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空間]落春_分節閱讀_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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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春手指敲著桌面,發出篤篤的聲音,沉吟半晌說道:“紗織,幫我問問你父親,能不能在不驚動來旺他們兩口子的情況下,拿到放債的賬本?這期間你父親不要出面,要暗中進行,而且要快?!?/br> 紗織聽懂了落春的意思,作了一個手勢,問道:“姑娘這是想拿下來旺一家?”落春點點頭,問道:“能辦到嗎?”紗織笑了,毫不猶豫的答道:“沒問題?!甭浯阂娂喛椷B個磕絆都沒打,直接替他父親答應下來,輕嘆一口氣說道:“你在這里大包大攬的替你父親答應下來,回頭和你父親一說,要是辦不成可就耽誤我大事了。我這可不是和你玩笑,這會也不是玩鬧的時候,你還是回去問過之后再來答復我好了?!?/br> “姑娘,放心好了,不用問我也知道絕對沒問題?!奔喛椥χ忉尩溃骸斑@放債也是有規矩的,大家都有默契,各自在各自的那一片活動,而且這期間若是有人想做這一行,也是要和做買賣一樣,要拜碼頭的。來旺大模大樣的就摻和了進來,不僅沒有拜會諸位前輩,更是不理會大家約定俗成的規矩,越界了不說,而且還仗著府里的勢,強迫人家借他的錢,搶了不少生意。偏來旺身后就是咱們府,所以眾人敢怒不敢言,只能捏著鼻子忍了。前街的倪二就是做這一行的,聽說我父親打聽來旺,上門請我父親喝了好幾次酒,話里話外就是只要父親肯出手,將來旺收拾了,他們愿意每年另外出些孝敬,關于來旺的好多消息還都是他提供的。父親拿不準姑娘的意思,所以一直沒吐口,只是和倪二打著哈哈,如今得到準消息,根本不用父親做什么,只要找倪二他們一說,他們保準不動聲色的就能幫著把事情辦得漂亮又妥當,屆時姑娘就擎好吧?!?/br> 落春聽了恍然大悟,笑著用手點了點紗織說道:“我說呢,原來有這么個巧宗在里面,這倒是意外之喜?!奔喛椘擦似沧煺f道:“哼,姑娘也別把這倪二當成好人,但凡這放債的人心黑著呢。他們之所以肯出力,不僅僅是來旺做得過分,其實還不是卻不過一個‘利’字,畢竟這rou少一個人吃,他們就能多得一點。再說,他們也沒安好心,知道自己小胳膊小腿弄不過府里,知道父親也是府里出來的,所以鼓動著父親出頭,讓父親和來旺廝殺,他們躲在后面撿便宜?!?/br> 落春聽了紗織一番話,笑著點了點頭說道:“不錯,不錯,太史公曾言‘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犃四憬袢者@番話,明曉一個‘利’字,可見你是長進了。倪二想把你父親當刀,借你父親的手拿下來旺的心思很正常,可以理解,他是不是好人我并不在意,我也沒想著以后長久的和他打交道,只要這次他真能如你所言,將事情辦得漂亮就好。你去和品繡說一聲,就馬上出府回家去和你父親說,讓他去找倪二,盡快把賬本給我送來?!?/br> ???紗織看了一下天色,驚訝的說道:“這么急,這會都申時三刻了……”縱使馬上走,到家之后,等和父親交代完畢,時間實在太緊了,未必能在府里落鑰之前趕回來。落春知道時間緊,但是她也沒辦法,實在是消息傳得遲,而且事情又趕在了一起,她這邊想著在省親定下來之前把事情辦好,所以要得很急,因此笑道:“沒事,你回去不必急著趕回來,在家住一晚明日再回來也使得?!?/br> 紗織見落春這么說,雖然不知道落春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要,但是她知道落春應該是急著拿到賬本,因此當下也不多言,一分鐘也不敢耽誤,急匆匆的和品繡打過招呼就走了。品繡端著個漆盤,上面放了一盅茶,從外面進來,將茶盅放到落春面前,笑問道:“紗織這丫頭本來就是個急性子,姑娘這是交代了她什么事,讓她好像后面有狗攆她似的,跟我說完話就火上房似的跑了?!?/br> 落春透過窗子看著窗外的藍天白云,聞言嗯了一聲說道:“我讓她父親幫我辦點事,她應該是急著回家吧?!币徽Z未了,院子里傳來鳳姐身邊的丫頭豐兒的聲音:“六姑娘在嗎?”品繡聽了,忙應答著迎了出去。過了一會兒豐兒手里捧著一堆東西進了來,她給落春見過禮后,將手里的東西放下,說道:“六姑娘,這是璉二爺在蘇州采買的一些土儀,我奉我們奶奶的命,給六姑娘你送來?!?/br> 落春掃了一眼,見不過是江浙一帶風格的香囊扇帶,香珠胭脂,各色箋紙,泥人土偶等物,沒什么出奇稀罕的,遠不如賈敏派來的白嬤嬤送的,神色淡淡的說道:“放那吧?!必S兒依言將東西放下,就要告退,落春心念一動,將她叫?。骸岸绾投┳舆@會應該忙得很,你是二嫂子身邊的人,想必也要跟著忙,怎么還有閑暇做這個?” 豐兒笑答道:“姑娘說對了,這會我們那真是忙亂不堪,每個人都恨不得有兩個身子,八只手來。我們家二爺別看剛回來,可是連頓安生飯都吃不好,不過吃頓飯的功夫,就被叫出去好幾次;我們奶奶更是才端起碗來,回事的人就來了,絡繹不絕,還要應酬二太太那邊,可是忙得腳打后腦勺。只是再忙,這作哥哥和嫂子的也不能忘了幾位meimei,因此撿著間隙,擠出時間將二爺帶回來的東西收拾了出來,派人給幾位姑娘送來?!?/br> 豐兒這話說得漂亮,但是落春卻不相信,賈璉和鳳姐會惦念迎春她們,可是笑話。轉而想到這夫妻倆現在忙活的事情上,落春忽然明白了,元春這一下子成了皇妃,迎春她們雖然現在待字閨中,但是將來的前程卻未可說,誰知道她們其中有沒有再有大造化呢,特別是惜春和落春,都是嫡女,反正東西已經買了,本來就是要給她們的,早給晚給還不都是給,既然這樣,那還不如賣個好,所以賈璉和鳳姐雖然忙,還是選擇第一時間把東西送過來。 想明白了這一點,落春心中暗自發笑,沒想到元春封妃對她們這些女孩來說,竟然還有這樣的好處。轉念一想,發現這既是好處,也是壞處,賈璉和鳳姐都存了這樣的心思,想必府里的其他人也都有類似的想法,落春忽然明白,為什么比寶釵還大的迎春一直在府里蹉跎青春,到了最后才被賈赦五千兩銀子“賣”給了孫紹祖。寶釵那是特例,人家是盯準了寶二奶奶的位子,所以在賈母不松口,王夫人沒有拿定主意的情況下,無奈之下,只能靜等年華增長。至于迎春往下探春她們,和迎春遲遲沒定下婚事的理由一樣,而且沒個迎春這個長姐沒議婚,就說下面meimei的道理,沒這個規矩,因此眾姊妹就這么一天天的耽誤了下來。 雖然想明白了理由,但是落春沒有說破,笑笑問道:“早前聽璉二哥派回來報信的昭兒說,姑父是九月初沒的,雖然璉二哥幫著姑母cao辦姑父的喪事,并且跟著扶靈到蘇州安頓好姑母一家才往回趕,但是算著日子,怎么也該早到家了才是,怎么這么會子才回來,可是路上有什么事耽誤了?” 在原來的世界里,因為林家只剩下黛玉一個孤女,沒人了,賈璉在cao辦林如海的喪事之余,還要處理林家的家產以及和官府打交道,所以才在元春封妃的消息傳來,都定下省親之事了才趕了回來。如今賈敏還在,賈璉雖然也需要幫著料理一二,但是肯定不用耽誤那么長時間,可是他還是在原來的大概時間里回了府。別人是醋壇,醋甕,她是醋缸的鳳姐可是在睡覺前都計算著日子呢,在昭兒回來報信,給賈璉捎衣服的時候,都不忘了添上一句“勸他少吃酒,不要勾引他認識外面的混賬老婆”。落春不相信鳳姐會算不出其中有時間差,并且在賈璉回來后不加以詢問,賈璉要是不給鳳姐一個明確而又無法反駁的理由,鳳姐是絕對不會安生的,但是這會府里安安靜靜的,鳳姐并沒有鬧起來,說明賈璉拿出的理由很充分,安撫好了鳳姐,對此落春很好奇,于是問了出來。 這其中沒什么不好說的,因此豐兒笑道:“六姑娘是沒到前面去,所以不知道。原本二爺收到府里傳來的大姑娘封妃的消息是想著盡快趕回來的,催著馬上開船,是姑太太攔在了里面。說大姑娘封妃是件榮耀的事,江南這邊收到消息的士紳一定會恭賀一番,讓璉二爺不要急著走。二爺因此就多停留了幾日。二爺這次回來,后面可是跟著好幾艘大船,里面裝的都是這一路上路過的各地官員和鄉紳送的賀府里出了娘娘的‘土儀’。二爺到家之后,和老太太、老爺太太們一說,他們都夸二爺會辦事呢?!?/br> 原來如此,落春點點頭,笑著贊道:“到底姑媽是經過事的,想在了前面,二哥腦子也是轉得快?!痹诮鹆曜鳛樽o官符之首的榮國府,在江南還是能唬一唬那些不明內情的中下層官員和本地鄉紳的,何況如今家里又出了一位皇妃,自然聲勢更高。 想來,這次賈璉在路上收的“土儀”應該很豐厚。這種從天而降的意外之財對現在需要拿出一大筆錢來蓋省親別院拮據的賈府來說,可謂是“及時雨”,難怪鳳姐沒吭聲。這算不算“失之東隅,收之桑榆”?不過就算賈璉收受的土儀價值不菲,但是想來,和林家幾代積累的家財還是無法可比的。不過,有總比沒有要好。 豐兒走后,品繡興奮的說道:“聽鴛鴦jiejie說府里已經擬定不另尋它處,就在府里蓋省親別院迎接大小姐。鴛鴦jiejie還說,比起靠著女兒裙帶暴發的周家,和將城外別莊改建的吳家,……滿京城里恐怕只有我們府里能在內城兩座公府中開辟出如此寬闊的地方蓋園子,縱使旁人的家園子蓋的再花團錦簇,也比不得我們府里的世家氣派,尊貴非凡……” 落春有一耳朵沒一耳朵的聽著品繡在耳邊嘰嘰喳喳,望著窗外,心中冷笑,想蓋園子接元春回府,也要問問她答不答應! ☆、第80章 品繡睡到半夜突然驚醒,下意識的往落春的床上望去,只見床帳掀起,床上空蕩蕩的沒有人,她激靈一下,趕忙起身,四處找尋,見窗前站著一個身影,正是落春。品繡將一件藍緞繡花披風給落春披在身上,并沒有詢問落春為什么大半夜的不睡覺跑到窗前站著來,只是說道:“姑娘,夜里風大,你站在窗口,被風吹到,小心明天頭疼。而且這么晚了,你還不睡,明天眼睛該眍了?!?/br> 讓品繡這么一說,品繡也覺得手腳發涼,有點冷,攏了攏身上的披風,推開窗子,遙望月色,詭異的笑了笑,嘆道:“夜深人靜,正是好夢正酣的時候,可是品繡你知道嗎,從來好夢易醒,易醒是好夢,今天晚上或許是府里人做的最后一個好夢了?!?/br> “姑娘?”品繡被落春說得心里毛毛的,不明所以,睜大了眼睛輕聲喚道。落春對上品繡擔心的眼神,輕笑著搖了搖頭,表明自己無事,轉身回到了床上。品繡服侍落春睡下,放下帳子,又往香爐里扔了一把百合香,然后也自去睡了。 御書房里,皇帝正在翻看京中有重宇別院之家,諸椒房貴戚遞上來的迎宮里嬪妃才人歸家省親的謝恩折子,折子里歌功頌德,感念皇恩浩蕩,全都是一個套路,看過一本,再看下一本,除了臣子的名字和妃嬪名號不一樣之外,幾乎沒什么不同??戳藥妆鞠聛?,皇上就覺得膩了,只是又不能不看,所以強自耐著性子翻閱著。 元春雖然是頂著榮國府嫡長女的名號入的宮,但是晉封的時候宣召的是賈政,所以這次謝恩折子,作為榮國府襲爵者賈赦和皇妃的父親賈政兩人一起上了謝恩折子,賈赦的折子和大家的一樣,都是些官樣的套話,皇上粗粗的掃了一眼,在后面批了“知道了”三個字就丟到一邊,然后拿起了賈政的折子。 一拿起賈政的折子,皇上頓時就是一怔,因為賈政的折子明顯比其他人的要厚幾分。打開之后,本來皇上以為賈政的折子沒什么不同,上面寫的也是那些冠冕堂皇的文章,誰知看了頭幾個字,就讓人一愣?;噬献旖呛?,饒有興致的將賈政的折子看完,又回過頭來看了一遍,合上折子,一手拿著折子,拍打著另一只手,自語道:“朕一直覺得賈存周雖然還算忠心,但是為人迂疏膚闊,遲鈍糊涂,不堪大用,沒想到他竟然有這份決斷,讓人不得不另眼相看。就他這份心性,倒還能驅使,是朕被偏見所蔽,讓寶珠蒙塵了?!?/br> 一語未了,外面的小太監稟報道:“戶部尚書陳大人覲見?!被噬下勓?,放下手里的折子說道:“宣!”皇上身邊的大太監蘇公公知道陳大人乃是皇上心中第一心腹干吏,他和皇上情分非比尋常,是皇上老師的兒子,作為皇上的伴讀,和皇上從小一起長大,是從潛邸的時候就跟在皇上身邊出謀劃策的老人;而且從親戚上論,兩人還是連襟,陳大人的妻子是皇后娘娘的堂妹,多年的情分和多重關系之下,深得皇帝的信重,因此不敢怠慢,親自迎了出去。 陳大人進了御書房,做足了臣子的禮節,態度恭敬的大禮參拜皇上,被皇上喊過免禮平身之后,才站起來,然后說道:“稟皇上,砂石磚瓦等物臣已經準備好了,只等著京里省親別墅興建的時候放出去,屆時趁著物價騰起的時候放出去,賺的錢用在黃河決堤救災之上,臣核算過,應該略有盈余?!?/br> 皇上嘆了一口氣,說道:“父皇將皇位傳給朕,朕的兄弟們都羨慕朕,卻不知道朕反而羨慕他們。自從朕坐上了這個位子之后,就吃不香,睡不好,偌大的國家處處需要錢,但是戶部卻沒錢,外面欠銀有近千萬兩,朕登基伊始就下旨追繳欠款,可是至今響應者寥寥。欠錢的大都是父皇偏愛的老臣,礙于父皇,朕不能使用雷霆手段,只能動用內庫。只是縱使內庫有些積蓄,但是不僅要供養皇家,還要支撐這么大的一個國家使費,若是不解決戶部的問題,又能支撐多久?真是難呀,朕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朕在作了皇帝之后,竟然會利用戶部cao商賈之事,真是天大的笑話,說出去,恐怕都沒人會信?!?/br> 陳大人神色惶恐的跪下請罪:“都是下臣無能,無法為陛下分憂,以致陛下受辱,臣有罪?!被噬馅s忙擺手,起身離開御案,走上前將他扶起來,說道:“好了,好了,這都是早就有的問題,和你又有什么相干,朕知道你的忠心,你也不用把什么事都要往自己身上攬?!被厣韽淖腊干蠈①Z政的折子拿來,遞給陳大人說道:“愛卿,你看看這個,榮國府的賈存周關于省親一事上的謝恩折子?!?/br> “賈存周的謝恩折子?”相比于皇上,曾經在工部擔任過主官的陳大人對賈政了解的更深,因此見皇上特意將他的折子拿出來給他看,又是意外,又是驚訝,伸手接過折子,看了起來,看了頭幾句,不由得驚訝的挑了下眉頭,直至將折子看完,他不敢置信的看了皇上,語帶懷疑的問道:“陛下,這真是賈存周上的折子?” 皇上微挑一下眉毛,笑著看向陳大人,說道:“意外吧?朕看了之后也很是驚訝,沒想到賈存周會上這樣的折子。朕看了之后也有些不敢相信,甚至生怕自己看錯了,所以又看了一遍?!被厣碇钢鴷干戏胖囊淮筠圩诱f道:“若是這些人都像賈存周這般識大體,那朕就不用發愁了?!?/br> “陛下,”陳大人將賈政的折子從頭到尾的又看了一遍,面色凝重的說道:“這折子有問題?!被噬下犃?,忙問道:“怎么了,有什么問題?”陳大人非??隙ǖ恼f道:“陛下,這折子臣可以肯定,絕對不是出自賈存周手筆?!彼麑⒄圩诱归_給皇上看,指著上面的字跡,解釋道:“臣曾經做過賈存周幾年上官,對賈存周的字跡很是熟悉,這折子上的字猛的看上去和賈存周的字跡很像,但是仔細看下去,就會發現,雖然寫折子的這個人已經極力模仿賈存周的筆記,但是這個模仿者模仿賈存周的字跡時間并不是很長,所以在字體的轉折之處,偶爾不自覺的會泄露出自己的書寫風格?!睂⒄圩由系膸讉€字點給皇上看,“陛下你看,這字體轉折之中帶有一種柔媚之意,而且腕力不足,如果臣所料不差,臣手里這封折子應該是出自一名女子之手?!?/br> 雖然陳大人這么說,但是皇上看了半天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陳大人看出皇上盯著折子不說話的窘狀,遂又說道:“陛下若是不信,盡可以將賈存周以前的折子拿出來比比看,一比就能看出個所以然來了?!被噬下犃?,大手一揮,吩咐道:“蘇全,將賈存周以前上的奏折拿幾份過來?!?/br> 皇上一句話,下面的人跑斷腿。賈政官職不高,而且他的員外郎屬于輔官,他又是個眼高手低之人,真給他分配點差事,添得亂至少需要三個人在后面幫著收拾,遠比他干的活多得多。時間長了,大家知道他這么個秉性,也就不勞動他了,把他晾在了一邊,隨便他干什么去吧。這種情況下,賈政當然升職無望,因此也就輪不到他上折子了。至于榮國府,雖然日常是賈政出面,但是真要朝堂上每逢節慶典禮,還是賈赦出頭。蘇全帶著人,在書房存檔的地方翻找了半天,才找到兩份折子,一份是當年賈代善去世,臨終上了遺本,賈政被賞了個主事的頭銜,令其入六部學習,賈政上的謝恩折子;一份就是前不久元春封妃,賈政在臨敬殿覲見后上的謝恩折子。 蘇全將這兩份折子拿過來,皇上將手里的這份折子和它們放到一起,果然,如陳大人所說,單看或許看不出什么來,但是放在一起,就看出差別來了。賈政的這份省親謝恩折子不是出自他手,而是由旁人模仿他的字跡寫的??粗媲暗摹胺抡邸?,皇上沉吟半晌,說道:“朕不管這個折子是不是出自賈存周的手里,既然后面署的是賈存周的名字,朕就當這奏折表述的就是他的意思。何況,就算折子是偽造的,被替換,問題也應該出在他們榮國府,不可能是遞上來之后出的問題,這是他們榮國府內部的事,讓他們自己狗咬狗去,朕才不替他們兜著?!?/br> 陳大人面無表情的在一旁聽著,對皇帝的決定沒有露出任何意外的神情。其實皇上做出這樣的抉擇完全在他意料之中,戶部欠銀自從皇帝登基以來,就被皇上排在重中之中要解決的問題中,但是欠銀的大頭都是朝中的重臣權貴,其中“四王八公”所欠的銀兩就占戶部欠銀的一半,但是這幾家擰成了一股繩,再有太上皇護著,讓皇上輕不得,重不得,束手束腳,無法實展手段。其實不僅是追繳戶部欠銀問題,在朝政上也是如此,太上皇雖然退位,但是朝堂上大多是太上皇時期的舊臣,這些老臣仗著老資格,和太上皇的偏愛,倚老賣老,所以太上皇對朝堂的影響力依然存在,皇上雖然是皇上,卻是兒皇帝。如今賈政自動送上門來,等于在這個小團體里撕開了一道口子,只要皇上不是傻的,當然要抓住機會。更何況,這其中可是涉及到一大筆銀錢呢,正如皇上所言,如今他為錢所愁,都不惜動用國家手段,行商賈之事了,如今眼前有這么一大筆錢,只要伸伸手就能拿到,他怎么可能放過。 皇上將桌案上的放在一邊的幾張寫滿蠅頭小字的白紙拿了起來,遞給陳大人,說道:“你看看這個?”陳大人接了過來,看到上面羅列著的古董玩器,珍寶字畫,古籍銅鼎,……愣住了,晃動著這幾張紙,疑惑的問道:“皇上,這是?” “賈存周的折子你不是也看了嘛,他上面不是說了嘛,子孫不肖,經營不善,以致家中經濟拮據,幾乎沒有隔夜之銀,但是他身負皇恩,知曉家中欠銀心中一直不安,左思右想之下,苦無解決良方,于路上回家之際路遇當鋪,心有所感,想著家中還有一些祖輩留下來的老東西,折變后應該可以換上所欠國債。這是隨著賈存周的折子遞上來的夾在折子里的芯子,上面列的就是他們家里值錢的東西,這后面還寫了,因為若是送到外面折變,還要被壓一層價,因此不如直接請皇家折算?!被噬闲α艘幌?,說道:“你看看,若是沒什么問題,你在衙門里找幾個老手,或許到外面的當鋪借人也行,朕不管你怎么做,你帶著人評估一下這單子上物品的價值,然后給朕報上來,若是沒問題的話,朕就命京兆尹和五城兵馬司協助你去榮國府辦事?!?/br> 陳大人看了一下這單子,苦笑了一下,沒有說什么,答應著,拿著那單子下去行事去了。等陳大人退了出去,皇上仰著頭,心里暗自琢磨著,不是賈存周的手筆,那么會是榮國府里的誰呢?陳愛卿說是出自女子之手?會是賈代善夫人嗎?皇上腦海中浮現賈母的面容,搖搖頭,否定了,繼續想下去。 ☆、第81章 在陳大人對賈政的奏折提出異議后,皇帝獨自一人的時候曾經暗地里猜想到底是賈家的誰換了賈政的折子,只是賈家早已經不復當年一門兩國公時的興盛,賈家男丁皆是庸碌無為之輩,他不關注已久,更何況陳大人還明確提出這折子是出自女子之手,對賈家女眷除了還健在的賈母有點印象之外,他更是一無所知,所以想了半晌,也沒得出結論。這么大的一個國家每天需要他cao心的國家大事那么多,雖然皇上對換了賈政折子的人有幾分好奇,但是在想不出人選之后,他也就把它丟到一邊去了。 對皇上來說,這事不過芝麻芥豆般大小,可以不予理會,但是對賈家來說,可就是天大的事。陳大人在得到皇上的命令后,很快就到戶部點了幾個積年的老手,然后又到街面上大當鋪里借了幾個眼力極佳的朝奉,匯合京兆尹和五城兵馬司浩浩蕩蕩的就往賈府來了。陳大人帶人過來的時候,賈蓉帶著賈薔,正和賈璉和鳳姐說到姑蘇聘請教習,采買女孩子,置辦樂器行頭等事,商議著這筆銀子從哪里出的事。 這段時日因為cao持省親大事,不斷地往外支銀子,看著大筆大筆的銀錢流水般的往外淌去,鳳姐心疼的直抽抽,深知自家底子的她不免憂慮起來,因為元春封妃而帶來的喜悅已經被發愁銀錢不夠用的問題而取代,偏這是府里的大事,耽誤不得。鳳姐幾次和王夫人提起過這個問題,王夫人開始只當聽不懂,裝糊涂,后來見鳳姐急了,這才暗示她可以變賣府里的鋪子以及田地。 別看王夫人在管家的時候沒少借機中飽私囊,但是因為上面有賈母看著,有大房在一旁虎視眈眈,她還沒有膽大到變賣府上產業的地步。所以這么些年下來,只能看著府里的產業垂涎三尺,卻不敢動手,這次鳳姐因為銀錢的問題找上她,讓王夫人意識到這是一個將府里的產業弄到手的機會。 鳳姐弄明白王夫人的意思后,嚇了一跳,她的本意是想著讓王夫人掏點私房出來,卻沒想到王夫人給她出了這么個主意。雖然鳳姐和二房更親近,而且她和賈璉還搬到二房這頭來住,但是鳳姐可沒忘記她是大房的人。別看現在大房和二房住在一起,沒有分家,但是鳳姐知道,大房和二房矛盾已久,水火不容,之所以現在依然住在同一屋檐下,是因為賈母還在的緣由,但是一旦賈母去了,二房立刻就會被賈赦掃地出門。 作為長房,分家的時候,將會得到府里大部分的產業。賈璉作為賈赦膝下唯一的嫡子,將來是要承繼府里的爵位的,這府里將來是屬于賈璉和鳳姐他們倆的。這也就意味著,這府里的產業大半都是他們夫妻兩個的。變賣府上的產業,那不就是等于賣自己的東西嘛,鳳姐舍不得,而且鳳姐也知道,比起省親別院來,這田莊和商鋪才是府里的根本,這會兒為了蓋省親別院籌錢賣了,省親別院是蓋起來了,那以后的日子還過不過了? 若是過,沒了田莊和商鋪的產出,府里的日子拿什么維持?雖然王夫人說的好聽,說這會外面捧著銀子和田契和商鋪來投的人不要太多,哪里還用擔心這個,但是賈家的這些商鋪和田地,都是老國公那一輩置辦下來的,商鋪都處于最熱鬧繁華的地段,就算自家不用,放在那里半點不愁租,而且租金還不低;土地都是最肥沃的,連成一片的;出手容易,但是再想買這樣的,卻難了。更何況,因為急用錢,現在出手的話,一定會被壓價,十分的價錢賣出七分就已經不錯了,不劃算,所以鳳姐一直猶豫著,沒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