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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金光倏爾穿過云海, 在宮殿前的空地上落下,金光散去,自里行出一位身著藍色道袍的青年修士, 他形容清俊, 帶著一絲忐忑之色。 道童站在殿階上相迎,笑道:“可是雍真人?教主有請?!?/br> 雍關深吸了口氣, 行一禮道:“正是在下,敢問道友如何稱呼?” “可不敢當真人一聲道友, ”道童口稱不敢,笑容卻燦爛幾分:“小人澤輝,雍真人直呼名諱就是?!?/br> 雍關并非天生傲世凡俗的修士,他前世為人, 還在社會之中摸打滾爬過,深知那些大人物身邊的人是如何重要, 他和煦言道:“澤輝師弟?!?/br> 澤輝笑了笑,躬身一請:“雍真人快請進吧,教主在等著?!?/br> 雍關心頭又沉重一分,他爹, 現無情一脈脈主雍宜只派人告知了他一聲教主欲要收他為徒,可前因后果卻一個未提,由不得雍關不緊張。 他自問資質雖不差,但也非舉世罕有, 教主何等人物,能降伏他爹和于曲江歸順,奉她為主,這般大能想要什么弟子沒有,豈會平白無故擇了他為徒。 而且,雍關若只是土著修士也就罷了,聞得大能收徒,即使忐忑,心中更多還是歡喜,可他不是,有道是無事不怕鬼敲門,雍關有秘密在,此刻忐忑壓過歡喜。 不過他深知到了此間絕然是躲不過去的,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雍關鎮定心神,盡量使神情顯得從容,一禮道:“勞澤輝師弟帶路?!?/br> 宮殿之中,安然點了點玉座扶手,稍覺滿意點首,都是弟子,但區別可大了去了,雍關若表現差勁,她頂多收一個記名弟子打發了,如今瞧來,尚不算差。 雍關想得沒錯,安然要想收徒,什么樣資質的徒弟沒有,她轉世無數,再如何天資橫溢,在她眼里也不過爾爾。 天才,她見得太多了,修行不是只有天資就可為所欲為的,悟性、心性、運氣等等,有太多太多的因素影響著未來。 她心神一動,一道靈光飛入殿外,道童身軀一振,再次躬身道:“雍真人請?!?/br> …… “如何?我將事情交與你,可能做好?” 一道柔和婉轉的聲音響起,像是一把利劍,劈開雍關渾渾噩噩的腦子。 他識海一陣清涼,回想起剛才的事情,抬首看到上首玉座瞧不大清楚面容的女子,還是沒敢相信那么輕松就被教主收了徒。 安然疑惑“嗯”了一聲。 雍關忙恭敬應道:“能!稟教主,弟子可以做好!” 安然點了點頭,仗著雍關修為低微,看不清楚,她在玉座上換了個姿勢,說道:“為師不喜喧嘩,因而拜師大典就不辦了,你回無情一脈收拾東西,搬到此處,稍后為師頒一道諭令下去,宣布你的身份?!?/br> 她雷厲風行說完,便一擺衣袖,一股柔和法力將雍關推出殿外:“去吧?!?/br> 雍關難得有些傻眼,吭哧半天想道:他這位師父,有些……特別啊。 道童走了過來,笑容更盛:“雍真人,教主吩咐小人隨您回無情一脈收拾東西?!?/br> 雍關愣了下,緩了緩神,點頭道:“多謝澤輝師弟?!?/br> 新法的消息和雍關被教主收徒幾乎是一同傳出的。 新法在魔教的推行比安然想象之中順暢,一是懾于這位新教主威勢,二是各脈脈主及長老率先接受了新法,上行下效,在魔教也不例外,三則是有殺戮一脈的例子在那里擺著。 即使殺戮一脈弟子礙于禁制,道不出新法內容,但他們確實是轉修了新法后才大變了模樣,這是事實,無可更改。 雍關就幾乎沒事情做了,他現在算是體會到了人情冷暖,他之前為絕情宗宗主之子,但雍宜斷情絕欲人盡皆知,對他這個兒子和宗內其余弟子無有什么區別。 雍關不僅沒享受到多少修二代的待遇,還因這個身份在宗門內受了些弟子的嫉妒。 而如今,魔教教主通傳四方,宣布他是自己的弟子,還允許他搬入宮殿,可見看重,一聽聞教主吩咐他監督檢查新法推行,不過幾日,就有許多弟子通過他昔日的人脈自薦上門。 雍關在修真界待了許多年,深知修為才是根本,因身份帶來的利益終究還是不牢靠,他見新法推行順利,便將督察任務下放給投上門的弟子,自己只隔一段時間查驗一下他們的工作情況,其余時間都在宮殿修行。 安然看他修行認真,反思了一下自己這個師父的不稱職,便將人喚來,告知他自己七日為他講一次道。 雍關大喜過望,在殿上恭敬拜下,說道:“多謝師父大恩?!?/br> 安然愣了愣,心里感慨不已:【這孩子以前過得該是多慘啊?!?/br> 小五表示這種事情它見得多了:【從和平社會到爾虞我詐的魔道,他一沒心理崩潰,二沒自殺,已經算不錯了?!?/br> 它不大清楚雍關是廣虛界天道從他界借來的,還是被灌入了和平社會的記憶,不過對雍關而言也沒太大區別,即便是后者,天道灌入的記憶,便是假的,對他而言也是真的。 安然心頭閃過一句話。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她搖搖頭,天道至公,眾生在它眼中都是一般模樣。 …… 魔道這么大的動靜自然瞞不過正道,羅源宗掌教靖元真君將宗內靖字輩的真君都是喚來,在金明殿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