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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個同樣秀美的女子,容貌不輸陸汐,身上衣衫帶著淡淡紅光。 余恩訝道:“鐘兄真厲害,我就不行了,”他羞愧道:“師父一向嫌棄我笨?!?/br> 安然替天下道門修士叫了聲屈,余恩即使不是獨一無二的天賦,資質也屬上等了,他要是笨,天下九成道士都該撞死。 因而安然只笑了笑,又轉頭看向醒來的陸汐,溫聲道:“陸小姐?!?/br> 陸汐已經回過了神,鬼上身時的記憶她是有的,忙低頭福了一福:“兩位道長,夏jiejie不是故意的,莫要怪她?!?/br> “夏jiejie?” 兩人看向陸汐身側,陸汐會意,上前道:“夏jiejie閨名阿卓,臨平郡治下河口村人,一次與父母到臨平郡上賣貨,被出外游玩的霍留撞上,夏jiejie青春貌美,霍留調戲了兩句,夏jiejie性格直爽,雖見到是富家公子,卻還是沒有忍耐,將霍留罵了一通?!?/br> 陸汐頓了頓,神色變得難看,“不料因此霍留上了心,非要夏jiejie不可,派人往河口村去提親,要納夏jiejie為妾,夏jiejie家中世代鄉民,卻也知為人妾的為難,于是婉拒了霍留,只是沒想到——” “沒想到霍家也是有名的大戶人家,行事卻如此不堪!” 飄忽的聲音帶著無盡怨氣,女鬼發絲飛舞,面容狠厲。 她一字一句道來,字字如血淚,“我父我母皆是良善人,小弟更是只有五歲,卻都死得不明不白,而我,更是在一日夜間,在父母靈堂之前被他jian污?!?/br> 安然和余恩皆皺起眉,若這女鬼所言為真,那霍留確實該死,為一己私欲害得一家性命,霍家一個小輩便如此,何況整個霍府。 忽然之間,外面有鎖鏈拖地之聲傳來,陰寒的冥府氣息漸漸而來。 夏阿卓臉色大變,渾身白衣竟在一瞬間全數化作紅色,就要往霍留身上撲去。 安然眼疾手快攔住了她。 夏阿卓扭過頭,死死盯著她,屬于厲鬼的陰森之氣撲面而來:“你要攔我?” 陸汐并不知發生了什么,見夏阿卓這模樣,忙跪下求道:“兩位道長,霍留作惡多端——” 安然搖首,止住了她的話,“我知你要說什么,但天地間有輪回,自有法度,霍留作惡,自會償還,夏阿卓已是鬼魂,鬼魂該歸地府,哪怕是報仇,也要有閻王允準?!?/br> 安然一向守規矩,規矩是對弱者的保護,是對強者的制約,她有能力破壞規矩,但從不會輕易的去觸碰,比如此時,有正規行使規矩的一方在此,安然就不會擅自幫夏阿卓報仇。 一陣冥府特有的陰寒氣息吹了進來,新房內正在爭論的“大師們”只覺身上一冷,不由打了個寒顫。 最初那名和尚轉了轉佛珠,與身旁一名道士打扮的人悄悄對視一眼,越來越邪門了,他們都從對方眼中看到退意。 陰差走了進來,為首之人一身黑衣,神色嚴肅,目光在屋內轉了一圈,朝安然行了一禮,“地府黑無常,見過大人?!?/br> 安然眨了眨眼,暗嘆不愧是三界完備的位面,竟然有大能這么輕易就算出自己,也是她現在太弱,她思緒翻轉,回了半禮,“無常有禮,代我向諸位閻王問好?!?/br> 黑無常頷首,“小人領命?!?/br> 安然拉著余恩往旁側退后一步,轉頭看向夏阿卓,“這女鬼也是可憐,一家慘死?!?/br> 黑無常聞弦歌知雅意:“閻羅王最是心軟?!彼f完這一句,一振衣袖,目光威嚴,“夏阿卓,你私出地府,還不速速隨我回去?” 夏阿卓雖仇恨蒙心,但一旁陸汐卻不是個傻的,她聽出黑無常話里的意思,忙一扯夏阿卓的衣袖,讓她拜倒在地。 黑無??戳搜坳懴?,沒太在意,一揮手,有陰差上前拿鎖鏈將夏阿卓束縛起來。 輕易解決了一件煩心事,黑無常心情大好,臨走前又朝安然施了一禮,說道:“大人若是有空,可來地府做客,諸位大王恭候大駕?!?/br> 安然含含糊糊應了,她哪敢去,現在的力量還不夠人家一根手指頭的。 陰差離去,新房內陰寒氣息久久不散,陸汐本就被鬼魂附體數日,又被這氣息一激,面如金紙。 安然揮手渡了道靈氣過去,“陸小姐日后若是無事,可多曬曬正午陽光?!?/br> 陸汐面容緩和一些,福身道:“多謝道長?!?/br> 安然沉吟片刻,說道:“若我所料不差,陸小姐父親可能也死于霍家之手?!?/br> 她投來詢問目光,陸汐面有哀色,“妾亦不知,只妾知曉,妾身父親行那條道路不下十次,從未遇過劫匪?!?/br> 這便夠了。 安然道:“若你父當真是死于非命,今夜地府審案,該會召你前去,只是你包庇地府逃犯,少不得要記上一過?!?/br> 夏阿卓藏在陸汐身上,以此逃過陰差追捕,地府公平公正,功過不相抵。 陸汐露出喜色,“當真?妾還能見到父親?” 安然點頭,“不過歸來時你不會記得地府之事?!?/br> 畢竟是地府,三界眾生亡后歸所,凡人輕易不可觸碰。 陸汐稍顯黯然,卻又強笑道:“知父親在下方無事就好?!?/br> 安然輕嘆一聲,安慰道:“我聞你父生時仁善,又是枉死,在地府必然無事?!?/br> 有她這一句肯定話語,陸汐打起精神,鄭重朝二人一福:“此番多謝兩位道長大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