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淵一個人沉溺喜悅中。

    飄飄然吃了飯；飄飄然去教訓了一下程辭，又隨手甩下了一個大紅包；飄飄然去聯系了珠寶設計師，打算訂做對戒；飄飄然約了裁縫，要他明天來量身定制幾套西裝；飄飄然告訴墓地經紀人在風水最好的地方留一塊地，還說已經想好了墓志銘，脫口而出的時候，又連忙閉嘴，才三十多歲，覺得說出來未免晦氣；飄飄然聯絡了秘書和律師，要把之前給翎翎的東西，包括動產不動產股權這些全部都拿回來。

    程淵之前沒怎么過問過，現在讓下面人一查才知道，翎翎明面上、暗地里實實在在撈了不小的一筆。程淵越想越慪，甚至想打給醫院，要立刻拔了翎翎的管子。

    正在程淵惱著要打給醫院的時候，翟豐收匆匆的進門，把風衣扔給程淵，“翎翎醒了！”翟豐收很急。

    但程淵現在還是飄的，怔怔的看著翟豐收，反應了幾秒后，才思忖過來是什么意思。但也沒穿衣服，依舊用直直的目光描摹、欣賞著翟豐收，怎么都看不夠的樣子?；钏票黄瘸运囟嗄甑拇笮褪硆ou動物，看到小羊羔的表情。

    可惜，翟豐收早已不是小羊羔，而是煉成了一尊小鋼炮，啃不動那種。翟豐收皺著眉，催促道：“快！”

    程淵心不在焉，但目光仍然死死粘著翟豐收，“命真大，剛想拔他管子?！?/br>
    “程淵，你能不能正常一點。我追蹤了這么麒麟多年，卻沒有查到任何線索，現在翎翎可能是唯一知道他的人?！?/br>
    程淵被吼了，才總算肯穿上風衣。

    程淵總算移駕車里，可又開始喋喋不休的說些翟豐收并不想聽的垃圾話。

    “寶兒，那一會兒我們是去錦城最高的旋轉餐廳吃米其林三星的西餐，還是去普通人要提前一年預約才能吃到的私廚中餐，或者是日料，我現在打電話讓他們在太平洋西岸現釣，晚餐轉機過來時間剛剛好，這次比較匆忙將就一下，丹麥和挪威的三文魚恐怕時間上來不及?！?/br>
    “程淵，我不餓?！?/br>
    “那我現在打電話，讓陳姨準備湯，還是在家吃最好?！?/br>
    “程淵，你腦子里除了吃就不能想點兒其他的？”

    “對不起?！背虦Y頓了頓，“你想喝紅酒還是白酒，或者是特調。我都忘了分開的時候你才九歲，現在的寶是大人了，可以喝酒了?！?/br>
    提到酒，程淵猛地耳鳴了一下，那時候翟豐收為了克服每天必經的發晴熱，所以早起第一件事情就是飲酒，多少次他看到翟豐收沒吃兩口飯就急匆匆跑到洗手間，抱著馬桶開始吐，有時候吐到最后只有苦水。

    翟豐收不知道程淵的心里活動，懶懶的望向窗外，沒在再理會程淵。恰時翟豐收收到師傅的電話。

    師傅：“翎翎被劫走，我正在跟?！?/br>
    “師傅，發我定位！”翟豐收收線。

    “嗯！”

    掛斷電話后，馬上就進來了一條短信，不過卻不是師傅，而是邢星星發來的一段語音。

    “豐收，炸開了，外面很危險。你和程淵一定注意安全?！?/br>
    隨即，又收到星星發來的短視頻鏈接。

    翟豐收點進去，視頻是錦城的錦山橋。錦山橋長一千米，一邊架在錦山，另一邊架在微云山，兩山之間便是海。這座橋因晚上霓虹變幻美不勝收而得名，這兩年成了座網紅橋，時長有游客慕名打卡。

    只不過，像視頻中密密壓壓的全部都是人還是極為少見的。

    其實翟豐收的第一反應是‘沒有限流嗎？’不過當短視頻切到特寫畫面時，他才發現錦山橋上的人群大多都舉著‘平權’字樣的手幅。

    程淵的手機也在同一時間，收到了大量短信。跟翟豐收收到的一樣，只不過是不同的拍攝角度。

    “嘖，又是麒麟?！背虦Y蹙著眉，“壞我好事?！?/br>
    程淵剛發完牢sao，不成想電話就被打進來了，是程淵的首席秘書長。

    “程總，現在錦城內全部基礎設施部門都開始罷工，包括水、電、煤氣、石油、銀行、醫院等等，目前只有程氏為主導的通訊系統還在正常運轉?！?/br>
    秘書掛斷電話后，緊接著又有數通電話來襲。

    “程總，網絡被入侵，已經壓不下去，全部都是關于ao族的，就連幾百年的無從考據的謠言都被扒出來了?！?/br>
    “程總，ao的名單全部遭到泄露，對，包括所有高層人員?！?/br>
    “程總，我們將近五百名的雇傭兵遭到伏擊，傷亡慘重?！?/br>
    不到半天的時間，錦城天翻地覆。

    “程淵，我懷疑跟翎翎有關?！?/br>
    程淵捏了捏眉心，說：“你師傅定位發過來了嗎？”

    “嗯?！钡载S收打開定位，交給司機，即刻跟著定位一路疾馳。

    瞬間車里的溫度驟降，程淵說：“全城斷水斷電，不到三天整個城市就會完全癱瘓。屆時一定就會引起更大規模的暴動?！?/br>
    “我們該怎么辦?！?/br>
    “背水一戰?！?/br>
    “錦城的雇傭軍現在不到一千人，必須要速戰速決?！?/br>
    “我能集結到五百人?！钡载S收深吸了一口氣，“但你想怎么速戰速決?！?/br>
    “活捉麒麟！”

    二十分鐘的時間，程淵的手機依舊沒能消停，收到的消息一個比一個糟糕，事態愈演愈烈，就連街道上已經開始有人在燒殺。

    “一群沒腦子的beta?！背虦Y掛斷電話之后，狠狠的罵了一句。

    “程淵！我們不是沒有腦子，只是從沒有人給我們看過世界的真相?！钡载S收表情變得嚴肅。

    “真相？他們以為的真相就是真的？”程淵沒有示弱，兩個人短暫的友好過后，又開始針尖對麥芒。

    “我不是再跟你討論辯證問題，我只是認為，有必要把ao族的事情全部透明公開，而不是讓這些東西不清不楚的在互聯網蔓延，越是隱藏越會讓人覺得欲蓋彌彰！”

    “欲蓋彌彰？我到覺得是他們在得寸進尺，可你聽聽他們再喊什么?！背虦Y把小視頻的音量開到最大，嗤笑了一聲，“平權？！難道把這幫蠢貨提上位就是平權？從古至今無論alpha、omega、beta我們所有的選拔制度都是一樣的。當然，我不否認其中會有個別的暗箱cao作，但絕大多數alpha、omega都是靠自己的天賦和努力爬上去的。難道非要把我們的智商下調20%才叫平權？愚蠢！”

    “程淵！”翟豐收雙眼赤紅，嘴唇微微在顫抖，他作為一名普通人的確被程淵的一席話冒犯到，“你是在歧視，你們一邊施舍，一邊感嘆自己的善良。你們世代站在高臺上，俯**說制度是一致的公平的。的確，制度是一致，可是接受的教育呢？接觸到的社會層級呢？一個簡單的例子，如果一位alpha考官，面對同樣的分數，你說他會入取alpha還是普通人？！”

    “自然是綜合評定，擇優入取?！?/br>
    “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普通人一定要做到比alpha優秀才會被入取，而alpha對你們而言本是就是一種優勢?！?/br>
    “不，現在beta只看到了，他們想看的東西。alpha和omega為了讓這個社會有效有序的運轉，世世代代做了多少努力？！如果沒有我們人類社會會進步這么快？！但我們卻因為beta的可恥嫉妒心，只能隱形的生活在這個世界上?！?/br>
    翟豐收剛要反駁，程淵卻又接著說。

    “但是自從遇到你之后，我便覺得覺得自己錯的離譜。你是beta，是一個普通人，卻又比任何人都堅韌、勇敢。你明明那么弱小，卻又偏偏散發著最熾熱的光芒?！背虦Y并沒有看著豐收，只是握緊了手機，“從見到你的第一眼，我便想撲向你?？墒侵橇υ诶段?，我告訴自己想撲向的不過是那100%契合的腺體而已。但...怎么會呢，那種心悸和慌亂，明明是愛。而我卻懦弱的選擇逃避?！?/br>
    翟豐收猝不及防的被告白，而且駕駛位還有司機在，雖然司機一直在很專業駕駛并沒有任何側目，但翟豐收還是覺得不自在。

    空氣中突然安靜起來。

    “你跑題了吧?！钡载S收很好心的緩解尷尬。

    “沒有?！背虦Y回答的一本正經，絲毫不打算承接翟豐收的好意。

    “我們剛剛明明是在討論你們ao族的事情?！钡载S收小聲嘟囔，“講話沒有重點，怎么當的老板?！?/br>
    “我的重點是...”程淵放慢了語速，清晰、嚴肅但卻不合時宜的說了三個字，“我愛你?！?/br>
    翟豐收瞬間從臉頰一路紅到鎖骨，甚至出現短暫的放空。

    “你...你...”翟豐收‘你’了半天，顯然并沒有‘你’出所以然來。

    好在這時師傅的再次電話進來，打破了僵局。

    “我被發現了，他們現在正在繞圈，車牌號發到你的手機了上了，看看能不能調取實時監控?！?/br>
    程淵聽到了話筒另一頭的聲音，馬上打給了交通部門，但得到的答復卻是否定的，交通系統全部癱瘓，紅綠燈監控設備等等都已失效。

    “師傅，我們距離你還有兩公里，你一定一定注意安...”

    沒等翟豐收的說完，便聽到一聲劇烈的撞擊。

    翟豐收拼命地喊師傅，但電話那頭除了電路的撕拉聲其他什么都聽不到。

    短暫的幾秒鐘后，手機語音顯示關機。

    翟豐收發抖的手被程淵牢牢握住。

    程淵篤定的告訴翟豐收：“你放心，師傅會沒事的，我們也會勝利的。權利可能無法平等，但人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