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
晚上的飯局約在七八點。 舒白向來不喜歡這種面子做足的客套場合,參與的機會很少,應酬的事都交給其他人。 收到關一北發來的酒店地址和包廂號時,舒白還在美容店做頭發,左右兩個小jiejie直夸她氣質好,聽著很受用的舒白心情逐漸轉好。 旁邊位子上的林曉曉側過頭,“我們真的要最后一個過去嗎?!?/br> “嗯?!?/br> “又不是正式的舞會,這樣做的話會不會不太好?!?/br> “最后過去的話,一來呢,是想看看關一北怎么在你和常寧之間選擇的。二來呢,讓我早早過去等人不太符合我的作風,再說了,我本來也不是主角?!?/br> 這次飯局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有業內大咖和各類投資人,王導作為圈內屬于最容易捧紅藝人的資源導演,是她們最近的主要合作對象。 當然,怎么談妥是關一北的事情。 舒白只是過去拋頭露面,不然讓林曉曉跟著關一北的話,會擔心那小子爽她們鴿子,偷偷摸摸內定常寧。 盡管這種局子不流行最后一個出場是主角的路子,但舒白依然拿出紅樓夢里王熙鳳的出場方法,先把氣勢堆出來,免得被人以為,她和林曉曉過去是為了求人辦事的。 做完頭發,天色已晚。 舒白的新發型是由托尼老師精心吹出來的水波紋,弧度大卷數少,沿著胸口分成兩撥落垂,細碎的劉海下托著一張小巧的臉蛋,雙眸在細長睫毛烘托下,流轉出小家碧玉的憐人韻味。 模樣乖巧,打扮輕奢,用林曉曉的話說便是小太妹從良了。 她們過去的時候,不早也不遲,中式籠統的大型圓桌座位仍然有所空缺。 林曉曉以為這種場合除了關一北沒熟人,當她看見隔著一個圓的直徑距離,不偏不倚就在她對面坐著的裴延時,不由得在心里感嘆一句,世界真小。 裴延出現在這里并不奇怪,畢竟是《刺花》男主,和導演投資人私下吃個飯很正常。 感覺到對面投過來略帶笑意的目光,林曉曉下意識地側過頭。 “白白,你坐哪?”林曉曉低聲說。 “坐哪都行,就是不和關一北坐?!笔姘渍f。 被針對的關一北只能訥笑兩聲,把林曉曉安排到自己旁邊,而舒白坐在林曉曉旁邊。 出乎舒白所料,她們并不是最后來的。 因為遲到,她們自罰三杯,以茶代酒,象征性喝了點水。 “王導,還有人嗎?”有人提出疑問。 舒白旁邊坐著的人開口:“有?!?/br> “這都這么晚了還沒來,等他們來的話,得自罰六杯?!?/br> “你得有這個使喚人的本事才行,別到時候慫得跟縮頭烏龜一樣?!?/br> 其他人跟著笑。 舒白這才注意到自己旁邊坐著的正是王導。 據她不多的了解,王導是圈內的傳奇,拍爛劇睡女星已經不足為奇,最讓人意外的是他偏偏有自我立足的本事,饒是別人挖他黑歷史再多,人品被曝光得再壞,照樣捧紅藝人,拿下口碑影房。 外表方面,王導看上去人模狗樣,渾身都是大牌,卻掩蓋不住從內而外溢出來的中年油膩,尤其在他瞇眼看人時,像是恨不得透過衣服看里面的本質。 許是察覺到舒白有的沒的打量,王導主動湊過來搭話。 “我是林曉曉的朋友?!笔姘走@樣做介紹。 王導似乎沒認出她的身份,像個老長輩一樣,拿起筷子,慈祥友善地叮囑,讓她不要客氣,餓了就先吃。 桌上有人打趣,祖宗還沒來就動筷子,也不怕得罪人。 話音落下,包廂門再次打開。 搶了舒白和林曉曉自詡“最后一次過來是主角”風光的人不是別人。 是5012剛搬走沒多久的租客,也是房東。 和大家一樣,舒白瞥了眼門口。 因為是最后一個來,所有人的目光自然而然落在那邊。 當然,他們之所以去招呼,倒不是因為最后一個登場,而是身份。 其他人不外乎都站起來去接人,客氣得像是見了老太爺似的,頭點得雞琢米。 林曉曉在舒白耳邊說了句:“是郁景歸誒?!?/br> “我看見了?!笔姘酌鏌o表情地說,“我還看見他旁邊的女人?!?/br> 他旁邊的女人不就是和他一起上新聞的那個。 好巧不巧,還把人家帶來飯局。 又不巧的,她也在。 想起郁景歸先前曾多次在她耳邊稱呼她是“小媳婦”,舒白不由得來氣。 她也應該送他一個稱呼,叫“小狗日”算了。 見異思遷的男人,她不是沒見過,但是思到她這里了,就別怪她擺臉色了。 因此,在包括林曉曉和關一北的所有人站起來去問候郁景歸他們時,舒白坐如泰山,慢條斯理地喝了口茶水。 如同一股清流,格格不入。 “郁少,這里請?!蓖鯇Ч凸芬粯幼龀鲅埖氖謩?,把郁景歸請到自己旁邊的座位。 過去的時候,郁景歸稍微停留了會,視線落在舒白身上,別有深意地望著。 他帶來的女人順其自然坐在他的身側,但并沒有搭話,而是和另一邊的裴延興致勃勃地交談起來。 “郁少回國后日理萬機,王某能見上一面真是難得,我敬郁少一杯,您隨意?!蓖鯇У谝粋€開始奉承。 郁家的掌權太子爺,不巴結可不行,找機會便是一大堆的諂媚話。 敬酒的人不少,郁景歸回應的不多,象征性舉一下算是給面子。 他的眼里只有舒白。 舒白眼里只有吃的。 明事理的林曉曉自然沒多管閑事,偶爾會拿眼睛偷偷瞄著郁景歸帶來的女人,她可能看走眼了,總覺得那個女人和裴延長得有點相似。 隱隱約約,她還聽見那個女人叫郁景歸為“表弟”。 下意識,林曉曉拉了拉舒白的衣角:“你看郁少和那個女人……” “不想看?!?/br> “我本來想告訴你件事,但我怎么聞到了醋味?” “瞎說什么呢?!笔姘字荒芟笳餍钥戳丝?,“他們咋了?” “郁少喊她表姐,他們應該是表姐弟?!?/br> “認的吧,這關系還挺帶感?!?/br> “我沒和你開玩笑?!?/br> “我也認真的,只要我想,我還能和別人建立父子關系?!?/br> 說完,舒白拉過上過廁所回來的關一北,“你等等?!?/br> 關一北:“咋了?” “你叫我一聲爸爸?!?/br> “什么?” “我說,你叫我聲爸爸?!?/br> “叫你什么?” “爸爸?!?/br> “我在?!?/br> “……滾!” 關一北回座位后,腦殼上自然挨了個女人的指甲印。 這里的中國菜做得上乘,頗和舒白的口味,別人交談的時候,她都在吃東西,吃著吃著,發現胳膊被人不輕不重撞了下。 再一看,是旁邊的王導。 他若無其事地繼續談笑,似乎只是一個偶然。 過一會,舒白又感覺手被人碰了下。 如果剛才是不小心,這次總像是故意的。 畢竟彼此間的縫隙不小,不可能存在不小心的問題。 沒多久,她感覺自己的小腿上涼涼的,低頭一看,旁邊王導的腳不知何時伸了過來,有意纏住她的腿。 桌面上,王導則是借夾菜為由,手繼續往她這邊蹭。 這一次,舒白直接用筷子戳上去,拿起杯子就是一潑,“你摸你媽呢?!?/br> “……” 在場所有人一驚。 王導臉上訕訕的,倒是沒想到她會這么兇,正打算油嘴滑舌的圓場時,旁邊不輕不重傳來郁景歸的嗓音:“你怎么能用酒潑人呢?!?/br> 聞言,王導愣住。 他沒想到旁邊坐著的是舒白,一來,她今晚打扮過于清純,二來,舒白應該坐在關一北的旁邊,他們的關系是圈內頂尖的好。 讓其他人意外的則是郁景歸所說的話,包括舒白。 沒等她臉色變樣,只見郁景歸端起一個杯子,和她剛才的手勢幾乎相同無異,也朝王導潑過去,姿態優雅從容,并且補充說:“對于這種人,你應該用開水潑?!?/br> 被夫妻兩潑得滿身狼狽的王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