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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端起來含了口茶潤潤嗓子說:“現在咱們的酒樓和首飾鋪恕我直言,在這個地段來說盈利并不算好,旁邊書鋪、脂粉鋪子一個個客似云來,你們如果用了心絕不止如此?!?/br> 李掌柜習慣謀定而后動,此時也不當出頭鳥,抿了一口茶看這個出賣他的人要怎么說。 牛掌柜就說了:“姑娘你有所不知!咱們這首飾鋪的玉石金飾可都是名家所出的精品,但這周邊住的卻是三教九流,家底子薄也不懂得欣賞咱的東西??;那些高門貴女們又不屑來,嫌棄和平頭百姓們擠在一處失了身份。 長此以往,店里的生意就越發差了,能有今日的盈利小老兒我可費了不少心。姑娘你安心把這鋪子繼續交給小老兒,包管不會蝕了本!” 牛掌柜對于目前的經營狀況可是頗為自得,常和李掌柜吹噓,要不是他這鋪子早就倒閉了,哪還能撐到今日,李掌柜每每聽了只是微笑點頭,心里怎么說,就不足為外人所道了。 鐘萸心里有了數,換了個人問:“李掌柜的酒樓盈利也每況愈下,總不至于也是三教九流不配吃住吧?我來時恰巧路過了幾家酒樓,咱們的酒菜可算不上貴呢?!?/br> 李掌柜點了點桌子,說:“姑娘你可知這里離碼頭有多遠?” 鐘萸還真不知道,看向品書,她自小在王府長大至少比她像個土著。品書垂眸答道:“不出一里?!?/br> 李掌柜無奈攤手:“此處的居民多是以那碼頭為生,一部分在船上討生活,一部分在碼頭擺攤買些吃食物品給過往行人。 碼頭卸貨的漢子們有了錢也不會來咱們酒樓吃喝,多是去船上吃河鮮,要么就在碼頭的攤子上圍上一桌吃熱乎的。 再有余錢便給孩子們買些書本,給婆娘買脂粉首飾,所以咱們酒樓的酒菜價格一降再降,也只有酒水能回本而已?!?/br> 鐘萸正要開口,李掌柜掐住時機嘆口氣打斷,“姑娘要說住店也能有盈利吧?您不知道,碼頭上不光有陪游的中人拉客,那些攤販們也會將看起來手頭不寬裕的客人帶回家住宿,這樣一來咱們的客人就愈發少了。 至于不請中人……這其實是有苦衷的?!?/br> 鐘萸挑眉,有故事?給了個安撫的眼神:“你且放心說來聽聽?!?/br> 牛掌柜猜到他要說什么,當下就冷哼了一聲,李掌柜沒給他半分眼神,接著說:“咱們酒樓當時也費了大力氣請了一個有名的中人帶客,那段時間酒樓的確是客似云來。 牛掌柜估計是眼紅了,不知何時和那中人說好,讓中人把我的客人也帶去他的首飾鋪,如果客人買了東西就給那中人抽水。 中人介紹了幾次嘗到甜頭了自然是不肯放手,他為了少干活多抽水,牛掌柜為了多盈利,兩人一合計便決定使計碰瓷我的客人,次數多了,客人錢財被他們盡數訛詐走,退房離開時便交不上房錢。 可他們吃飯住店,我請中人都是花了錢了,他們不交錢,這一筆筆的就都成了壞賬,我尋思著這里面肯定有事,一查果然。 第19章 酒樓里有個受過我媳婦恩惠的暴脾氣伙計知道了這回事,被人拿話一擠兌,失手當眾打死了那個吃里扒外、心術不正的中人。 哎,一個好好地孩子就這么沒了,只留下剛過們不久的新媳婦和一身病痛的雙親,從此之后我每次路過槐花巷子都會去他們打上幾兩酒,也算是告慰這孩子的在天之靈吧?!?/br> 李掌柜這么說著,看了牛掌柜一眼,那個拿話擠兌伙計的人是誰昭然若揭。 牛掌柜張了張嘴終究還是沒說話,似乎是默認,神色有幾分不安。 李掌柜繼續說:“那中人橫死當場時就有人把巡捕叫了來,接下來我們幾個全被抓了進去,王爺的幕僚來見我們時說,此事連累王爺一連被御史參了好幾本。 王爺行事本就謹慎,也告誡我們以后萬萬不可再做這種與民爭利的事。我從此以后也就散了好好經營酒樓的心思?!?/br> 鐘萸聽他說的這件事,突然想起一筆酒樓的固定支出,“所以賬簿上,槐花巷子沽酒月費五兩?”鐘萸心里還以為這槐花巷子是李掌柜的某個相好所住的地方,沒想到這里頭還有這樣的故事。 李掌柜垂眸,再次嘆了一口氣道:“姑娘連這都查到了。是,我對不住他們一家,我媳婦不過是借了幾兩銀子給他們家應急罷了,根本沒圖他回報,哪里配得上活生生一條人命啊?!?/br> 鐘萸也點點頭,嘆氣:“是呀,怎么比得上?!?/br> 品書冷眼看著,見自家小姐似乎真的信了李掌柜的鬼話,不禁皺了皺眉,“李掌柜,我有一句話不知當不當講?” 李掌柜沒見過她,她卻是聽府里的管家說起過這回事的。那個伙計原本不會死,只要李、牛兩個掌柜的交錢就可以贖人,但他們那時只顧自己的安危,把所有錯處能推的都推在伙計身上,篡改隱瞞了許多真實的細節。 比如伙計是受李掌柜鼓動去給中人一個教訓的,比如牛掌柜栽贓說和中人合謀訛詐客人的是這個伙計,所以最后兩個掌柜的全身而退,伙計卻白白送了命。 李掌柜拿出手帕拭去眼角不存在的淚珠,應下:“品書姑娘請說?!?/br> 品書從鼻尖哼出一聲冷笑,忍不住為那伙計抱屈:“李掌柜你說你媳婦心慈,你也為伙計感到可惜,那我就想問問了,為什么你們不把他贖出來?停,您別開口,讓我告訴你,因為賬面上沒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