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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侍女也是方才回神,驚駭看了眼兩人,忙低下頭,一眼不敢再看,匆匆跑了出去,取來紙筆。 陳舟季不愧是一方同知,心中驚濤駭浪,握著筆桿的手卻分外穩當,將這一副地圖記錄下來。 他對兩人的態度恭敬許多,看著那一副地圖,問道:“兩位道長,接下來該如何做?” 安然微笑:“自然是按照地圖去尋人了,不過不可打草驚蛇,陳大人且去尋個對金陽熟悉的本地人來,讓他先認一認終點是何處?!?/br> 陳舟季因“打草驚蛇”四字而面色微變,他定了定神,讓人去把今天趕車的車夫帶來。 他道:“阿單是本地人,人機靈,力氣大,對金陽很熟悉?!?/br> 很快阿單就被帶了進來,陳舟季指著桌上的地圖道:“阿單,你來看一看,順著這圖中,最后能到哪里?” 他盡量語氣平和,不使阿單緊張。 阿單手指懸在地圖上方游走,時而靜下來想一想,過了一會,阿單道:“回老爺,按照這圖走的話,最終到的是西城一條巷子?!?/br> 無論哪個時代都有階級,只是有的明目張膽列出,有的卻是潛移默化形成,在金陽城便是如此,分東西二城,東城住著富與貴,西城住著貧與賤。 陳老夫人臉色霎時變得慘白:“我的乖孫??!你該是受了多少苦?!?/br> 安然看向陳舟季,“陳大人是與我們一起前去,還是在此等候?” 陳舟季安撫了下老母,對她道:“我與兩位道長一同前往?!鄙頌槿烁?,他無法在危難之時出現在孩兒身旁已是失職,若是知道他的行蹤卻不敢前往,枉為人父! 安然點首,“事不宜遲,這便走吧?!?/br> 陳老夫人被陳舟季安排下人送回陳府,他與安然等人坐馬車前往西城。 好在陳舟季來尋安然他們時考慮影響,乘坐的馬車只是普通馬車,馬車在阿單所言的那條巷子口停下,幾人下了馬車。 這次不必阿單再指路,安然兩人就知道目的在何處。 “好高明的隱匿陣法,”余恩脫口稱贊,這與他們想象的小妖不同,有這樣高明的隱匿陣法,來歷當不簡單。 陳舟季聞言,緊張問道:“兩位道長,可有問題?” 安然笑著安撫他,“無事?!?/br> 她和余恩一人拉著一人,將自身的術法過渡到他們身上。 安然招呼余恩道:“跟著我的步子,莫要走錯了?!?/br> 余恩連連點頭,他不通陣法,好在跟著走沒問題,兩人分別拉著一人,健步如飛,不知是一刻還是一個時辰,兩個凡人暈暈乎乎,不知到底過去了多久。 朦朦朧朧中聞得一道清越男聲:“到了?!?/br> 兩人勉強睜開眼,都是愕然:“這是何處?” 他們一路走來也見到了西城景象,比起繁華的東城,西城實在破敗蕭條許多,最高大的閣樓在他們看來也不過爾爾,但眼前這里,哪里還是他們進入之前見到的普通兩進院子。 此間富貴不失雅致,香木珍珠遍地都是,鏤雕屏風,輕紗幔帳,格外像是女兒家居所。 安然豎起一根手指,“噓?!?/br> 兩個普通凡人住了口,安然挑起幔帳,帶著他們入內,屋子里竟是沒有什么婢女仆從,他們一路行到最里處一間居所。 居所內傳來交談。 女子聲音嬌軟:“郎君今日又沒有用飯食,郎君該知身體安康最為重要?!?/br> 這似曾相識的一句話讓安然眼皮子一跳,她搖了搖頭,將多余的思緒拋至腦后,繼續聽下去。 里間又傳出男子聲音,無奈而又沒有力氣:“姑娘,你該知事有可為,亦有不可為,小生久不歸家,恐家中親人掛念?!?/br> 陳舟季堂堂七尺男兒,一聽這熟悉聲音差點直接落下淚來,“寧哥兒——” 好在安然及時掐了個隔音法術。 居所內交談繼續。 女子嬌嗔不滿:“郎君怎又提起家中親人?在此與憐娘共度良宵不好嗎?憐娘這處應有盡有,你便是要那龍宮珍寶,憐娘也能替你尋來?!?/br> 陳寧只搖頭,平靜道:“小生不需什么龍宮珍寶,小生只求能夠歸家,憐娘子非是凡人,何須與小生癡纏?!?/br> 憐娘柔情似水道:“誰讓憐娘只瞧中了郎君一人,郎君,莫要回去了,留下了陪憐娘吧,那些個功名利祿,如何比得上溫柔軟鄉?!?/br> 陳寧:“不?!彼俨豢涎哉Z。 事情到得此時已經很明顯了,有一個妖怪看上了陳寧,趁著他外出歸家之際將他拐來,意要金屋藏嬌。 安然憐憫看了陳舟季一眼,只聽剛才言語便知陳寧是個心智堅定的出色兒郎,原來生得太出色也不是什么好事。 安然又想起原身鐘安然,那也是個出色的郎君,也是因感情之事死于狐妖之手。 嘖嘖。 安然感慨間居所的門被推開,一名穿著繡花百蝶裙的秀麗少女從中走出,一甩衣袖,房門立時合上,她氣鼓鼓地瞪了屋子一樣,轉身走了。 安然看了眼余恩,余恩點頭,眼中興致勃勃,悄悄跟在憐娘身后離開。 安然則上前散去門上的術法,推開了門,她并沒有直接進去,而是側身讓陳舟季先入內。 屋內椅上坐著一位身穿月白長袍的少年郎君,容色清冷,眉目如畫,他抬眼望向來人,故作的冷意頓時散去,“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