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
光是收拾她一個人就花費大半個鐘頭。 關燈后,被老公洗的香噴噴的舒白像只小貓蜷縮在被子里。 郁景歸沒有在她旁邊躺下。 他換掉濕漉的襯衫,離開臥室,去樓上書房抽了根煙。 回來時,長了狗鼻子的舒白嗅到男人身上的氣息,瞪圓眼睛,“你抽煙了嗎?!?/br> “嗯?!?/br> “我不喜歡?!?/br> “不喜歡我還是不喜歡我抽煙?!?/br> “都不喜歡?!?/br> “……” 郁景歸失笑,只當她是趁著醉意胡說八道。 “那你喜歡我嗎?”舒白偏過頭,又認真問。 “喜歡?!?/br> “有多喜歡?!?/br> “大概就像天上星星那么多?!?/br> “哦,那還是挺多的?!?/br> “但如果你不抬頭的話,一顆都看不到?!?/br> 舒白小聲地哦了句,似懂非懂地點頭,閉上眼睛,因為身體不適,沒有第一時間睡著。 “睡不著怎么辦?!彼龁?。 “數羊?” “懶得數,你幫我?!?/br> “……” 不知她現在是清醒還是沒清醒,郁景歸就當哄閨女了,從第一只羊開始數。 數著數著,他自己乏了,旁邊的小媳婦依然溜著大眼睛等他數下一個,并且時不時地提醒:“漏了,是527只羊?!?/br> “你自己數吧?!?/br> “這才多久你就對我不耐煩了嗎?” “……” 郁景歸看了眼鐘表,“現在快到兩點了,女孩子再不睡覺的話,會容易長痘的?!?/br> “……” 舒白瞪他一會兒,終于,翻過身,自己睡覺了。 第二天早。 舒白醒來時,頭疼欲裂。 坐起來時腦子里如同撥浪鼓似的來回敲打神經,痛得她一動都不想動。 到底是喝多了,宿醉的后遺癥,一時半會難以緩解。 舒白含著牙刷刷牙時,外面來了人,透過鏡子,她看見比自己高出一個半頭的男人,視線停留幾秒,含糊不清,“干嘛?!?/br> 他沒搭腔。 她心不在焉地低頭,繼續洗臉,昨晚的妝不知道是誰幫她卸的,還挺干凈,但因為晚睡,皮膚狀態并不是很好,她今天需要挑個亮一點的粉底。 洗漱后,發現郁景歸還在外面站著。 兩人對視一會。 打破沉靜的是舒白:“我知道你想說什么,以后這種事情,不會了?!?/br> “什么事請?” “昨天因為心情不好,多喝點酒?!?/br> 在酒吧混了挺長時間,怎么會不知道喝酒傷身,熬夜傷肝。 偶爾解解悶還行,長時間飲酒,對皮膚有很大的影響,正處于愛美期的女人,為自己著想,更應該避開酗酒。 “我沒怪你的意思?!彼f。 舒白遲疑,“你能理解最好不過?!?/br> 她沒必要跟他解釋她去喝酒不是為了撩小哥哥。 在熟悉的氛圍,熟悉的酒味下,更容易解開心結罷了。 郁景歸平靜地繼續對視,誰也沒能從對方眼神底下捕捉到太大的異樣。 “昨天我和曉曉一起去的警局?!笔姘拙従応愂?,“我想象不到,一個普通成年男人,跟個逃犯一樣避開所有人的視野,過了那么多天?!?/br> 她的意思,和警察的意思一樣。 想象不到這樣的情況,相當于另一種更糟糕的情況。 關一北真的出事了。 “在沒有任何壞消息之前,所有消息都是好消息?!庇艟皻w說。 “我在想兩種可能?!笔姘咨詈粑?,“一種是他失蹤,我們就當什么都沒發生一樣,繼續過下去。另一種是他發生意外事故,離開人世,我們,怎么辦?” 如果死了的話。 讓活著的人何去何從。 不論他殺還是自殺,和他們都有一定的關系。 困擾她的,是第二種可能。 他們誰能一邊摸著良心一邊心安理得地幸福地生活下去。 包括林曉曉。 而最不該心安理得的常寧,卻過得最坦然,壞得明明白白,哪怕她現在成了過街老鼠,在聽說關一北沒回來的時候,依然有一股黑暗的心理支撐著她。 她想和關一北一起下地獄。 而其他人在地獄邊緣徘徊,死不得,活不好。 舒白的聲音越來越低,輕飄飄的,沒什么力氣,仿佛病了一般。 郁景歸攬過她的肩,將她拉到懷里,語速很快:“你沒錯,白白,是我的錯,你不需要為此承擔后果,更不要有心理壓力?!?/br> 當年的壓力他已經讓她承擔過一次了。 怎么還能有第二次了。 舒白抬眸,看他的眼神沒什么溫度,“可我,沒有和他說再見?!?/br> 到現在她還記得,關一北走之前的表情和語氣。 連再見都不說。 白疼你這些年了。 是不是因為她沒說再見,所以再也不見了。 “知道我為什么會這么難受嗎?!笔姘滓蛔忠活D,“因為我喜歡你?!?/br> 他一怔。 “在明知道你犯錯,責任在你的情況下,還喜歡你,甚至還卑鄙地想過,關一北最好出現,要么就一直失蹤,千萬不要傳來壞消息,不然,我就很難和你再過下去了?!?/br> 她在笑,眼底卻紅了一片,“這段時間,我在試避開你的生活,可是不怎么奏效,這說明我離不開你,也意味著,我務必會昧著良心當什么事都沒發生過?!?/br> 這一刻,郁景歸突然慶幸一件事。 還好她知道的并不多。 她不知道關一北為了她和常寧在一起。 不知道關一北為了她放棄自己的專業。 不知道他打著友誼的旗子,做了哪些事。 天氣越來越涼了。 多少次去警局,出來后便失望多少次。 在聽警察說關一北可能所在的地方片警開始縮減人力時,舒白整個人恍恍惚惚的。 大概,只能隨緣了。 外面何時飄起小雪,很薄很脆,落在頭發上,沒幾秒便化開。 舒白獨自一個人去了關家。 關一北的父母感情不好,關母一個人住一棟小樓房,每天會有保潔阿姨打掃衛生。 舒白的到來,顯然是個意外,關母盯著她看了許久才認出來,恭敬地稱呼一聲大小姐,招呼她進屋喝茶。 院子里栽種各式各樣的花草樹木,因為季節性原因,此時已然凋零,風一吹,枝干上的枯葉搖搖擺擺地落下。 關母拿出家里上好的茶葉泡好茶后,又突然想到什么:“瞧我這記性,你們年輕人不愛喝茶,愛喝果汁對吧?!?/br> 她打算搗鼓果汁時,舒白忙制止了她。 “大小姐太客氣了?!标P母被舒白扶著坐下,“沒能好好招待你,還給我買這么多禮品?!?/br> 禮品是來之前隨手買的,在關母眼里可能很貴重,看了又看,不太好意思收下。 本來想問問關一北的下落,看到關母這樣,舒白不忍心問太多,只提了他幾句。 “你說,這孩子太不省心了,這么大一個人,還讓當媽的cao心?!标P母說道,“年前答應我帶個對象回來,前段時間走之前又給我磕頭道歉,說這輩子都帶不來了?!?/br> 咣當一聲,舒白手里的杯子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