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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先前,陛下又下過允君后議政的旨意,更得那舊黨老臣的推崇,如此一來,縱是蕭大哥失了左相之職,亦能參政議政,甚至比區區一個左相的權力更大些,蕭黨之人定不會有異議。 眼下,君后人選只有陛下一人能得決定,允君后議政的旨意更是板上釘釘…… 好一個陛下。 這真真是好一個陛下。 “陛下……圣明?!比~揚驚出一身汗來,望著一臉淡然的寧徽妍,他竟一時間不知道能再說些什么是好。 卻是—— 葉揚冷靜了些許,看著她的目光多了幾分憂慮。寧徽妍似是看出了他所想:“葉哥哥,你不必憂心我?!?/br> “陛下……” 她眉眼一彎,眸中顯露出幾分難以言明的溫柔與落寞:“立他作君后,我是愿意的?!?/br> 葉揚微怔,未答。生怕她委屈了自己,卻又想著蕭大哥對她的一片真心,他委實不知該從何說起。 “明日便要啟程了,葉哥哥也莫要再耽擱,早些回去歇息罷?!彼荛_了話頭道。 葉揚聞言,便不好再多說。 “是,臣告退?!彼f罷行禮,退了幾步轉身而去。 就在葉揚走到門邊的時候,他聽到她說:“葉揚?!?/br> 他回身看去。 “活著回來?!?/br> 葉揚頓了一下,露出兩顆虎牙:“嗯?!?/br> 門一合,掩去了葉揚的背影,寧徽妍收回了目光,走到了案桌旁。她拿起方才侍女放在案上的折子,輕輕翻開。 再熟悉不過的字映入眼簾,她伸指,將那請辭請罪的字字句句逐一摸過,指腹終是壓上了那折子落款——蕭庭燎。 她的手似有些顫抖,一雙明眸斂下,卻又從中躍出數點偏執的火光。 她取過筆,在那請求辭官的折子上批了一個鮮紅“允”字,末尾一勾拓得極長。 突地,她輕笑,眸中隱隱帶上了些許熾熱的瘋狂。 六年。 他終于不再是她的臣子。 寧徽妍又取過一張紙,換了毛筆擬起了立君后的詔書。 這一次,她終于能讓他作她的君后,讓他作她的夫君…… 這一次,她便是死,也不會放手。 · 次日升朝,眾臣表面和氣地問過安好,只說了不過三言兩語,舊黨蕭黨便吵作了一團。 “臣請陛下免除蕭相之職!” “臣等附議?!?/br> “陛下不可!蕭相為國為民,還請陛下三思,萬莫聽信小人言語!” “小人?!誰是小人?趙大人可要慎言!”…… 寧徽妍端坐上首,目光只落在立在列首一言不發的蕭庭燎身上。 片刻,待那些臣工們吵得氣喘吁吁之后,她遂才幽幽開口:“各位大人,說完了?” 底下登時沒了聲音。 寧徽妍挑眉,望著蕭庭燎,緩緩道:“先前,蕭相抵上來的請辭折子,朕已批允?!?/br> 話落,只見蕭庭燎眉頭都不帶動一下的,而他身邊的臣工卻是一陣驚愕:“相爺?!” “相爺為何要如此……” 蕭黨之人紛紛跪落,磕頭請求道:“陛下!還請陛下三思!” 老臣那邊卻喜上眉梢,拱手道:“陛下圣明!” 寧徽妍見蕭庭燎面不改色,暗暗不滿地撅了嘴唇。她望向他,問道:“蕭卿,你可還有話想說?” 蕭庭燎略一斂眸,回話道:“臣,聽憑陛下處置?!?/br> “如此,”寧徽妍抬手一招,一太監捧詔上前。她一挑紅唇道,“宣旨?!?/br> 第189章 第九劫(28) 太監應聲展卷, 將詔書中字句高聲誦讀,卻是每出一字,殿中眾人的神情便愈顯錯愕一分。 詔書誦罷, 霎時間, 鴉雀無聲。 唯有書中一句冊后之言猶然在耳, 一如驚天的霹靂,教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蕭庭燎聽罷一震,一時間竟也顧不得禮數, 直直望向寧徽妍, 眸中滿是愕然。只見她正端端坐著,手持茶盞,斂眸在飲, 一切都顯得如此云淡風輕。 她居然……立他為君后? 蕭庭燎只覺懷中心臟的鼓動瞬間錯了步調,變得又急又亂,腦中嘈雜不休,幾乎無法冷靜思考她此舉的用意。 一旁舊黨老臣聽罷, 心中大駭,滿頭白發的莊右丞更是匆匆一步上前, 拱手道:“陛下!蕭庭燎身為外臣,又豈能入主后宮?這于理不合啊陛下!” “莊大人所言有理,請陛下三思??!”群臣紛紛附言。 寧徽妍睨了那幫老家伙一眼, 卻是笑了:“莊大人何出此言?當年朕欲立傅延書為君后之時, 他早已有功名在身, 亦是外臣, 朕怎得就不見你說這話?” 莊右丞一僵,如鯁在喉,面色鐵青。 “陛下,”傅相旋即上前,抬手道,“陛下立蕭庭燎為君后,除其左相之職,化外為內,以駁齊王起兵的由頭,此舉不失為一個權宜之計。只是,還望陛下莫要忘記,齊王折中有參,只道這蕭庭燎結黨營私,品性不端,而其更在北地部署遣兵,有謀逆之嫌。在事情查明之前,這君后之位,萬不能輕易與之。愿陛下莫要偏私,審慎待之?!?/br> “呵!結黨營私?”寧徽妍聽罷一聲冷笑,登時心頭火氣。她瞇眸,如刃的目光一一掃去,聲音極寒,“若當真要說結黨營私,你們誰身上干凈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