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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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你不是要郡王妃的血嗎,喝了藥之后她很快就會入睡,我讓人取給你?!瘪樌咸统恋?。 “暫時無需。況且人怎會最自己的傷口一無所覺,她對我略有所知,你這樣做只會打草驚蛇?!辟R維連忙阻止。 駱老太太便不再言語。 而那邊的湯媛喝完藥果然疲憊非常,沉沉入睡,尚不知自己將將逃過了一劫。 次日燒退,湯媛自知現在不是嬌弱的時候,只能硬著頭皮“好起來”。 駱老太太攜著兩個兒媳婦又來問安,只見郡王妃早已穿戴整齊,端端正正的坐在那里,昨日來的突然,又狀況連連,以至于大家將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別處,此刻靜下心來陡然一見首座上那面若堆雪的美人,不免再次怔了怔。 可能連湯媛自己也沒發現這樣的情況,自從開始發育,她的模樣就像吸收了春露的花瓣,一年比一年盛開的鮮艷。如今的她還是她,比起三年前卻又美的仿佛換了個人,連徐太嬪都驚訝連連,每回見她都是一番驚艷。 可惜這個美人兒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真正的美貌。 她對駱家眾位女眷淺淺一笑,“承蒙貴府招待,理應是我跟郡王爺感謝諸位,大家不必多禮?!?/br> 眾人方才回過神,訕笑落座。 然湯媛心里的記掛太多,鬼宿這邊還好,傷勢看著嚇人其實比明通輕,又是在內院,倒也能隨時接觸??擅魍ú灰粯?,他是外男,而自己的身份又不同以往,總不好大咧咧的過去探視。 于是,待駱家女眷一離開,她便去了趟靠近外院的園子,招來女宿打探消息。 誰知又遇到了駱老太太。這個腿腳不好的老人家簡直無處不在。此刻正由兩個媳婦子攙扶而來,笑吟吟的打招呼,“原來娘娘的身體真是好了許多,出來走走也不錯,老身的園子雖不能跟京師比,卻也有些稀罕的花兒,娘娘若不嫌棄,老身便陪娘娘在亭子里坐一會吧?!?/br> 說了一半的話兒被打岔,湯媛干脆直接請駱老太太幫忙,幫忙打聽賀綸的下落。然而駱老太太是個標準的內宅婦人,很多事做不了主,只能去問兒子,誰知她下一秒又改了主意,吩咐人請睿王過來說話。 “事有湊巧,睿王也在寒舍,雖然不便前去探望娘娘,心里卻是一直記掛的,聽聞娘娘有恙,他也很是不安。他是郡王爺的親哥哥,娘娘有什么事不妨請教他,想必官府肯定更樂意賣他的面子?!瘪樌咸f的也是實情。 不過她可不是真想幫湯媛,而是想讓湯媛知難而退。這種時候求自家兄弟還不如直接去官府呢! 話說聽聞“睿王”二字,湯媛登時一愣,早已在心里捶胸頓足。 這可真真是應了一句屋漏偏逢連陰雨。 原來薄荷賤人也在錦州!不但如此,還跟她立在同一屋檐下!尼瑪,她這是在狼嘴里睡了一夜啊,在此之前竟還渾然未覺。 是了,錦州是他媽的老家??! 他可千萬別挑這種時候落井下石?。?! 駱老太太看著神色古怪的湯媛,遲疑道,“娘娘,您是不是哪里又不舒服?” 怎么會。湯媛連忙否認,干笑道,“我的身子素來強健,晨起時便已感覺大好。老太太替我轉告睿王一聲我已經沒事了。而且郡王爺那邊可能真的很忙,我原本也就是想聽聽他的消息,哪里需要這樣勞師動眾的,若讓睿王聽了去豈不是笑話,將來郡王爺肯定要怪罪的?!?/br> 說完,她飛快的脧了女宿一眼,女宿神色未明。 “這樣啊,那就好那就好。男人啊都一樣,自己在外面忙的時候你不問吧他怪你不夠關心他,問了他又嫌你添亂,嘿喲,你瞧我在胡亂說些什么?!瘪樌咸珖Z嘮叨叨的笑著。 湯媛才懶得管她說什么,找個借口匆匆撤退。 可惜天不遂人愿,才離開八角亭,還不等踏上連通垂花門的杏林,就聽得一句“五弟妹”。 賀維滿眼關懷的走過來,湯媛豎起了渾身的雞皮疙瘩,卻又很快回轉,穩住,穩住,一定要穩住。 考驗演技的時刻來了。 此時的薄荷賤人一定還不知她早已發現了他的真身。換句話就是她在暗他在明,只要穩住不露出馬腳,賀維縱然有千百詭計也騙不了她! 思忖間,湯媛已經化驚懼為如花笑顏,亮盈盈的眼睛微微彎起,既端莊又含蓄的上前兩步,福了福身,“睿王安好?!?/br> 賀維怔了下,連忙道,“一家人不必多禮?!?/br> 薄荷賤人亦是溫文有禮。 “五弟呢?你們不是早已啟程如何現在才到錦州?”賀維滿臉不解。 湯媛滿腦子都在想借口撤退,不由心不在焉道,“啊,他啊,哦,我們難得出趟遠門,走走停??达L景就耽誤了些時日?!?/br> 反正不能讓他知曉目前自己跟賀綸的難處,更不能讓他明白自己昨天經歷了什么。否則,難保薄荷賤人不臨時起意,落井下石可比預謀加害容易的多。 她裝的很像一回事兒,卻騙不了賀維的眼睛。 這個女人無比的懼怕他,為什么?賀維審視的目光落在她微微垂下的眼睫上,又滑過她淺紅色的唇。 他知道自己的優勢,哪怕是最艱難的那段時間,宮女們雖然不敢對他好,卻也是不忍心傷害他一下的,湯媛面對這樣的他,就算不喜愛,也犯不著害怕吧? 賀維柔聲道,“你怎么了,為何臉色如此蒼白?” 咳咳咳,湯媛捏著帕子輕掩櫻唇,“大概是此前受了點風寒?!闭f完又忍不住咳起來。 所以好端端的何必要服用依蘭酒取悅男人?本來這也沒什么的,可能她當時特別激動,情緒起伏異常激烈,這才使得依蘭酒在肺腑越燒越旺,竟化成了微毒滲透肺腑,沒個三五年的溫養調理是去不了根的。賀維暗暗地不屑,盯著她咳嗽的模樣看了片刻,“這一路風餐露宿想必五弟和你都有些疲乏?!?/br> 他無視湯媛一臉明顯的“我不想跟你說話兒”,徑自說道,“你們且安心在遼東待幾年,等父皇消了氣肯定就會讓五弟回去的。當然,你們也不用擔心京師,母后的身體已經轉好,我與三哥自會好好的孝順她老人家,而且父皇還升了章簡莘的的職位,就連一向挑三揀四的蓉蓉也定了親,男方是帝師的嫡孫,家中排行老六……” 說到此處,他忽然戛然而止,一臉的尷尬,那雙仿若能吸人魂魄的桃花眼眸似三月的春潭,瀲滟生波,目不轉睛望著她,輕聲道,“是我失言了,還請五弟妹不要介意,也不要……嗯,不要在五弟跟前提起?!?/br> 提起什么,自然是章蓉蓉定親的事。 兩個青梅竹馬正式分道揚鑣。 就是小meimei要嫁人了哥哥心里都會有點不舍吧,何況章蓉蓉不只是meimei,還是他童年的親密玩伴,是他的初戀,盡管賀綸抵死不承認。 很多人都在背后議論,湯媛能嫁給賀綸,是她修了八輩子的福氣,又恰好攤上了章家沒落,章皇后才不得不在風口浪尖上選擇了她這樣一個女子。 同時,大家都知道,一旦賀綸繼承大統,她頂天做到貴妃,而皇貴妃和皇后八輩子也輪不到她,不然章蓉蓉存在的意義是什么? 可是為了章家,為了賀綸,曾經連汾陽候世子都不要的章蓉蓉亦然選擇嫁給帝師的嫡孫,這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她此生都將是賀綸心口一抹嬌憐的朱砂痣。 湯媛是何等聰慧的心竅,如何聽不出賀維言語中的深意與嘲諷。 但她沒有失態,卻在想另一件事。 她在想,這個人真是惡毒。她是殺了他老爸還是玷污了他老婆,何至于這樣在她心窩里捅刀子? 她并不懂賀維為何要傷害自己,卻依然面含禮貌的淺笑,佯作聽不懂的樣子,對他欠了欠身,“時候不早了,睿王請自便,臣妾告退?!?/br> 賀維看著她,不再言語。因為她生氣了。 所以說湯媛最討厭這些亂七八糟的人了,她不過是跟賀綸談個戀愛,一個個就都跳出來,不是說你們不合適就是說你交了天大的好運。 他們為何就不能祝福一下?或者說憑什么認定交好運的那個人是她而不是賀綸? 再說從頭到尾都是賀綸“追”她的好不好? 她一個奴婢,沒被強x并打死還能走到這一步,雖然她并不感激賀綸,但確實也算是賀綸足夠有耐心了。人生倘若能選擇,誰特么愿意做奴婢? 她出身不好是上天決定的,又不是道德問題,就活該低人一頭? 如果她的親人是富商,不,哪怕是個富農,又何至于賣她為奴。如果她也有爹娘疼愛保護,又何至于流落深宮被男孩子占便宜。 在湯媛看來,喜歡賀綸分明就是一件特倒霉的事啊,這么倒霉的事兒怎么就成了幸運的? 而且有一點,他們所有人都不清楚,那就是賀綸永遠不會讓她為妾。 只這一點就足以讓那些等著看她笑話的人跌破眼球。 湯媛攥著拳頭離開。 賀維有那么一瞬不知所措,無奈望著她因怒意而漲的通紅的耳朵。 第177章 當錦州這邊波詭云譎的變動之時,京師倒是呈現了難得一見的祥和,只因皇上和皇后的身體都在轉好。 殊不知明宗之所以轉好是因為妍淑妃停了他的石心花粉。 倒也不是妍淑妃怕事,而是惠必很享受這種互相制肘的局面,中途阻止了她。 如此一來,明宗一時半會兒就死不了,而他不死賀緘就沒法兒在京師一家獨大,這就等于給了惠必與賀維一個喘息的機會。至于賀綸,能活下去最好,實在不行倒下了那就再說倒下的話。 至于賀纓,現在壓根就不足為懼。家里的女人都亂成了一鍋粥,他哪還有功夫再想其它,如果有一天甄閣老死了,多半是被他氣死的。 賀纓跟馨寧已經發展到彼此眼不見為凈的地步。 這日馨寧手持慈寧宮的對牌沒有驚動任何人的進了宮。 太后被她的樣子嚇了一跳。 才半個月不見,馨寧整個人就瘦了一大圈,眼睛里有著擋也擋不住的憔悴,她的目光甫一迎上太后,未語淚先落,怔怔的上前兩步,跪在太后膝下,泣不成聲。 她知道錯了。 當初就該聽太后的話兒,嫁不成賀綸便把要求放低點兒,反正世家的年輕子弟,只要不是嫡長子,怎么也能挑出一個愿意娶她的。以她的鄉君之尊嫁過去不管怎樣也不會比現在差呀。為何她……為何她就鉆進了死胡同,非要嫁給姓賀的男人? 蹉跎了自己還陷入了旁人的圈套,最終倒是真嫁給姓賀的了,然而還不如不嫁! 賀纓,就是個人渣! 此時此刻的馨寧總算有了一點兒覺悟。其實從前她也不是沒有,只是不甘心罷了。 不甘心愛慕了多年的賀綸喜歡章蓉蓉和湯媛!這是她可望而不可即的神祗,憑什么旁人不費吹灰之力即擁有? 也不甘心素來跟自己走得近的賀緘目光漸漸凝結在別的女孩身上! 在馨寧看來,自己失敗的原因并非搖擺不定,而是湯媛!倘若沒有湯媛,此刻的她起碼能跟賀緘在一起,且也不用再為“賀綸被這樣的賤婢霸占”而心痛。 于是她越來越悔恨,恨到最后一腔怨毒無處發泄,竟開始扎小人詛咒湯媛,恨不得她毀了容才好,免得掏空賀綸。 雖然她未能把湯媛咒死,但到底是咒的她從王妃降成了郡王妃,想想就解恨,然而就算是郡王妃也是便宜了賤人。 憑她,給賀綸做個暖床的都是抬舉。 于是在湯媛的對比下,馨寧對章蓉蓉的仇恨就顯得相對弱許多,不過賀纓作為自己名義上的丈夫,卻終日對著章蓉蓉流口水,也是惡心透頂。 世上為何要有湯媛和章蓉蓉這樣狐媚妖道的賤貨? 總之,比自己有魅力的女人都是賤貨。當然,馨寧本人并未意識到自己可怕的邏輯,因為她陷入了死胡同。 慈寧宮內,憔悴不已的馨寧哭道,“成親以前,他有那些齷齪的念頭也就罷了,可現在還是死不悔改!娘娘,我跟他一個月在一起的次數加起來還不到兩回,且哪一回不是被別人榨干了再來找我,結果還把不能懷孕的事怪到我頭上,甚至為了證明別的女人比我會下蛋就寵幸了一個洗腳婢,等那婢子有孕再一碗藥灌下,他簡直就是個變態!” 一開始她嫌棄賀纓惡心并不想跟他同房,后來覺得他技術不錯。女人一旦品嘗到了其中的快樂自然也會有需求,誰知賀纓就玩膩了她,開始出去鬼混,馨寧恨不能殺了賀纓。卻說昨晚他終于肯回家了,喝的爛醉如泥,一口一個“蓉蓉,我知道錯了,求求你別嫁給他,那任茂星除了一個帝師嫡孫啥都不是,家里早就有通房”,當時馨寧已然無法控制自己,等她醒過神才發現賀纓已經被她抓的體無完膚。 幸好他睡死過去,馨寧自忖闖了禍,一早就溜進了宮,來了一個惡人先告狀。 聽聞賀纓又開始跟章蓉蓉“牽扯不清”,太后眉頭微皺。 好在她的腦子終究比馨寧多幾道彎兒,自從賀纓做出無禮的舉動,章蓉蓉就沒敢靠近賀纓方圓五百里。再一個,也是太后最不想承認的,章蓉蓉除非眼瞎了才會看上賀纓。 所以應該不是章蓉蓉還在勾引賀纓,多半是賀纓賊心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