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死也要OOC[快穿]_第36章
“因為丈夫在外聲聲苦……都能被媳婦聽進耳中?!敝x緣面無表情,耳根卻透出一點隱紅,“那個刀匠說的?!?/br> 桑意又笑,謝緣不再看他,轉頭就走,走出十幾步后,聽得身后人清朗的聲音:“好,我聽著?!?/br> 桑意說聽著,倒也真的認真聽著。他讓系統開啟了謝緣的實時定位,每天沒事就瞅幾眼,大致了解一下謝緣的安危,也知道謝緣回到了北疆營地——大約在處理顧氏的事情,又去了京中一趟面了圣——大概是給這件事收尾,而后回到了江陵。 系統:【似乎出了一點問題,他為何始終不肯說喜歡你?】 桑意隨口道:“大約是別扭罷?!?/br> 【那么你需要脫離這個世界嗎?】 “我沒有完成任務,選擇脫離這個世界的話,以后的世界會有什么不同嗎?” 【會。這個世界算作你攻略失敗,下個世界中的綁定對象將是謝緣以外的隨機人選,就和以前一樣?!?/br> 【另外,經我估算,你在謝緣的世界中所花費的時間與經歷風險值都遠高于以前的任何世界。你花費了三十七個世界的經驗值換來鎖定謝緣為攻略目標,我認為不值得?!?/br> 桑意似乎有點生氣,他冷聲道:“誰說不值得?我下個世界還要找他,下下個世界同樣要跟他在一起。不脫離,誰讓我脫離我跟誰急。你拿了我的經驗值還這么啰嗦,早點閉嘴吧你?!?/br> 系統:【……】 【好吧,那你需要“飛來橫禍死翹翹”大禮包嗎?生死關頭,他會說喜歡你的,這也是許多快穿者慣用的殺手锏,完成任務的同時脫離快穿世界?!?/br> “那城主他不會很傷心嗎?”桑意訝然道,“他既然已經愛上我了,而且是我主動勾引的,那么我便要對他負責,說到底,是城主也好,是別的哪個小姑娘也好,我既然得到了這份感情,我便也不能隨便放棄。我本來就是他的人,你也不用擔心我有心理障礙?!?/br> 系統:【……】 【你真是個好人?!?/br> “謝謝?!鄙R馄届o了一下,認真道謝,“雖然我穿越了,可我也不是玩弄感情的人??!再說了,我要是這么干了,等我回到現實世界中的話……” 后面的話他沒有說出口,卻在心中默默地想道,若是等他回到了現實,謝緣要做的第一件事恐怕就是打死他罷…… 日子流水一樣地過,從幾天到幾月,再從幾月到一年。桑意遠在東詔,期間又去番邦各地游歷了一番,朝堂事離他十萬八千里。然而這短短十二個月里,朝局中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謝緣以一人之力傾覆了整個顧氏,翻出顧氏害死桑少將軍、栽贓旁人的證據,清掃了其下依附的嘍啰附庸,而后慢慢放權,有意為自己培養一個繼任者。 他拒絕了皇帝邀他做宰相的提議,少陽公主的母妃意圖招他做駙馬爺,亦被他一口回絕,理由是家中夫人逝世,此生再不續弦。他再未回過將軍府,再不曾提起有關桑意的任何事,所有人都以為他深陷在桑意的背叛與死的打擊中換不過來,唯一模糊猜出一些的,只有他身邊的副官。 那副官已經接受了軍中大部分的事物,所有人已經默認他便是謝緣之后的江浙軍主。他每天跟在謝緣身邊做事,看著他沉靜如水的面龐,卻總是不免想起那日在雪山中——謝緣那一番反常的舉動,他曾在事后多次回想,怎么想怎么覺得,謝緣那次是有意甩開他們,說不定打算一去不回。 他當時看他時露出的那個笑容,分明就交代了他這一切。他是喜悅的,他放心把一切事務交在他們手中,因為他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東西。 那次他們在雪山中尋了他整整十多天,未見他的身影。他們在雪地里發現了他的將印與虎符,說明謝緣是徹底放縱了一回,打算拋棄一切的身份地位,去往某個未知的地方。那個地方是哪里,有什么人,他們一概不知,副官只曉得,他們一向穩重自持的軍主,大約還有未曾被人見過的一面。 兩年后,謝緣棄官隱退。圣上百般挽留不得,也只得到一句平淡的回復:“臣前半生獻給陛下,后半生陪伴發妻,將去往內人故地,為他守陵?!?/br> 世人皆稱不可一世的江浙總督竟然如此深情,又嘆又奇,不少人想找到他,寫一出凄美戲本子,或留下故事供人傳閱,但他們都沒找到他。 謝緣去了一趟江陵,而后日夜兼程趕往東詔,去了雪山腳下。他原先承諾的是一年,此刻遲到了整整一倍的時間。他找遍了雪山下的小木屋不見人,找遍了集市街市也不見人,最后他回到了那個木屋中,天光乍破時被外面的喧鬧驚醒,當中有他日思夜想的聲音。 他出門一看,門外路過一支走商的駱駝隊,里面混雜著各色人等,載著鈴鐺與貨物叮叮當當地從溪水上游走下來。有個穿紅衣的年輕人長發豎起,眸光如星,耳邊墜著綠玉石的耳珰,透著一種野性與妖異混合的美,好看得讓人幾乎移不開視線。 謝緣迎著他走上去,年輕人卻轉身就跑,然而步伐虛浮,好像在故意放水一樣,謝緣三兩步追上了他,急切地把他拽進自己懷里,笑聲和說話間的霧氣緩緩貼近他,溫暖又真切。桑意大笑著緊緊抱住他:“你回來了?!?/br> 謝緣吻著他的額頭,將他緊緊地圈在自己懷中:“我回來了?!?/br> 兩人便在這里住下,過了很長一段時間自由自在的日子,而后他們收拾行裝,去了更北邊的國度游玩,他們笨嘴拙舌地學著好幾種新的語言,每天劃拳決定誰去泡茶洗碗,光陰如白駒過隙,然而兩個人都像是不會老去一樣,玩累了便休息,休息夠了再出去見識世間風光。 他們也偷偷回了江陵幾趟,現世安穩,謝緣指定了一片芳草萋萋的荒野,背靠山川湖泊,是他們二人百年后共同的歸處。 每一天早晨醒來,桑意都要問一遍:“你喜歡我嗎?” 與上次不同,謝緣再也沒問過他為什么要問這個問題,他只是慣例性地給他一個深吻,算作回答。系統因此進入了超長的待機時間。 有一天,桑意又問了一遍:“你喜歡我嗎?” 謝緣吻過他后,忽而看著他微笑道:“你說一個人若是原本不喜歡某個人,卻因故要與他共度一生,假裝喜歡,你覺得這算喜歡嗎?” 桑意眨巴眼睛:“???不是好多小姑娘都這樣,拗不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了,也只能與丈夫舉案齊眉相敬如賓,我想這樣是不快樂的?!?/br> “我說的不是她們?!敝x緣的眼里漆黑,深不見底,“小桑,你快樂嗎?” “我覺得挺好?!鄙R庥悬c沒睡醒,抱著他的手臂蹭了蹭,閉眼又睡了。 謝緣輕輕地道:“我覺得這樣也很好,也許一開始有些不甘心,但若是那個人肯裝作喜歡一輩子,同我……一輩子在一起的話,假的也變成真的,是真喜歡。我也沒什么好遺憾的?!?/br> 他記得他給予過他的一切,他是這么喜歡這個人,以至于分別前看見的一絲失望也被他放在心頭仔細珍藏。他的小桑說過的每一句話、曾經遞給他的每一個眼神都是如此生動深刻,以至于他牢牢記在腦海中,在他與他別離的兩年間時刻回放。 所以他去了一趟江陵,走過那邊的街市人群,看過桑意口中曾經提到的良田井口與城主府邸,有什么東西隱約浮上了他的心頭,好比已經忘記的夢境一樣,抓不住,放不下,百般悵然。 他將此事壓在心底,在往后的二十多年間內,慢慢消磨,最后成為一顆打磨光滑的寶石。二十年后,青山埋骨,桑意和他一起感染了瘟疫,兩個人手拉手去看了墓地,互相給彼此的墓碑刻字,然后相擁著入睡。 桑意比他早一天走。 這天,謝緣在晨間醒來,沒有等到一如既往的那一聲:“你喜歡我嗎,夫君?”此時他便知道,這場大夢是真真正正地結束了。他偏頭看身邊人的側臉,白凈溫潤,僅僅由于病痛而顯得消瘦,但仍然是那樣好看。 他聯系了友人,將喪事拜托給他們,抱著他一并跨入了他們最后的床榻中,按的是夫妻合葬的禮制。他感到自己心臟的跳動正在逐漸變得微弱,這一生回放在眼前,最后定格在他們相見的那一幕。大雨傾盆,清脆的刀刃刮擦的聲響,畫著點墨江山的白傘,年輕人晶亮的眼眸。 【滴,已為你鎖定攻略目標,你的目標是謝緣,請知悉?!?/br> 這是什么聲音?仿佛跨越時空響在他腦海里,這聲音不是對他說的,微茫老舊,轉瞬即逝,將他帶回他們初見的那一刻。 ——公子留步。你如何知道這些事?你我原本認得嗎? ——我當然認得你啦,只是你現在什么都不記得,可能不太認得我。 他的心臟一陣緊縮—— 這一剎那,靈臺清明。 他見識過的所有繁華浮生、風光霽月都并成此刻,并成一方名叫江陵的山城,并在那山城中的一方府邸,在那府邸中的書房中,他看見自己點燈閑坐,偏頭去看身邊一個認真看書的年輕人。是軍主與軍師的模樣,是像情人又像家人的模樣,是一人心許而另一人不察的模樣。 他怎么會不記得?他竟然會不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