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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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昌業咳了兩聲,對話戛然而止??諝庵蟹路鹩袑嵸|性的東西壓迫著神經,讓人逐漸喘不過氣來。 就到這里了。孟昌業的眼睛望著天花板,虛浮的白霧中恍惚是彼岸世界。 就到這里了。 邊城猛地抓緊他的手:“外公?!?/br> 痰從氣管里涌上來,在喉嚨口咔咔作響,話也變得斷斷續續?!鞍Α彼f,“外公……還是做不到……” 邊城看著死神的陰影從額頭逐漸下落,帶走了眼中明亮的色彩。 “見到mama,”邊城說,“替我帶一句,我過得很好?!?/br> 孟昌業露出隱約的笑意,邊城想,他大概是看到了相見的人。 邊城起身按鈴,門外的護士應聲打開,醫生和邊懷遠匆匆走進來。老人的手逐漸脫力,心率曲線逐漸放緩,最終落成一條直線。 “7月18日17時35分,確認死亡?!?/br> 葬禮辦的盛大。門生、官員、企業高管,花圈擺滿了靈堂內外,幾大官方媒體都發了訃告,悼念老一輩科學家的離去。 不知為何,雖然車水馬龍,人來人往,邊城卻總覺得自己身處荒野之中,耳內充盈著呼嘯而去的風聲。 大概是他知道,他已經失去了最后一個真正意義上的親人。 目送骨灰落土后,邊懷遠跟一眾院長、校長接洽,他則自己開車回到了住所。 日光隱去,月色入簾,他坐在空蕩蕩的桌旁,望著墻上的照片逐漸褪色。適應了黑暗之后,能看到窗外隱約的燈火。靜謐的呼吸聲里,屋內的陳設浮現出淡淡的輪廓。 鈴聲在此時刺耳地響了起來。 邊城大概知道是誰。他拿出手機,果然。 江羽幾乎每天晚上都會給他打電話。有時他說兩句,有時只是開著工作。這孩子也許真是寂寞得發瘋了吧。 邊城接起了電話。 “哥哥,”江羽說,“晚上好?!?/br> “嗯?!?/br> “今天,”江羽說,“不工作了?” “嗯?!?/br> “我在河邊找到了好多四葉草?!苯鹫f。 “嗯?!?/br> “今天下雨了,看到了很漂亮的彩虹?!苯鹫f。 “嗯?!?/br> “嘴里長了泡,煎蛋鹽還放多了?!苯鹫f。 “嗯?!?/br> “哥哥最近沒什么精神呢?!苯鹫f。 邊城看了眼照片,夜色漸濃,人像已經模糊不清?!笆前??!彼f。 “有什么傷心的事嗎?” 傷心、難過、痛苦……表示負面情緒的詞那么多,但好像沒有一個能準確形容他的心情?!按蟾虐??!?/br> 江羽想了想,說:“mama說,傷心也好,失落也好,聽到一句話總能好起來?!?/br> “什么?” “我在這里?!?/br> 邊城沉默許久,說:“是嗎?” “嗯,”江羽說,“我在這里?!?/br> 第50章 親情篇(四) 逝去的人留下了一塊空白,世界就在缺口的周圍繼續轉動。 邊城每天照常上課、推演、寫論文。晚上和江羽通話、交談,或者只通話、不交談。他已經習慣了說晚安。 一個月后,邊城在白天接到了電話。這一次,是出自他給江羽號碼的最初用意。 江云若病危了。 不過,邊城趕到醫院時,并沒有見到想象中聲嘶力竭的悲痛場面。江云若安靜地躺在病床上,失去血色的臉望著身旁的兒子。江羽捧著收集冊,陽光透過玻璃照在四葉草上。 這是邊城今年第二次迎接死亡了。只是這一回,病房里沒有花束和果籃,也沒有親人團聚的獨立空間,除了江家母子,旁邊還有五名同病相憐的患者。 看到邊城進來,江羽就站起來,把椅子讓給他。邊城搖搖頭,他也搖搖頭,坐到床沿上。 江云若看到他并不意外,兒子每晚打電話的事,她多少知道一點。 她照常問邊城:“吃飯了沒有?” 邊城給出了否定的回答,她想了想,說:“醫院也沒什么好吃的?!比缓髲拇策吤鲆粡埣堚n,遞給江羽:“去買兩個蘋果回來吧,知道怎么買嗎?” 江羽點點頭,跳下床,很快走出了門。 邊城看著其他病床旁邊的慰問品:“帶水果來的應該是我?!?/br> “買來也是浪費,”江云若說,“我現在吃不下了?!?/br> 江云若比他大不了多少,面龐還殘存著青春的痕跡,只是被病痛啃噬得所剩無幾了。 邊城想起了自己的來意。他從公文包里拿出一個文件夾,遞給病人:“我重新起草了一份,找律師咨詢過,應該沒有什么問題?!?/br> 江云若從夾子里拿出文件看了看,是撫養權轉讓協議。上面很詳細地寫明了轉讓撫養權期間監護人的權利和責任,包括每月預計的生活費、教育費、醫療費用,孩子的居住安排、教育計劃和醫療保健。她的手捏著紙張的一角,懸在空中,許久沒有動彈。邊城沒從她的表情中讀出什么,他不精于此。長時間的翻閱之后,江云若放下文件,問他:“有筆嗎?” 邊城從包里拿出筆遞給她,她把紙小心地攤平,在文件末尾工工整整簽下了名字。 把協議交給邊城時,她說了一句:“謝謝?!?/br> 邊城說:“沒什么好謝的,我只是為了我自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