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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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彬叫那一棍子削了個實實惠惠,短暫的失神后,神智才漸漸有了反應。 他睜開眼,看到了黃驃馬棕黃色的鬃毛,身下一顛一顛,知曉自己現在正趴在馬背上。 “莎莎?”李彬最擔心的就是那個可憐的羅斯少女,急急忙忙呼喚道。 “我沒事,我在這里……”莎莎牽著兩匹馬有些吃力,嬌小的身軀奮力控制著兩匹馬的韁繩。 李彬放下心來,“你沒事就好,我擔心受傷?!?/br> “我沒事,只是我們……好像跟大部隊脫離了,我……我追不上他們?!鄙钡秒p眼濕潤。 “沒關系,你知道附近地形吧,他們去蘇茲達爾了,我們就慢慢往那走吧?!?/br> 莎莎牽著馬,按著記憶中城市的方向走去,她抬頭看看天,原本晴朗湛藍的天空慢慢變得灰蒙蒙,自北刮來的朔風打得滿臉生疼。 希望暴風雪來得慢一些,莎莎在心中默默祈禱。 “啊……” 李彬閉上眼,后腦勺突然傳來陣熟悉的悶痛,疼得李彬呻吟出聲。 “李彬?你怎么了?你沒事吧?”莎莎忙跑過去察看,“是不是傷得太重了?” “沒事,繼續走,不要管我,天黑就危險了……”李彬咬緊牙關,額頭不斷滲出冷汗。 以他現在的狀態若,遇上敵人或是流匪,兩人怕是都沒了活路,只求天黑之前能跟上拔都的大部隊,或是找一庇身之處。 呵呵……李彬在心中冷笑,當真是老天爺眷顧,專挑火燒眉毛的時刻給再他火上澆桶油。李彬拼了命轉移思緒,強迫自己忘掉那沉重劇烈的痛楚,可這次頭疼發作的強度似乎比以往更大。在冰天雪地之中,李彬緊抱馬肚子,疼痛與寒冷令他渾身打顫,眼前模糊一片。 “啊……啊……” 李彬痛苦又特意壓低的呻吟聲不斷傳入莎莎的耳朵里,堅強的羅斯姑娘心疼得眼淚撲簌簌流到雪地中。 趕上疾行的蒙古人肯定是無望的,莎莎祈求在天黑和暴風雪來臨前趕快找到避風的地方。 “呃……”馬上的李彬突覺大腦一陣反常劇痛,似被人劈開強行灌進去什么東西一般。 “啊——!”李彬的兩手張牙舞爪地在空中亂揮,身體失去了平衡“咕咚——”一聲掉在了雪地上,他雙手抱著頭,在雪堆中滾出了一個癲狂印子。 “李彬!李彬??!”莎莎跪在地上帶著哭腔不停地呼喚他,強烈的北風令他的眼淚也隨風消逝。 劇痛之后,隨之而來的卻是麻木。李彬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他聽說人在凍死前往往都會覺得溫暖?,F在便是如此,他已感覺不到厚厚的雪堆帶來刺骨的寒冷,也感受不到呼嘯的北風將他的臉、手、耳朵凍得脆而發紅。 瞬間舒服的感覺就好像回到了溫暖的草原,那草長鶯飛,牛羊豐沛,既無血流成河的戰亂,也無嚴酷的冰雪。 這就是那位基督神父所說的天堂嗎? 李彬緩緩睜開眼睛。 眼前的畫面似虛幻縹緲,可又清楚得仿佛現實。 “拔都哥哥!你說好了帶我去抓兔子的!可我等了一下午你為什么沒來?!”幼年的李彬站在黑發少年的面前哭訴著,水汪汪的藍眼睛氣得紅彤彤,兩只rou乎乎的小拳頭撓癢癢似的捶打他的胸口,“昔班說你有了新meimei就不要我了是不是!” “沒有沒有……”半大少年把他抱在懷里,“我也沒辦法,額吉說來的都是客人要我無論如何也得陪陪她們,我可不喜歡那些女人,這不怕你著急馬上就回來了?” “真的嗎?你真的想我嗎?”小李彬擦擦眼淚,雖說生氣可依然乖乖任他抱著。 “真的,為了補償你等我這么久,我再帶你捉幾只小貂給你玩好不好?” “好!說定了!我們拉鉤!” 李彬哭笑不得地看著面前幼年的自己,心道原來自己那時這般無理取鬧。 突然畫面一轉,場景又變成了漆黑的氈帳。 “哎,好黑啊……拔都哥哥你到底要給我看什么?我怕黑……”小李彬死死攥住少年的衣角。 “當然是好東西,你把眼睛閉上,數五個數再睜開?!?/br> 包子臉李彬聽話地閉上眼,稚嫩的奶音數起剛學會的數字。 “一?!?/br> “二?!?/br> “三?!?/br> “四?!?/br> “五……” 李彬睜開雙眼,眼前本該漆黑的氈帳突然變得流光溢彩,少年將一晶瑩剔透的琉璃盞放到他跟前,里頭扣著他倆剛剛抓的螢火蟲。 “好漂亮??!”李彬揚起小臉,興奮地用粗短的胖手比劃著滿室流光。 “你喜歡嗎?喜歡的話以后我們每天都抓螢火蟲來玩?!?/br> “喜歡!要是螢火蟲也有不一樣的顏色就好了!” “哈哈哈,我也沒見過五顏六色的螢火蟲……” 李彬鼻子一酸,想起了在玉龍杰赤城的那個雨夜光華。想不到他一直在等他,失言的卻是自己。 他無聲淌淚,眼前走馬燈似的盡是他早已丟失的幼時的記憶。 臨死前想起來也好,總歸補足了今生的遺憾。 最終的畫面定格在兩人在邊關處道別的場景。小小的李彬被娘親抱在懷里滿臉淚水不愿離去,不遠處是騎著駿馬的少年。 “額吉……我們不走好不好?我不想去中原,我想一直留在這和拔都哥哥在一起……” 金發婦人低聲啜泣,抱緊了懷中唯一的親人,“彬兒,不是額吉有意拆散你們,實在是天地之大沒有我們母子的容身之所……” “娘……嗚嗚嗚……拔都哥……嗚嗚……”小李彬趴在娘的懷里放聲大哭。 “李彬!男孩子不要總哭哭啼啼的!你就算是走了,我們也總會見面的!” “真的嗎……還能再見到拔都哥嗎?”小李彬抹了抹哭花的臉認真地望著少年。 “真的!我向你保證,無論是天涯海角,我們肯定會再見面的?!?/br> 李彬與少年依依不舍地道別,最終離別時辰還是到來,李彬被娘親抱著越走越遠,依然不?;仡^張望,朝著少年的方向揮手。 “拔都哥——記得找我——!我會一直想你的——!” 少年亦揮手道,“我會去找你的!到了中原記得寫信——??!” 兩匹馬越來越遠,可他們扔聲嘶力竭地呼喊。 “再見——!拔都哥——!” “再見!一定記得寫信——!” 畫面一閃,漆黑消失,李彬頹喪地閉上雙眼。 ——我道自己被人辜負,卻不想辜負了他的卻是我…… 渾身不復溫暖,李彬再次墜入黑暗。 李彬與莎莎如何避難暫且不提,卻說拔都率領的急行軍直抵蘇茲達爾城下,與蒙哥、斡爾達的軍隊和后趕上的中軍會和。 三路大軍合為一股,不出一天蘇茲達爾城便繳械投降。 拔都帶領著大隊人馬入駐城中,又攻克一城離攻下羅斯全境便又近一步。他心中歡喜無限,自然忘了其他的,與眾位兄弟將士通宵達旦地暢飲,珍饈美味、瓊漿玉液浮浮沉沉如入仙境,麻痹得他忘了現實的一切。若不是姜思源來尋他,說不定還要再喝個徹夜。 姜思源從來只在軍醫營中行走,從沒到主帳去過,若換個別人估計要兩腿發軟著進去,可姜思源偏偏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就連門口的守衛他都沒放在眼里,徑直奔向拔都。 桌前擺滿了新鮮的牛羊rou并各色瓜果,拔都斜倚在軟塌之上,手執一犀角杯,正回味著喉中美酒的余韻。冷不防卻覺得眼前一暗,姜思源的表情似怨鬼在世站在他面前。 周圍的王公將士俱是一愣,不知道這人是誰,竟有這么大的擔子生闖主帳。 “李彬呢?”姜思源哪管別人怎么看,一腳蹬在桌子上看向拔都。 “你他媽哪來的!敢跟王爺這么說話!”登時便圍上幾個將軍按著姜思源想將他制伏在地。 “別他媽用你們的臟手碰我!” 姜思源豁出去了,人若不要命起來,力氣大得像頭牛,他一晃身子,掙脫開一眾束縛。 拔都站起身揮退一干人等問道,“你有事?” “現在是我在問你!李彬呢?”姜思源發了狠,氣得雙目赤紅,平日里倦倦的下垂眼瞪得像牛一般圓。 拔都驚訝道,“他沒在城中?” “老子上上下下找了十幾圈,就連死人堆也翻了二十來遍連個頭發絲都沒找著!” “怎么可能?!我明明記得他跟來了!”拔都腦子一涼,酒勁頓時醒了一大半。 姜思源冷笑道,“你記得……你記著的事多了去了,您日理萬機千人萬人等您記著!他就活該被您這么對待?” 拔都雙眉緊鎖,一手將自己的黑發抓的亂七八糟,坐在下垂手蒙哥看在眼里聽在耳中亦是不住地擔心。 姜思源見他不說話便繼續譏笑道,“還是說您打算讓我背著他的尸體回中原去!” 話音未落,拔都額前青筋暴起,一拳將桌子砸個稀扁。 “備馬!” “我也去!”蒙哥也站了起來,在眾人中詢問道,“你們誰還記得最后見到那位金發小兄弟是在何處?” 眾人面面相覷,幾乎無人注意到這么個文質彬彬的青年。 角落中的速不臺沉默良久終于開了口,“路上我們曾遇到羅斯人偷襲,說不定是那時人沒的?!?/br> “好!” 拔都與蒙哥上了馬,沿著來時路線往回尋人,姜思源亦尋了匹馬來跟在后頭。 昨夜一場暴風雪將所有行軍痕跡都掩蓋住了,拔都只能憑記憶摸索著向南尋去。 “我剛才聽他們說,當時似乎有人看到他受傷跌下了馬,之后被一個金發女人弄上馬后消失不見了?!?/br> 拔都心中一動,“這么一說他沒被羅斯人抓走?!?/br> “可這么大的雪,就算是我們在外待一夜也要夠嗆……”蒙哥嘆了口氣,“你平時不都把他護在身邊的嗎?為何這次卻沒護住他?!?/br> 蒙哥話中的嗔怪拔都怎會聽不出來,他心中已然十分懊悔,悔不該同他置氣,放他一個人擔驚受怕吃盡苦頭。 蒙哥見他不說話,只是皺著眉頭便知此中定有文章便開口勸道,“你倆感情這么要好,千萬別因為一點小事誤會了彼此……李彬他,他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他有他自己所想,亦需要你尊重他的想法?!?/br> “你別說了……”拔都懊惱地垂首,“都怪我不好……我一心只想著攻城打仗,忘了與他溝通,才釀此禍端……” “得了,你倆可別馬后炮了……”姜思源撿了根長長的枯枝掃著地上積雪,“先找到人再說吧?!?/br> “說得對?!泵筛缧α诵?,打馬向前繼續尋找。 三人找了整整一天,眼見夕陽西下,天色陰暗也不見方圓幾十里內半個人影。 蒙哥眉頭緊鎖,“今日再找不到可又要耽擱一天了……” “哼,”姜思源用鼻子發出一聲輕蔑聲音,“兩位王爺早些回去休息吧,我一介平民毫無牽掛,就算死在這也沒事,我繼續尋他吧?!?/br> 拔都回了他一個堅定的眼神,“無需用激將法激我,不找到他我也無顏面回去?!?/br> “那樣最好?!?/br> 蒙哥看著他倆嘴仗不停很是無奈,心道李彬身邊盡是些什么人吶…… 幾人一邊打嘴仗一邊尋人,拔都眼神好些,遠遠便看見從南面一柔弱的少女牽著匹黃馬搖搖晃晃地正向北走去。 拔都一眼便認出了她就是跟在李彬身邊的女子。 “李彬!”拔都高聲大叫著愛人的名字,縱馬跑了過去,心中一塊大石頭可算落了地。 “李彬,李彬!”拔都不住地叫喊,終于在她面前停了下來,他低頭一看,果然李彬正趴在馬背之上,下頭牽馬的少女凍得嘴唇發白。 拔都跳下馬去搶來韁繩,莎莎嚇得腿一軟便坐在雪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