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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空之中,安然似有所覺,往光明界望去,須臾,又收回了目光,對面身影漸漸成型,廣袖高冠,風流寫意,唇角含笑,優雅又充滿魅力。 察覺到她的目光,他對安然輕輕一頷首,說不出的惑人,心如止水若安然,也覺得心弦被輕輕撥動了一下。 她清楚這并非是自己被他所打動,而是對方身為魔的能力。手中長劍劍氣一閃,安然目光平靜無波。 還差一點。 安然撫上爭流劍,廣明界中,最初的魔種尚未死絕。 百年過去,無垠雪山,白衣劍修自袖中取出一條帕子,往劍身上一搭,動作輕柔而又緩慢,在他面前,白雪染上了嫣紅,一具尸體躺在那里。 半晌后,長劍終于恢復纖塵不染,白衣劍修將臟了的帕子扔到尸體身上,體內真火涌出,幾個呼吸間,這世上最后一個由魔道金仙親自投入的魔種就消散了去。 當然,這一切動手的白衣劍修是不知道的,他只是如之前百多年做的一樣,得知了某個魔修下落,然后千里追殺。 殺掉魔修之后,白衣劍修才有心思看這百多年前踏入仙途的所在,他古井無波的眼眸終于起了一絲波瀾,像是回到了少年時,多了些活力。 大道路上艱難且阻,難有同行者,而他絕頂的天資決定著他比別人要多了一絲可能。 但祁晨沒有忘記這絲可能是誰帶給他的,他下意識將手伸向頸間,溫涼的觸感一如往昔。 緬懷了片刻,祁晨最終還是沒有去尋那改換了他天資的寒潭,而是轉身離開。 就在他轉身的瞬間,面前突然落下一個盒子,祁晨頓住了腳,目光幽深,即使以他的實力也沒看出這個盒子是從哪掉出來的。 沉默許久,似乎是不耐他的不作為,盒子發出一聲輕響,自動打開了,自里飛出一枚藍幽幽的寶石,寶石水潤清透,靈光一閃,有畫面投到皚皚白雪上—— 白衣負劍的少年耍賴坐在地上,夸張地嚎哭。 祁晨幾乎是以最快的速度將半空中的寶石掠在手里,往盒子中一扔。 …… 虛空之中,那道身影終于徹底成型,自虛中走向實。 他廣袖高冠,衣飾華美,一舉一動似蘊含著無上大道,風流寫意,含笑時身后天地都成了襯托。 他悠然道:“在下紫山?!?/br> 第77章 天下第一(一) 第一樓。 文無第一, 武無第二,江湖敢稱第一的人或勢力無疑都是招人恨的。 而第一樓,從創立到如今, 足有二十載歲月,誰也不敢說它擔不得此名稱。 夜涼如水, 第一樓內,樓主所在的房間里, 安靜燃燒著的火燭散發著暈黃光亮, 有人在外面輕叩門扉。 極冷又極恭敬的聲音傳入里間:“樓主, 出事了?!?/br> 幾個呼吸后,里間傳出衣衫摩擦的聲音, 第一樓的樓主睜開眼睛,目光清明,全然沒有突然醒來時的惺忪。 她挑開紗帳, 看著床側衣架上的黑衣以及金色面具, 慢慢挑起眉,露出一個略帶興味的笑容。 如今站在這里的自然不再是原來的第一樓樓主,而是安然。 她本體在虛空之中與紫山魔主不分勝負——這是早有預料的事情,她不覺得奇怪,也沒有太過失望,到了他們這個層次, 連落敗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索性兩人仇怨不大,沒到非要分出個生死的地步,若是紫山魔主日后再想找回場子, 安然也不懼他。 離開虛空,安然就前往了下一個世界,也就是此處。 這個世界偏向江湖,有內力,境界劃分略有些粗糙,只分先天后天,先天之后是宗師與大宗師,盡頭是破碎虛空。 原主也名安然,是第一樓的樓主,或者說是第一樓的代樓主,因為真正的樓主已經死了。 真正的樓主是原主的父親,第一樓是他的心血,大約兩個月前,原主的父親不見了蹤影,原主按照父親很久之前的囑托,暫時假扮他,同時暗中查找父親的蹤跡。 第一樓樓主是何身份無人得知,甚至連是男是女都沒有人知曉,可謂江湖第一神秘人,這樣的人要么就是見不得人,要是就是不想見人,原主父親屬于前者。 原主父親名喚俞嚴,是江湖上有名的一位大俠,人送外號“義薄云天”,因他為替一位兄弟報仇而執著七年,萬里追殺兇手。 不過在原主的記憶中,安然知曉那位兄弟分明是因俞嚴而死,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俞嚴雖然為人虛偽,但待那位兄弟卻是真心實意,愧疚之下萬里追殺。 這樣的一位江湖大俠,自然不能是偏向黑道的殺手組織之主。 原主冒充第一樓樓主后,命手下探查“義薄云天”俞嚴的下落,于前幾日得知他的死訊。 第一樓是殺手組織,非是什么良善之所,原主昨日鎮壓叛亂,被叛徒所傷,強撐著回了住所,魂歸九天,換來了安然。 安然換上第一樓樓主那一身裝扮,整個人裹在黑漆漆的衣裳內,臉上帶著金制的猙獰面具,將一枚玉佩掛在腰間,推開門,對著久等的屬下道:“走吧?!?/br> 聲音干澀喑啞。 屬下也是一身黑衣,臉上帶著銀制面具,姿態恭敬,看到安然來時身體還有一瞬間的緊繃。 “是?!?/br> 兩人穿過燈火通明的長廊,來到了第一樓的大堂,第一樓有九名堂主,除了在外執行任務的三位堂主,加上安然身邊的這一位,其余五名堂主都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