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空間]落春_分節閱讀_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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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璉歸府的前一晚,寶玉一個時辰一個時辰,一炷香一炷香的估算黛玉到家的時間,一夜就沒怎么好生睡,次日早早的起來,打扮得整整齊齊去給老太太,老爺太太請安,神態上更是一掃往日的沉郁。探春見他神色不復往日,忍不住問道:“寶哥哥,今日可是有什么高興的事?”寶玉笑道:“沒什么喜事,今日璉二哥回來?!备哉Z道:“近一年未見,不知道林meimei出落成什么模樣了?”探春聞言一怔,詫異的問道:“寶哥哥,林jiejie和姑媽在蘇州守孝,沒跟璉二哥一起回來,難道你不知道嗎?” “什么?”寶玉嗖的一下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大聲問道:“這是真的嗎?”看到寶玉的表現,王夫人心道瞞下消息是對的,她提高了聲音喝道:“寶玉,你看看你現在像什么樣子?”寶玉沒有理會母親,跑到賈母身邊,問道:“老祖宗,三meimei說林meimei沒回來,這是真的嗎?”賈母拉著寶玉在自己身邊坐下,摩挲著他的肩膀說道:“是真的。你姑媽帶著她和你表弟在蘇州給你姑父守孝,等守完你姑父的孝,他們再進京?!?/br> “在京城也可以為姑父守孝呀?”寶玉對賈母的說辭不滿意,拉著賈母的手,央求道:“老祖宗,你派人把姑媽他們接進京來吧,讓他們在京里守孝就是了。好不好嗎,老祖宗?”寶玉抓住賈母的胳膊使勁搖晃著。王夫人看著寶玉拉著賈母撒嬌的樣子,說道:“寶玉,別胡鬧。你姑父家祖籍蘇州,祖宅和墳塋之地都在蘇州,不在蘇州守孝,跑到京城來算是怎么回事?你姑母他們又不是不到京城里來了,等你姑父的孝期過了,他們就會上京,到時你就見到林丫頭了?!?/br> 寶玉對王夫人的話置若罔聞,拉著賈母的手,滿臉哀求之色,說道:“老祖宗,好不好嗎?”賈母無奈的笑了一下,用誘哄的語氣說道:“乖,聽話,你母親說的是,等你林meimei守完他父親的孝他們一家就進京來了,而且如果沒意外,他們一家以后就永居京城?!?/br> 見寶玉撅著嘴,拉著她的手一副不依不饒的模樣,賈母板起了臉,非常嚴肅的說道:“聽話,你要是再鬧的話我就告訴你老子去了?!币娰Z母搬出了賈政,寶玉知道事情不可為,松開了賈母的手,滿臉郁悶的坐到一邊去了。 ☆、第77章 中午時分,賈璉還沒有到家,落春跟邢夫人一起吃午飯,邢夫人用筷子點著桌上的一道酥炸麻雀不無感慨的嘆道:“到底讓元丫頭一朝飛上枝頭,從麻雀熬成了鳳凰?!备鴿M臉喜意的說道:“原來府里整日嚷嚷著元丫頭和老國公一日的生日,有大福氣,結果你二嬸就存了心思,和老太太商量著把元丫頭送進了宮。這么些年下來元丫頭一直都是個女官,雖然老太太和你二嬸嘴上沒說什么,但是她們心里應該都對元丫頭不抱什么希望了。沒想到元丫頭到底是有那么一點后福,臨到了快要出宮的年紀卻爆出個大驚喜,成了娘娘,我們家也成了皇親國戚了?!?/br> 落春想了一下,納悶的問道:“我聽賴大稟告老太太時說宮里的夏太監傳話大jiejie晉封為鳳藻宮尚書,加封賢德妃。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前面這個是女官的職位,后面這個才是正經的妃嬪名號,這個主次到底是怎么分的?好像在前面的女官的職位才是主要的,嬪妃的封號反而落后一等,這是什么意思,有這樣的封法嗎?而且正如母親你所說,大jiejie進宮多年都沒好消息,老太太和二嬸都快對她沒指望了。三年一選,五年一挑,這宮里最不缺的就是漂亮的女孩,大jiejie都多大年紀了,都要到出宮的年紀的她哪來的資本和那些年輕鮮嫩的女孩爭呀,她怎么就突然成了娘娘了呢?” 雖然二十多歲在現代來說還年輕,但是在這個十五六歲就出嫁做母親的這個年代,那已經是老的不能再老的姑娘了。元春生得漂亮不漂亮,落春說不好,因為在她記事之前,元春已經入宮了。元春或許生得不錯,但是絕對沒有到艷冠群芳,出類拔萃的地步,不然,作為女史的她見到皇上的機會還是很多的,若是真是美得一眼就能給人留下深刻印象,她也不會蹉跎到今時今日。 還有,雖然宮里向外通消息不便,但是賈家在宮里還是有點門路的,所以偶爾還是能收到元春從里面傳出的消息。元春自從進宮,就如同小透明一般存在,事先沒有任何征兆,就忽然成了娘娘,對賈家的人來說,這突如其來的好消息雖然讓人歡喜不已,但是還有驚嚇好不好。落春可沒忘記賈政生日那日,六宮都太監夏守忠來降旨時,唬得賈赦賈政等一干人心驚rou跳的,在賈政被宣至臨敬殿陛見后,賈母等合家人等心中皆惶惶不定,不住的使人飛馬來往報信。眾人心神不定,憂慮不已,直至傳來元春的好消息這才放下心來。這說明榮寧兩府上下事前皆不知情,皇帝不可能無緣無故突然對一個“老”女人感興趣,并且一下子就封妃,那么元春若大年齡突然蒙獲圣寵的原因是什么?這是個謎團,落春沒到這個世界之前就非常好奇,如今身臨其境,自然想了解個清楚,只是事前府里沒有收到任何消息,賈府里的人無一知道,就算落春想打聽都無處打聽,不知道事后,賈府的這些人知不知道原因? 邢夫人被落春問得一時語結,半晌才道:“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反正只要知道你大jiejie成了娘娘就行了?!苯o落春夾了一塊排骨,又道:“都說喜事成雙,你大jiejie這才成了娘娘,皇家就降諭諸椒房貴戚,除二六日入宮之恩外,凡有重宇別院之家,可以駐蹕關防之外,不妨啟請內廷鸞輿入其私第,庶可略盡骨rou私情,天輪中之至性。你大jiejie要回家省親了,聽說周貴人家的父親已經在家里動了工了,修蓋省親別院呢,又有吳貴妃的父親往城外踏勘地方去了,咱們家里說不得也要預備起來,準備迎接你大jiejie了。等省親別院蓋好后,你大jiejie一回來,屆時家里該是多么風光富貴呀!” 邢夫人說著,滿臉憧憬之色,似乎看到了府中拜訪者絡繹不絕,門庭若市的樣子;自己更是被人前擁后簇,巴結奉承的景象;目光落到落春的身上,心中更是歡喜,成了娘娘的妹子,落春的身價自然水漲船高,再加上自家女兒這般品貌,到時說不得屋里的門檻都會被來說媒的媒人給踏破了,屆時,自己一定要好好挑選尋訪一番,給自家挑個家世品貌都無與倫比的貴婿……邢夫人臉上掛著笑容,不自覺地瞇了瞇眼睛,暢想起美好的未來來。 就算沒有“預知”的本事,落春也能分析出元春封妃對大房弊大于利,她冷哼一聲,說道:“風光?富貴?這和我們大房有什么相干,還不都是二房的。要知道大jiejie可是……”邢夫人笑嗔著打斷她:“你這孩子又在這里胡說,什么大房、二房,就算你大jiejie是二房的,可是府里沒分家,當初你大jiejie可是以榮國府嫡長女的身份入宮的,這府里掛得可是榮國府牌匾,承襲爵位的是你父親。再說,一筆寫不出兩個‘賈’字,若是沒好處,那邊府里珍哥和蓉兒這些日子跑前跑后,又是出錢又是出力圖什么?” 聽了邢夫人的話,落春只覺得好笑,原本她以為這個時代的人宗族觀念強,大房的人身在局中,又一葉障目,所以才看不清,但是在邢夫人舉出賈珍和賈蓉爺倆的例子,她覺得應該是富貴迷人眼,被元春封妃的消息迷住了心竅,想著從中牟取好處,因此腦子才沒轉過彎來。 搖了一下頭,落春將手里的筷子放下,正色說道:“就算大jiejie頂著榮國府的嫡長女名義入宮又如何,這難道就能改了她是二叔和二嬸女兒的事實?真要爭起來,你覺得大jiejie會偏向哪房?府里是沒分家,父親承襲了爵位,可是那又如何?府里還不是二嬸掌著管家大權,府外二叔在外面走動的時候難道代表的不是榮國府?別的不說,單看大jiejie封妃,宮里宣召的是誰?” 不等邢夫人回答,落春自問自答道:“是二叔,不是父親!”嘆了一口氣說道:“府里現在的情勢母親不是不知道,雖然父親襲爵,又占著正統的名分,璉二嫂子幫著管家,但是還是二房占上風。如今大jiejie成了皇妃,二房那邊的籌碼一下子變大了。本來二房就不怎么把我們大房放在眼里,你覺得今后這府里還有我們大房的位置嗎?你們覺得大jiejie成了皇妃,只要她在皇上那邊吹吹‘枕頭風’,皇上只要略松松手,從手指縫里漏出的好處就夠府里用的了。且不說□□皇帝立國之初就立下了‘后宮不得干政’的規矩,也不說大jiejie是否有這個膽子敢冒著觸怒皇帝的危險為自家討好處,就算她有這個能力,二房里二叔官職不高,還有個在家里姊代母職教導的寶玉呢,就算要給也是先給這爺倆,等輪到父親,還不知道猴年馬月呢!” 頓了一下,落春又道:“母親你曾說爵位傳承只要還能承繼,就好比鐵桿的莊稼,不比科舉考試那么不保險,可能考到七老八十都未必考中,這話不錯。其實母親也說,二嬸以前和我們大房的關系還算可以,那么到底是什么時候開始惡化的呢?是在珠大哥過世之后。因為珠大哥的死,二嬸不僅遷怒到珠大嫂子和蘭哥兒身上,還怪到了父親頭上。怨父親這爵位不是二叔的,不然,珠大哥就不用死了。有些念頭,就好比一粒種子,一旦起念,就開始在心里生根發芽。二嬸以前或許只敢在心里想想,如今女兒成了皇妃,你覺得她的心會不會變大呢?……” 邢夫人一聽說王夫人可能會起了謀算爵位的念頭,頓時色變,厲聲說道:“她敢!”只是聲音雖然高,但是神色間卻帶著色厲內荏的意思。落春一笑,說道:“為什么不敢?不管是府里還是府外,二叔的形象都比父親好得多,弟承兄爵又不是沒有這樣的例子。再說,就算二叔不成,還有寶玉呢,雖然老太太對寶玉寄予厚望,認定他是將來振興家族的人選,但是寶玉不喜讀書母親是知道的,就他那個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讀書狀態,指望他從科舉入仕幾乎是白日做夢。當然,靠著府里和王家的力量,為寶玉謀個官還是不難的,但是這樣靠祖蔭來的官職,一般升遷比較難,而且在朝堂上也會被同僚們瞧不起,但是如果寶玉又爵位在身呢?二叔和父親爭爵,雖然老太太偏心二叔,但是手心手背都是rou,她未必會站在二叔那邊,但是如果是寶玉和璉二哥呢?老太太會偏向誰?至于大jiejie,則不用說了吧?!?/br> 其實從元春端午節的節禮賞賜就可以看出她對大房的態度,不說寶釵,連薛姨媽這個屬于親戚的姨媽都得了賞賜,可是大房除了迎春和鳳姐之外,賈赦和邢夫人則是什么都沒有。至于東府,只有惜春因為是在榮國府居住,所以在賞賜眾姊妹的時候和迎春一樣,跟著順帶了一份,除此之外,其他人是提都沒提,更不要說賞賜了。賈母、邢王兩位夫人進宮覲見,元春說的也都是二房的種種,對鳳姐也只是道一句管家辛苦,再無其它。鳳姐能得這一句話,不是因為她是大房的兒媳,而是因為她姓王,和薛姨媽一樣是王家人。 聽落春這么說,邢夫人神情變得嚴肅起來,不由得放下了筷子,陷入了思考中。落春嘆了一口氣說道:“蓋省親別院,迎接大jiejie回家,聽起來是風光,是熱鬧,但是蓋房子是要錢的,這錢從哪來?雖然大jiejie是二房的女兒,但是這錢二叔和二嬸必是不肯出的,只能公中掏了,說是公中,其實還不是我們大房掏大頭!母親雖然沒掌著府里管家大權,但是在家里的時候也是當過家,理過事的,府里是什么個情況我不相信你心里就一點數都沒有?” 嗤笑了一下,落春繼續說道:“府中現在生齒日繁,事務日盛,日用排場費用,不肯將就省儉,偏花得多,進得少,如今外面的架子雖未甚倒,恐怕內囊卻也盡上來了。蓋省親別墅,花費不菲,這錢從哪里來?我可是知道庫里可是沒有存銀了,賬面上更是捉襟見肘,全靠鳳姐四處張羅,拆東墻補西墻的,勉強支撐。為了籌錢蓋園子,少不得要賣地賣鋪子,要是這樣的話,府里可是就要傷筋動骨了,而且,這錢若是有機會找補回來還好,但是母親你覺得有這個可能嗎?這么一大筆錢,就為了買個虛熱鬧,值得嗎?最終,風光和富貴都是二房的,我們大房費錢又費力,又能得到什么?頂多幾句好聽的客氣話而已,說不定,人家還不滿意,反而落得一身埋怨呢。想要聽好聽的,拿錢到大街上,找那說書的,二兩銀子聽一個時辰,還不帶重復的。何必在這出力不討好,沒準自家還要被人家謀算去了呢!” 邢夫人徹底聽住了,將落春的話翻來覆去的琢磨個半晌,一拍桌子說道:“正是這樣,若非你說破,我這還犯著糊涂,被你二嬸牽著走呢。還有你那個好二嫂。整日跟在你二嬸后面忙前忙后的,卻不知道她那個好姑媽已經連她都算計上了。只是你二嬸聰明,我們這也不都是傻子,也有明白人,想讓我們大房出錢出力為他們二房做嫁衣,做夢!我這就和你父親說去?!闭f著,邢夫人飯也不吃了,起身就要向外走。 “母親!”落春趕緊叫住她,神情帶著幾分悲哀搖頭嘆道:“沒用的。這府里除了我們娘倆,又有誰肯聽我們說話?這么些年了,你在府里說的話,又有誰聽進去過?”賈赦現在就如同一頭蒙上了眼睛的驢子,除了吃喝玩樂,其它的全都不想?!熬退隳闳フ腋赣H,且不說父親有沒有耐心聽你說下去,就算他聽下去了,他也會覺得你在危言聳聽,因為爵位傳承從來都是由長房嫡子繼承,這是規矩,不然,當初父親那么不成器,不肖,哪怕是連降幾級,還不是由他來繼承,而不是二叔,所以他只會覺得你沒事找事。至于璉二哥和璉二嫂子,更是把二叔和二嬸認作好二叔,好二嬸,而且有些事我們空口無憑,說了之后說不定人家會認為我們污蔑二房,進而挑撥離間,所以空口白牙的想要讓他們相信,難?!?/br> 賈赦當年可是卷進去義忠親王的事情里去了,最后還不是有驚無險的繼承了府里的爵位,所以他只是不滿他們把持府里的大權,但是不會將賈政這一房視為威脅,何況,元春封妃,還是給賈家帶來一定好處的,所以就算賈赦聽了邢夫人的話,只會覺得邢夫人心眼小,頭發長見識短,只看到眼前的難處,沒看到長遠,所以找賈赦沒用。賈赦已經是大房里邢夫人和落春找到的唯一同盟了,如果他都不站在她們這一邊,那么已經被二房籠絡過去的賈璉和鳳姐就更不用說了。 賈璉和鳳姐,已經被二房洗腦,所以除非有確鑿的明證,不然,不管說什么都沒用。特別是鳳姐,在鳳姐的心里,王夫人可不僅僅是她二嬸,還是她姑媽,和她一樣都是王家人,是自己人,而鳳姐本身又不待見邢夫人,所以邢夫人去說王夫人的‘壞話’,結果如何,可想而知。因此縱使賈璉心生疑慮,但是已經被鳳姐拿下的他,當不得大用。至于賈母、賈政和王夫人,呵呵,想讓他們占在她們站一邊,說笑呢吧。 至于賈珍和賈蓉,事不關己,他們不會多摻和,但是如果被他們知道,元春封妃,沒有太多好處可撈,必會縮到后面去,單靠榮府一府之力蓋省親別墅,那豈不是雪上加霜,而且就賈珍和賈蓉那副德行,那錢與其被他們拿去吃喝玩樂,去嫖,去賭,還不如幫襯這邊府里一把,所以落春沒打算把這些話說給他們聽。當然,人家也肯聽她一個小姑娘說才行! 邢夫人不知道賈赦當年義忠親王的舊事,聽落春這么說,不死心,依然要去試試。落春見狀,沒有再勸,任由邢夫人去碰壁。因為事關重大,邢夫人一個人未帶,去找賈赦,大約過了一頓飯的功夫,她頭上濕淋淋的回來了。落春看到她這個樣子,趕忙讓錦屏拿毛巾來給邢夫人擦臉。 “不用給我拿衣服,不用換。我身上這身就左肩膀這邊濺了一點茶漬,這衣服顏色深,不仔細看也看不出來,就不折騰了?!毙戏蛉藬r下了準備去取新衣讓她換下身上這一身的五福,看著落春關切的目光,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安慰道:“我沒事,只不過被你父親拿茶潑了一下而已,那茶都放久了,已經涼了,就算潑到頭上沒事?!备嘈Φ溃骸安贿^也是我活該,誰讓我擾了你父親和小老婆吃酒看戲的興頭不說,而且還說了那么多不中聽的話,把你大jiejie好好一樁封妃的大喜事差點說成了大房的禍事。只是真讓你給猜中了,你父親果然聽不進去,早知道這樣,我就不白跑這一趟了,也免了這一潑?!?/br> 禍事?真要花大錢蓋省親別墅才真是禍事呢!想到府里欠國庫的銀錢那巨大的數目,府里對此卻視而不見聽而不聞,落春心中冷笑連連,被皇上知道,還國庫欠銀沒錢,但是卻有錢該省親別墅,這讓皇上怎么想?聽說現在坐在龍椅上的這位,心眼可不算大,很是能記仇,而且記性良好,十年前的小事都記得,這樣看來,賈家這不是在找死,是在做什么! “其實父親聽不進去聽得進去都無所謂,大jiejie已經封妃,皇家就省親一事已降諭,如今家在京城的妃嬪人家大多都已經動了起來,我們家怎么可能落人于后。老太太、二叔和二嬸是必然要蓋省親別墅接大jiejie的,璉二哥和璉二嫂子應該也是支持的,他們都已經決定了,就算父親和我們反對,恐怕也于事無補?!甭浯荷裆年愂鲆粯妒聦?。府里二房當家,如今再有元春封妃之勢,更是水漲船高,再加上賈母,哪有他們大房說“不”的余地。 邢夫人神色頹喪的嘆了一口氣,灰心說道:“算了,天塌下來還有高個子頂著呢,只要這府里不少我們娘倆的吃穿,我們又何必咸cao蘿卜淡cao心,管那么多。反正我膝下只有你一個,這個爵位讓誰得去和我也沒太大關聯。連皇上都說世上至大莫如‘孝’字,所以才會有上諭準許宮妃省親,璉兒雖然不是我生的,但是到底叫我一聲母親,我就不信了,難道他沒了爵位,就不管我這個母親了不成?至于府里的嫁妝,有當然好,沒有咱們也不指望。你給我出的好主意,生意雖然不起眼,但是收益不錯,等你長大成人出嫁,母親手里也能攢一筆好錢了,屆時就算公中沒錢,我也能給你置辦出一份厚厚的嫁妝,讓你嫁得風風光光的。何況,就算公中沒錢,這府里誰手里的體己都不少,你出嫁時,他們總不會一毛不拔吧,還有你父親那里……” 話題一下子被邢夫人給帶偏了,落春無奈的笑了一下,嬌嗔著打斷她:“母親!”看到落春這副模樣,邢夫人笑了,摸上她的頭,笑道:“好了,好了,我的落兒害羞了,母親不說了就是?!眹@了一口氣,看到只吃了幾口的飯菜,吩咐道:“桌上的飯菜都涼了,拿下去重新擺一份上來?!?/br> 下面伺候的丫頭手腳麻利的將桌上的飯菜收拾下去,跟著一份熱騰騰的飯菜端了過來。邢夫人在飯桌前坐下,伸手招呼落春,“落兒,快過來吃飯?!币娫谒龑γ孀碌穆鋬好嫔?,她起身盛了一碗老鴨湯遞給落春,笑道:“好了,別去想了,想也沒用,何必呢。這事現在和我們不相干,我們現在的任務就是好好吃飯,然后等著看戲就是了?!?/br> 落春接過湯碗,笑笑,沒有說話?;蛟S以前她有心情可以看戲,但是看著賈家往作死的道路上一路狂奔不回頭,雖然是沒辦法,不得已只能盡力讓自己想開,但是她可不比邢夫人,有這個閑情逸致去看戲,她可不想給賈家陪葬! ☆、第78章 且說賈璉自回家參見過眾人,回至房中。正值鳳姐近日多事之時,無片刻閑暇之工,見賈璉遠路歸來,少不得撥冗接待,房內無外人,便笑道:“國舅老爺大喜!國舅老爺一路風塵辛苦。小的聽見昨日的頭起報馬來報,說今日大駕歸府,略預備了一杯水酒撣塵,不知賜光謬領否?”面對如此嬌妻,賈璉惟笑道:“豈敢豈敢,多承多承?!卑朦c風月場上的氣概都沒有了。一面平兒與眾丫鬟參拜畢,獻茶。賈璉遂問別后家中的諸事,又謝鳳姐的cao持勞碌。鳳姐少不得又是得意又是狡黠,又是賣弄又是討好的將平日里的辛苦和這次秦可卿喪事的功勞一一與夫君說了??诶镎f的是請賈璉幫自己在賈珍那里描補,實際上就是等賈璉多夸夸自己精明能干。賈璉知她心思,正待滿足老婆的心愿,卻被賈赦找了出去。 ☆、第79章 且說賈璉回家后參見過眾人,回至房中。正值鳳姐近日多事之時,無片刻閑暇之工,見賈璉遠路歸來,少不得撥冗接待,房內無外人,便笑道:“國舅老爺大喜!國舅老爺一路風塵辛苦。小的聽見昨日的頭起報馬來報,說今日大駕歸府,略預備了一杯水酒撣塵,不知賜光謬領否?” 面對如此嬌妻,賈璉惟笑道:“豈敢豈敢,多承多承?!卑朦c風月場上的氣概都沒有了。一面平兒與眾丫鬟參拜畢,獻茶。賈璉遂問別后家中的諸事,又謝鳳姐的cao持勞碌。 鳳姐少不得又是得意又是狡黠,又是賣弄又是討好的將平日里的辛苦和這次秦可卿喪事的功勞一一與夫君說了??诶镎f的是請賈璉幫自己在賈珍那里描補,實則是正話反說,道盡自己的辛苦。賈璉看破了鳳姐是希望自己夸她精明能干的心思,笑了一下,正待滿足鳳姐的心愿,卻聽見外間有人說話,詢問之下,因平兒提起香菱,把話題岔了過去。 在賈璉被賈赦找了出去后,鳳姐和平兒說話才知道原來是旺兒嫂子送利錢因此過來,平兒知曉鳳姐的心思,她放債一事是不想告訴賈璉的,所以借香菱撒了個謊。說話間,賈璉進來,兩人忙止住這個話題不提。一時酒饌已備,賈璉鳳姐夫妻對坐,連帶著進來想幫兩個兒子找個差事的賈璉乳母趙嬤嬤三人就省親的事說個不停。 在鳳姐和賈璉為省親大事馬不停蹄的忙個不停的時候,落春這邊也緊鑼密鼓的張羅了起來。紗織來到落春的跟前,說道:“姑娘,早晨父親傳話進來,說旺兒昨天把利錢銀子收了上來,剛才我看到旺兒媳婦進了璉二奶奶的院子?!甭浯狐c點頭,表示知道了,然后問道:“璉二嫂子在外面放債是什么時候開始的,是幾分利,由誰cao持,期間可生出事來……這些事體你父親可都打聽清楚了?” 紗織忙回道:“具體什么時間說不好,大概就是姑太太進京來的那段日子開始的。外面放債的利息有三分,四分,五分、六分的都有,甚至還有七分的,璉二奶奶放債對外說起來是五分加五,不過來旺最后算賬的時候,大多是按照六分算的,七分的時候也有。這一兩個月來單我父親打聽到的因為還不上利錢被來旺逼得人家賣兒賣女,家破人亡的事就不止一件,前面的更不用說了。其間,也不是沒有苦主到官府告狀,只不過都被來旺倚仗府里的勢力給壓下來了?!?/br> 做官的人家就算再想辦法撈銀子,一般也不會去放高利債,不只是因為名聲不好聽,而是因為高利債這個東西,但凡有點辦法的人家都不會去借,既然借了,除了突然之間發了大財,不然到了還債的日子大多還不起。為了還債賣房子賣地,賣兒賣女,……所以但凡高利債,大多會和人命牽連在一起,雖然因為做著官,可以想辦法把事情壓下,進而抹平。但是私和人命是犯法的,而且但凡做官的,官場上哪能沒一兩個對頭呢,若是一朝被敵人當作攻擊的手段,輕則罷官,重則可能連性命都丟掉,所以為官的人家一般不會沾染這種事。 這還是邢夫人告訴落春的呢,當時落春聽了之后才明白,為什么邢夫人那么貪財,而她身邊的王保善家的和費婆子也不是什么聰明人,而且就算邢夫人沒聽過高利債,但是她倆絕對聽說過,她們怎么就沒鼓動邢夫人去作這無本的買賣呢?;蛟S她們不是沒和邢夫人說,只是邢夫人從父母那里知道這事的厲害,沒去做。當然,這可能也和邢夫人在賈家沒地位有關,因為她知道,若是出了事賈家絕對不會幫她兜著,所以她沒這個膽子。 雖然知道紗織不會編造謊言,但是落春還是進一步確認道:“確定消息沒錯嗎?”紗織拍著胸脯保證道:“回姑娘,我父親雖然是找外面的閑漢盯著的,但是收到消息后,他怕不準,都一一核實過確認無誤才讓我報給姑娘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