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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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道上不查車,不受人間法律約束,他坐上駕駛位,掉頭逆行。 所到之處,鬼車紛紛讓路。 季思危在這條陰森的鬼道上開了很長一段路,就在他以為開不到盡頭時,前面出現了一片寬闊的黑霧。 汽車沖入黑霧,他感受到一陣詭異的寒冷。 幾分鐘后,面前豁然開朗,他又回到了熟悉的街道。 他靠邊停車,回頭一看。 路上只有零星的車輛和隨風搖晃的大樹,沒有黑霧也沒有鬼道。 一看時間,距離他出門只過了二十幾分鐘,和南月白的聊天記錄也是真實的,但他剛剛開的那輛車原地蒸發了。 銅錢已經恢復正常,身體逐漸回暖。 季思危用打車軟件重新叫了一輛車。 上車之前還打量了司機師傅好幾眼,搞得司機師傅以為他要圖謀不軌,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靚仔,你是要打劫還是坐車?” 第175章 你還打算回來??? 羊城南站位置較偏僻,附近沒有商圈,只有一兩個新開發的樓盤,還沒有建成,隔著車窗都能聽見施工的聲音。 通往站前廣場的路上碎石廢棄物雜多,司機師傅停車,回頭說了一句:“靚仔,你就在這下車吧,前面路不好走車,你走著去還舒服點……今晚霧氣很大,你注意安全?!?/br> 季思危道了聲謝,付款下車。 沒走幾步,就聽到身后著急忙慌的汽車行駛聲,出租車飛快地離開了。 看來羊城南站的鬧鬼傳聞確實傳播得很廣。 站前廣場上的綠化帶雜草叢生,比人還高的蘆葦叢在風中搖曳,草叢里蟲鳴聲此起彼伏。 薄霧籠罩著這片區域,羊城車站像一只沉睡中的巨獸,季思危打開手電筒,照向前方,看到立在樓頂的三個斑駁生銹的紅色大字:羊城南。 “站”字可能被風刮倒了,或者刮跑了。 一路走來,荒涼破敗的氣息撲面而來,若不是親眼所見,季思危都不敢相信,曾經人聲鼎沸的火車站變成了這模樣。 揮刀斬斷纏繞在大門上鎖鏈,季思危推門而入。 濕冷腐朽的味道鉆入鼻腔,大廳里空蕩蕩的,地面和器具上積著厚厚的一層灰,角落里纏繞著大片的蜘蛛網,不時響起壁虎尖銳的叫聲。 情況比季思危想象中的要好一些。 “鐺……” 一只被捏過的紅色空易拉罐滾到季思危腳邊,發出金屬剮蹭地板的聲音。 空易拉罐停住不動了,在他眼前一點一點鼓起來,所有鋒利的褶皺被撫平,褪色的圖案變得清晰可見。 他踢了踢易拉罐,它向外滾了兩圈,又回到他的腳邊。 他感覺到了易拉罐里面的重量。 空易拉罐就像經歷了時光回溯一樣,變回了剛制造完成的樣子。 他彎腰撿起易拉罐,發現上面還有水汽,像是剛從冰箱里拿出來,冰著他的掌心。 這時,地面上厚厚的灰塵以易拉罐停留的位置為中心,迅速消退了,地板變得光可鑒人,一個臟腳印也沒有。 “嗒嗒……嗒嗒……” 一雙擦得锃光瓦亮的靴子出現在眼前,靴子的主人說話有點喘:“同學,不好意思……這瓶可樂是我的?!?/br> 季思危抬起頭,看到一個穿著白色制服的女人,領子上掛著一個工作牌,照片下面是一個代號:075號。 季思危安靜地把可樂遞給她。 女人伸手接過,指尖無意間碰到季思危的手,溫度竟然比可樂罐還要低。 “謝謝,我剛剛換班出站,你是乘客還是來送人的?”女人沖季思危笑了笑,不大的眼睛彎成兩道黑弧。 季思危道:“乘客?!?/br> 女人握著易拉罐,看了季思危幾眼:“看你的樣子,你一定是第一次來這里坐車?!?/br> 季思危點頭:“是的?!?/br> 女人問道:“你有車票嗎?” 季思危:“有?!?/br> “你在前面刷票進站,排隊安檢,然后去二樓的候車大廳?!迸酥噶艘粋€方向,語調緩慢地說:“大屏幕上會循環播放列車車次對應的上車站臺?!?/br> 季思危一笑:“多謝?!?/br> 他尚且不明白羊城南站的特殊之處,也不知道這個工作牌上寫著075號的女人到底是不是鬼。 但按照她的提示去做,也沒有什么壞處。 女人露出一個微笑:“那我先走了,祝你旅途愉快?!?/br> 女人與他擦肩而過,在那一瞬間,季思危聽到了密集的交談聲和行李箱輪子滾動的聲音。 眼前的景象發生了顛覆性的變化,車站大廳里人來人往,有的背著背包,有的拖著行李箱,有的帶著小孩…… 這些人腳步匆匆,有的面帶微笑,有的一臉茫然,有的愁眉苦臉。 還有好些個穿著制服的人守在在不同的崗位上,檢票、安檢、指路等等。 原本空無一人的廢棄火車站現在人頭攢動,與當年鼎盛時期別無二致。 見識過各種各樣的詭異場面,季思危內心并沒有很驚訝,他拿出火車票,走到自動檢票機前排隊。 “靚仔,你是幾點的車?” 身后響起一個上了年紀的男聲,本地口音。 季思危以為對方在問他,回頭看了一眼,發現對方背對著他,問的是隊伍里的另一個人。 那是個年輕的男人,蒼白臉色,張口說道:“我搭的是凌晨一點的那列火車,原本是搭午夜那輛的,但我妻子哭得暈過去了,我放心不下,在醫院里守了她一會兒,就耽誤了?!?/br> 年輕男人把目光投了過來,季思危避開他的視線,把臉轉了回去。 老伯又問道:“你年紀輕輕的,是出了什么事???” 年輕男人頓了頓,嘆了口氣:“在路上被一輛違規的大卡車撞了,大出血,搶救無效,剛到醫院就死了?!?/br> “哎呦,你這是慘死啊?!崩喜f:“死前一定很痛苦?!?/br> “死的過程比較慢,確實很痛苦,我額頭都磕出一個大洞了,血拼命流?!蹦贻p男人問道:“阿伯,你是怎么死的?” 老伯涼涼道:“高空墜物,正好砸中我的腦袋,死得太快我都沒反應過來,魂魄離開身體之后,我看著自己的尸體倒在地上,還準備叫救護車?!?/br> 年輕男人:“太慘了?!?/br> 一只冰冷干瘦的手拍了拍季思危的肩膀:“靚仔,你是怎么死的?” 聽完了他們的聊天內容,卻沒有死亡經歷的季思危:“……” 有種想退出群聊的感覺。 見他沒有說話,老伯以為他是因為太痛苦了不想回想,用憐憫的眼神地看著他:“那么小就死了,你比我們更慘,家人一定很痛心難過?!?/br> 季思危真誠地說:“我不慘?!?/br> 老伯拍了拍他的肩膀:“真正的悲傷是說不出口的,我懂,我都懂?!?/br> 真的一點都不慘的季思危無奈地扶了扶額。 這個動作落在老伯的眼里,以為他是因為太悲痛而想掩飾自己的心情。 老伯說:“生命消逝只是換了個起點,這個車站就是我們通往新生的起點,所以你不需要太傷心?!?/br> 季思危敏銳的捕捉到了這句話里的重點:“阿伯,你知道這個車站的列車通向哪里嗎?” 老伯說:“我只知道,每個人的目的地都不一樣?!?/br> 說話間,已經輪到季思危檢票進站了,他把車票上的二維碼對準檢驗口,閘門開啟。 雖然還想從老伯那里套出一些有用的線索,但是時間有些緊迫,他擔心錯過列車,只能與他們告別,前往安檢口。 季思危低頭看向口袋:“小木偶,我們來玩個游戲好不好?” 小木偶很興奮:“好!” 季思危:“從現在開始,你要假裝成一只普通的木偶,騙過安檢員就算成功通關,怎么樣?” 小木偶:“我可以!” 安檢口看起來和普通車站一樣,有兩個安檢員,一人負責安檢機,另一人負責手持掃描儀安檢。 安檢的時候,安檢員搜出了黑色水果刀,只是多了幾眼,沒說什么就還給他了。 掃描儀在小木偶身上停留了幾次,小木偶一動不動,假裝自己只是一個普通的木偶。 安檢員感覺它有些問題,卻又沒有證據,只好皺著眉頭放行。 至于八尾貓,安檢員從頭到尾都沒有提過一句。 過了安檢門之后,另一個安檢員攔下季思危,用沒有感情的聲音說:“先生,你的背包里有違禁品,請打開背包配合檢查?!?/br> 季思危拉開拉鏈,把背包遞給安檢員:“請隨意?!?/br> 安檢員戴上手套,拿鑷子夾起背包里的一小疊黃色符紙放進密封袋里,然后投入旁邊的密封箱里:“符紙屬于違禁品,不能帶進車站?!?/br> 這些符紙都是傳單大叔“嘔心瀝血”制造出來的寶貝,季思危有些不舍:“我回來的時候可以取回嗎?” 安檢員被他的話驚嚇到,聲調陡然一變:“你還打算回來???” 周圍的人忽然全部停下動作,震驚地看著季思危。 季思危平靜地拉好背包拉鏈,隨機應變:“開個玩笑,別太在意?!?/br> 安檢員好像松了口氣,朝他笑了笑:“祝你旅途愉快?!?/br> 其他人也紛紛移開目光,各忙各的。 “看來這是一輛有去無回的列車?!奔舅嘉P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