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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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臺上,皇帝臉色驟變,兩手死死抓住御座扶手,雙目圓睜,咬牙盯著鄔瑾。 不明!不善!不正! 六個字,交織成一把鋼刀,剝開明君的皮,從前胸一直剮到皇帝后脊梁骨。 大殿中,雷霆震怒,烏云罩頂,大殿外,不覺已是云開霧散,日移花影,晨光自殿門傾入,照得殿中人影,惶惶不安,心驚膽寒,攥緊兩手冷汗,不敢動、不敢言。 唯有鄔瑾,神色如常,拿著奏本的手不抖、聲音不顫,繼續道:“不明者,陛下親宗室,不親政事,田地為國本之重,陛下縱放宗親,侵吞國本,以濟陽郡王為禍首,學而無道,承君之寵,舞權弄術,貪腐無度,致百姓無地可耕,糧價溢涌,上行下效,各地貪腐不絕。 濟陽郡王奏乞、投獻侵占民田過萬頃,臣自寧州、朔州入京,見村舍人煙冷絕,僅有佃戶,相擁而泣,正是政荒民弊,覆亡之景! 幽、厲之君何以亡?其任人不忠而不知,民心離散而不聞也!” 聽到“覆亡”二字,皇帝面色鐵青,脖頸上青筋暴起,指甲狠狠掐進掌心,看著鄔瑾明朗目光,忽有毛骨悚然之感。 放肆——放肆??! 閉嘴! 但他不能讓鄔瑾閉嘴,否則就坐實了這六個字。 常料燭蠟油滴落在燈盞上,如此輕微的聲音,卻變得清晰可聞,內侍本該上前,熄滅蠟燭,此時也成了木雕泥塑,不敢上前。 金狻猊吐出來的青煙在抖,燭火在抖,朝臣在抖,整個大殿仿佛都在震動。 濟陽郡王直起身子,抖著一身肥rou,走出右班,喝道:“鄔瑾!閉嘴!” 他撲通一聲跪下,急聲道:“陛下,此人心術不正,因他與莫將軍有私,又與臣有舊怨,還想留名青史,故出此下策,污蔑陛下與臣!” 鄔瑾道:“臣有濟陽郡王十罪罪證,安于草堂,陛下可遣大理寺前往,取之細看?!?/br> 第305章 死諫 罪證! 何來罪證? 濟陽郡王臉頰上的rou往下耷拉,草草看了一下魏王,見魏王臉上也掠過一絲慌亂,心里咯噔一下,嘴硬道:“污蔑!一定是你和大理寺合謀,不然你怎么只讓大理寺去???” 魏王腦海中浮現的卻是濟陽郡王撕毀鄔瑾《易經》時的情形。 那件事最終以賠償了事,他等了許久,都沒見到鄔瑾出手,沒想到竟然應在了這里。 若是平常彈劾,就是有一百種罪證,他們也能壓下去,濟陽郡王所受的責罰,無非是還地于民,罰俸而已,不會傷筋動骨。 可眼下,鄔瑾指責皇帝不明,皇帝若是不動濟陽郡王,就是真的坐實了不明。 不妙。 他一面去看低頭不語的太子,一面瘋狂思索,要將此事敷衍過去。 鄔瑾搖頭:“因為御史臺有失公正?!?/br> 御史中丞傅嚴掀動眼皮,看向跪地的鄔瑾——分明跪著,卻比他們站著的還要筆挺,他想為自己辯解,但細細一想此事,又將嘴巴閉上,眼看手下幾個領侍按捺不住,忙以眼神示意。 而鄔瑾,明知自己置于業火之中,依舊面不改色:“陛下,臣奏本未完?!?/br> 皇帝牙關咬的死緊,兩眼如同鉤子,要將鄔瑾剩下的話一并鉤出來。 他一字一頓:“說!” 鄔瑾從善如流:“其二,陛下不善。 寬州百姓,敬信天子,堡寨將帥,征戰數載,振兵掠地,昂首迎矛,而宣皇威,君授良將,綱維天下,彼時民安、食足、兵精,陛下順天應民,有堯舜之德,禹湯之仁。 然因不明,而生巨蠹為巨害,吞噬脂膏,陛下無復尊主庇民之意,金虜重兵圍高平寨,軍情八百里加急,乞請援軍,陛下不增兵,不派火藥,不發兵刃,關閉寬州城門,與金虜一同圍困高平寨,令堡寨失兵數萬,肝腦涂地,白骨如山,餓死城臺。 陛下亦置寬州百姓于兵亂之中,城郭通衢,行人斷絕,瓦礫遍地,戰事雖捷,兵已成禍。 天下民,無有貴賤,皆是陛下之民,為江山之基石也,陛下有失君臣之道,士兵含怨,有失君民之道,人心離散,為天下人所不恥!” 鄔瑾所言,再中皇帝隱痛。 為天下人所不恥! 金臺上的皇帝,滿口血腥氣,血從心里往上翻,從齒縫中往外溢,雙目睜的通紅,死死盯著鄔瑾,手指抓在御座扶手上,骨節已成青白二色。 他面沉似水,目光已成一把刀,望到哪里,哪里就會成一片血海,立在他身旁的張供奉汗流浹背,僵在那里,眼珠子都不敢轉一轉。 整個朝堂,都浸在晨曦中,明堂已成,金碧輝煌,朝臣卻是呆若木雞,魂飛魄散。 他們心里都在吶喊:“他怎么敢?” 承受著皇帝無聲震怒,這寶殿也仿佛隨時會碎,他們面色慘白,持著笏板的手,止不住的哆嗦。 樞密院吳鴻喆戰戰兢兢,只恨自己眼不花耳不聾,將這不善之言,聽得一清二楚。 軍情急奏,樞密院未曾盡職——他們看皇帝臉色,明知此事不妥,也不出言反對,恪盡職守。 高臺上,皇帝擠出來三個字:“繼續說!” 朝臣被這狠厲沙啞的聲音嚇得發抖,鹽鐵使鮑正手抖,笏板竟脫手而出,幸而兵部東方權眼疾手快,替他捉住,兩人轉瞬之間出了一身透汗,鮑正腿軟的幾乎站不住,臉色慘白,豆大的汗從額頭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