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醒酒湯
宿醉的代價就是昏睡加頭疼,睡到快中午惱人的頭痛折磨著他掙扎著起床。他緩慢地下床,昨天晚上和局里的幾個領導喝得有點多了, 碎片式的記憶里,他想起最后幫他蓋被子的是岑安。出了臥室,他聽到廚房的方向傳來鍋碗瓢盆的聲響,還有一股陌生的,不屬于自己家的湯水味道。他走近,看見岑安系著圍裙背對他站在灶邊燒水。 “岑安?!彼雎暯兴?。著實把岑安嚇了一跳。循聲回頭。 這幾天看到的他都是利落干凈的?,F在看到他,昨天的衣服還皺皺的穿在身上,短發蓬亂一臉青胡茬,她差點沒有忍住笑出來。 大概是想到宿醉后人都挺難受的,還要睡很久。她就回憶著mama給爸爸煮過的醒酒湯方子,出門在超市買來煮上?,F在才剛煮好。 “好巧,我煮了醒酒湯。你來喝點吧?!?/br> “醒酒湯?”路恪疑惑,從來沒喝過。 他好奇地走到岑安身邊,看她從湯鍋里盛出一碗來放到飯桌上。 “以前我爸喝醉酒,我媽就煮這個給他喝的,喝了會好很多?!贬步忉?,遞給他一個勺??此胥露趾闷娴刈聛?。再次強調:“放心吧,不會有毒?!?/br> 路恪盯著那碗冒著熱氣的湯,鼻端是陳皮氣味。他也就不疑有他,拿起勺喝了一小口。并不難喝…… 幾勺熱湯下肚把渾濁的酒勁驅散開,他立刻都感覺沒有那么難受了。 以前也有喝得爛醉的時候,回到家就是倒頭就睡,第二天洗個澡強打精神。沒有想到,有一天會有人煮“醒酒湯”給他喝, 他自己的老媽也沒有過。 “有點燙,你慢點喝。對了,我煮雞絲面,你吃不吃?”他周身被暖意包裹,一邊小口喝湯一邊點頭。 他從來沒有吃過岑安做的飯,也不知道她會做飯,轉念一想也沒有多驚訝,畢竟已經不是那個追著自己屁股后面跑的豆芽菜了。 她既然問哪有不吃的道理。坐在飯桌邊,他喝著湯看岑安一面燒水,一面備料動作熟練,廚房叮當作響,他記起來自己好像從來沒有用過家里的廚房。 “你什么時候學會做飯的?”他很好奇,這么多年沒有見,他錯過了岑安的成長,之前岑安于他而言只是兒時的小玩伴。 現在的岑安,他算是完全陌生的。 “高一吧?!贬彩忠膊煌?,如是說。 上高中后,岑安爸爸工作升遷,mama也經常出差。她時常一個人在家,外賣又不健康,索性就學著自己做些簡單的。 “喔,挺能干啊?!彼韧曜詈笠豢?,放下碗擦嘴。岑安上高一的時候,他早就不在寧城了。準確來說,岑安小學六年級畢業的時候,他就和mama搬走了。 “我去洗個澡換衣服,來得及嗎?”他隱約聞到香菜和蒜的味道,他不想錯過這頓飯。 “差不多,你去吧?!奔s莫半小時,他收拾妥當,坐在飯廳看著岑安端出兩個大碗。 他吃了第一口,就得出了巨好吃的評價。味道很鮮,雞絲也有嚼頭。有點小時候在岑安家吃岑媽做的面的味道。他一通夸,呼啦呼啦的暴風吸入。 搞得岑安還有點小得意。兩個人這樣面對坐著,一邊吃一邊聊。 她發現他換了清爽的灰色帽衫,半干的頭發和額前垂下的劉海將凌厲的氣場減了大半,像是一個鄰家哥哥的樣子。 面條非常合他的胃口,他不一會兒就吃完了。直勾勾地來看岑安的碗。 “你怎么才吃這么點?”她今天胃口一般,碗里還剩大半碗。 “你…沒有吃飽???”岑安感覺他就是沒有吃飽。見路恪點頭,她趕忙站起來;“要不我再去煮?” “你是不是吃飽了?”他攔住她問。 “是有點?!?/br> “那就別麻煩了,不要浪費食物?!甭枫《诉^她那碗面準備倒到自己碗里,岑安連忙阻止;“我吃過的呀!” “怕什么,你又沒病。你記不記得小時候,你吃不了的雪糕我都接過盤呢?!甭枫[手,自顧自往碗里夾。 岑安摸了摸鼻子坐回去。路恪既然能想起她都想不起的事情。她看著他吃,只知道自己小時候不光粘人,還公主病。 吃到不好吃的東西就給他吃,除了特別難吃的。路恪都照吃不誤。 “那你還記不記得,以前有一回你得了水痘,吃了一半的蛋糕我吃了,結果沒有被傳染……” 路姨媽對表哥從來是放養式的教育,但是有幾點鐵則是絕不能犯的。其中一條就是:不能浪費。 這件事情岑安是有印象的,那一半蛋糕沒來得及扔,路恪不知情,吃掉了居然沒有被傳染。 想想也還是挺神奇的。 “當時我還覺得自己牛逼,結果我后來到這邊讀高中,班上有個女生得水痘,我那天就只和她說了一句話,結果被傳染了?!甭枫〕酝曜詈笠豢曜用鏃l,一面說起這些哭笑不得得事情。 恍惚之間表哥今天比之前看到得都隨和,少了冷酷嚴肅??粗鴮γ孀么竽泻?,岑安想該不會帽衫和發型是開關吧…… 他不知道她的腦洞,只驚覺這幾乎是他第一次在家里吃飯,往常自己一日三餐,不是在局里的食堂解決,就是去外面吃,偶爾會被老媽叫回家里吃,次數也不多。 所以,他還是第一次坐在自家的飯廳,吃用自家的廚房做出來的飯。 他心情也跟著松快,內心還感慨起了岑安的變化。 吃過早飯,陸恪主動承包了刷碗的工作。岑安站在一旁問他:“今天不上班嗎?” “上頭看任務完成得不錯,就放我一天假?!敝劣诎缸拥暮罄m工作,他也可以放心扔給隊里幾個小子做。岑安對這個還挺感興趣,忙問著怎么抓的,要怎么判之類的。他就避開機要,樂呵地答疑解惑。 打掃好廚房他們回到客廳。岑安想起之前想看的電影,她現在正好可以看。 路恪閑下來,踱步過來和她一起看。他在沙發上葛優躺cao作著遙控器問;“什么電影?” “《女孩夢三十》?!?/br> 聽名字是個輕松的電影,他搜索到了這部電影。剛開始播放片頭。岑安又站起來:“我想喝酸奶,你要喝嗎?”她總是喜歡吃了午飯開始吃各種各樣的小零食。路恪也由她。 果然當岑安回來時,除了酸奶還有幾樣小零食、接過她遞過來的酸奶。 疑惑冰箱里為什么會有這些,他記得自己從來沒有買過。 岑安跟他解釋:“我去超市買了一些回來,包括你之前吃面也是?!?/br> 環顧起周遭。他注意到,自己出任務這幾天,岑安把家里收拾得很好,茶幾上有果盤零食,甚至連飯廳和置物架上都有新鮮的綠植和花, 是她親自布置的。和之前仿佛樣板房的公寓還是有很大區別。 “錢還夠用嗎?”路恪看問題的角度倒很實際。 她愣了兩秒連忙擺手:“夠的!” 路姨媽對自己還不夠好嗎?岑安不可能連生活費都拿不出來,自己家和表哥家經濟懸殊大,但是能自己出錢的地方岑安絕對不會小氣。 “你實習有工資嗎?”他喝了口酸奶,換了個問法。 “有的?!敝皇遣欢?,后面一句岑安沒說,她的實習是系里統一安排的,重在學習和累積,所以工資不算多。 “好,沒錢跟我說?!?/br> “不用的……”她還是小聲的拒絕。路恪卻沒有再搭話,專心看起了電影。岑安也不好說什么,兩個人就在這樣的安靜地看著。 電影接近尾聲,這樣簡單的下午也很快就過去了。路恪從來覺得不用來工作是浪費,現在卻也還算愜意。 結尾的地方挺感動的,岑安眼眶泛紅,但是又不想讓表哥笑話。于是裝作用紙巾擤鼻涕、她一邊擦一邊偷偷去瞄路恪的側臉,發現他表情一如平常。 真是奇怪。明明電影很催淚的??杀砀鐓s毫無反應。怪不得平時都不好親近。 她腦子里山路十八彎,這個彎突然就拐到了魏西漫那里。她覺得有必要跟他說一下,前一天她來過。順便看看他是什么反應。這樣想著她就開口了:“表哥,那個,有個叫魏西漫的jiejie前天來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