倆還在東拉西扯,能不能要點緊? 這時,耳麥里傳來翁達晞嚴肅的語調:“蘇源邑,帶他走?!?/br> 蘇源邑沒問為什么,立馬站了起來。他雙手**褲兜,只想快點離開,一臉倨傲的朝“妖魔鬼怪”們說:“你們玩的盡興,人我先帶走了?!彼娙寺冻鲆荒ㄍ嫖兜膲男?,意思是他要去單獨享用。 沐樊真果然沒有攔他,走時往他手里塞了不少“好東西”,又要了他的電話號碼,打算以后常叫他出來玩。蘇源邑演戲演全套,兄弟情深的和他道了別。 長長的走廊里鋪著厚厚的波斯毯,踩在上面松軟無聲。蘇源邑神色不定的走在前頭,從耳麥中分出心神來觀察四周的環境。 他剛才不知自己為何會生氣,是怪翁達晞對他的不在乎?還是遺憾兩人當初分開的那些年? 耳中是那個人熟悉的調調,無波無瀾:“云念海,20歲,理工大計算機系大一新生,父親早亡,家里有個生病的母親,.....” 云念海亦步亦趨的落在蘇源邑身后兩步,乖巧的沒有發出聲響。蘇源邑帶他進了自己先前定的包廂,是個大套房。 朝南的半面是落地窗,60層樓的高度顯得遠處的燈火闌珊皺縮成一個個小點,猶如倒掛的夜空灑下的片片星河。 云念海顫顫巍巍的挪到了沙發上,用小鹿般的眼神望著眼前的男人。手心里的汗潮濕粘人,他的心跳快到要從嗓子眼里蹦出來了。 他不停的告訴自己,要鎮定,一切都會過去的。 蘇源邑關上門,耳朵里也落下了最后一個字節:“他的上頭還有個jiejie,原名叫云念棠。后來改成了——唐郁?!?/br> 蘇源邑“.......” 他猛地回頭,視線落在了沙發上的年輕男孩身上。不知道房間里有沒有竊聽器,他不敢隨便說出那個名字。 翁達晞在那頭一個勁的夸他:“蘇源邑,你不愧是福星,回來有賞?!彪S便一挑,就撈起條“大魚”。 蘇源邑郁悶的心情被對方兩句話擺平了,他快步穿/**每個房間,搜查一通。主臥的大床上垂下透明輕盈的紗帳,新鮮的玫瑰花灑滿床頭,正中間的位置掛著一副手銬,怎么看怎么不正經。 波特曼酒店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看來藏了不少貓膩。 云念海見他忙忙碌碌,便站了起來,小聲的問道:“哥,你在找這個嗎?”他手里捏著一枚小小的黑色裝備,那是竊聽器。 “你怎么知道我在找這個?”蘇源邑快步走近他,拿過那個竊聽器,見已經沒電了。 “我...我猜的?!痹颇詈2缓靡馑嫉溃骸翱腿藗兌甲⒅仉[私,所以整層樓都沒裝攝像頭,但有的房間,會有竊聽器?!?/br> “你對這里很熟悉嗎?” 云念海搖了搖頭,而后又點點頭,“我來這里的時間不長,有些地方我...我...”他抬頭瞄了眼男人,支支吾吾道:“比較熟悉?!?/br> 蘇源邑朝他笑了笑,沒有袒露自己的身份,而是掏出手機翻開那張中年人的照片,問他:“好孩子,那你見過這個人嗎?” 云念海想了想,說:“好像有點印象,他的耳朵是個招風耳,我應該在哪見過?!?/br> 他狐疑的看著蘇源邑,不知道對方想干什么,從進房間起就奇奇怪怪的,不像是來這邊玩的客人,倒像是...... “你別著急,好好想想?!碧K源邑觀察著他的表情,似是不經意道:“這個人很關鍵,很可能跟一起跳樓自殺案有關?!?/br> 他講半句留半句,對面的男孩猛吸一口氣,驚愕的瞪大雙目,微微有些激動道:“是,是前段時間在樓下跳樓的女子嗎?” “嗯”。蘇源邑點點頭。 得到了對方肯定的回答,云念海終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眼眶發紅,他全身因激動而抖動不已,游離的神色很快盯在了蘇源邑臉上,“我想起來了,他在六個六房間?!?/br> 他記得自己從一個包廂退出來,就差點和那個男人撞上。對方走路的時候一直低著頭,還時不時朝身后看,心思一點都不專注。云念海知道這些人都是貴客,朝對方說了聲不好意思,便看見那個男人朝他不在意的揮了揮手,推開了六個六的包廂門。 蘇源邑手搭上他的肩膀,安撫他:“你別激動,六個六在哪?” 云念海抓著他的胳膊,像個路邊被人遺棄的小狗,“哥,我可以帶你去六個六?!?/br> 蘇源邑反倒不著急了,故意問他:“你知道我是誰么?不怕我給你帶來危險?” “我知道你是警察?!痹颇詈M蝗幌褡兞藗€人似得,眼中透著決絕之意,他一字一頓朝對面的男人道:“我是唐郁的弟弟,我jiejie不是跳樓自殺的,而是他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