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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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綸的臉色果然綠了。 卻說久未露面的賀純因為開蒙的緣故被章皇后困在盛澤館習字,每日還要去上書房聽紀編修唧唧歪歪兩個時辰,他的頭越來越大,忽然覺得七弟的哭聲都比紀編修的嗓子來的動聽。 因他總想著玩兒,又沒有五哥在身邊約束,字帖漸漸越寫越潦草,紀編修有心整治他,罰他背《詩經》,這對小孩來說確實有難度,可架不住他腦子好,不過兩日,竟將一整本倒背如流。 紀編修震驚之余,依然去章皇后跟前告了賀純一狀。 起先,章皇后聽聞賀純竟有如此記憶力,不由驚喜,待一看清他寫的那些字,登時氣的個心肝上下亂竄。 這日,賀純結結實實挨了一頓戒尺,愣著咬著唇沒敢吭聲。 幸虧妍淑妃前來請安,奪下章皇后手中戒尺,“娘娘這是作甚,他才多大呀!” 賀純就是好了傷疤忘了疼的典型,虎口逃生立時忘了母后的恐怖,又賴在她懷里撒嬌,飽受和熙鄙夷,在她眼里,她沒有六哥,只有個六妹。 安靜的望著這樣令人艷羨的天倫之樂,妍淑妃嘴角始終掛著得體的微笑。 本來,她也能有這些可愛的漂亮的孩子。 極度的失衡與落寞讓她塵封多年的怨恨之墻終于裂開了一道縫。當她重回那清冷的蕭索的鐘粹宮時,頭一回感到寂寞。 宮人都說囂張的婉貴妃有今日沒明天,轉而羨慕她這個皇后的meimei,明宗的寵妃,甚至可能是未來帝王的姨母,只有她自己心里明白,她也是有今日沒明天的。 長夜漫漫,她膽大包天的召來那個裹著深色披風的男人。 男人不悅道,“最近風聲緊,明宗已經秘密處決了六個人,你且先不要找我?!?/br> 妍淑妃慵懶的倚在榻上,翹著修長的腿,“就一晚,死不了?!?/br> 她朝他伸出一只手,“皇后來了月事,婉貴妃瘦身初見成效,我已經很久沒見過男人了,你過來讓我騎騎?!?/br> 就是樂坊的歌姬也不見得有她放浪,男子神情一如既往的冷漠,像是凝結的冰。 他不動,她就自己走過去,松散的衣衫隨著邁步的姿態微微滑落,里面竟什么也未穿。 片刻之后,帷幔里揚起女子歡暢的嬉笑聲。 明月高懸夜幕,裕親王府的荷香居卻是另一種熱鬧,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果然開了花,池水的盡頭連著貫穿整個王府的沿蘭池,是以,這一片荷燈,沒有盡頭,就像銀河一樣璀璨。 廊下的風鈴隨著夜風微微響動,催人欲眠。 湯媛趴在巨大的雕花棱形格子的窗前,望著水天相接的盛景,幾乎分不清哪些是天上的星子而哪些又是地上的燭火。 有時候她真希望一覺醒來,這一切都是場夢,而她背上書包,趕往高考的路上。 身后賀綸急促的喘息,似是比往日都用力。 她啊了一聲,求他少用些力氣。 第81章 饕餮盛宴結束,吃飽喝足的賀綸精神奕奕躺在湯媛的身畔,用帕子輕輕擦了擦她額角的汗,方才她舒服的像只張牙舞爪的小貓,差點要了他的命。 “阿媛,你困了嗎?” 兩個人十指緊緊的扣在一起。 湯媛嗯了一聲。專業牛.郎不嫌臟不嫌累,哪里都敢親,真真是怕了他。所以說再潔癖的大灰狼動了色心也是一秒現原形,真真是不要臉!一想起他做的事,她羞的眼淚都要下來了。 賀綸卻是一臉坦然,“你還記不記得生父貴姓?” 湯媛想了下,“鐘離?!?/br> “你知道嗎,此姓整個大康也找不到五家,說不定半年以內就能出線索?!辟R綸道,“惠宗三十五年,你父親跟隨難民來到莊河灣,因為他長得好看又愿意做贅婿,在莊河灣轟動一時,后來卻跟你母親在一起?!?/br> 他并沒有瞧不起她母親的意思,而是她的母親人品確實不咋樣,長得丑年紀又大,出了名的潑婦,竟能娶到鐘離那樣的美男子,至今仍是莊河灣的一個不解之迷。 湯媛似乎對這個話題有點感興趣,支起耳朵仔細聽,原來他還在查。 賀綸偏過頭看著她,笑道,“此番若能找到你父族,而你父族又有俊杰,你可要努力巴結我,這樣我怎么也能把那俊杰變成大才,為你支應門庭,如此說不定咱們倆就更匹配了,你說呢?” 他的眼睛在明珠的輝映里熠熠生光。 湯媛默默望著他,視線與他交織在一起,他笑了笑,傾身親了她一口,像是大人親小孩。 “元、宵?!?/br> “我才不是元宵?!?/br> “你是?!?/br> “你才是呢?!?/br> “大膽!”他一面嚇唬她一面湊過去,將她抱在懷里。 “你抱的太緊了?!?/br> “那你趴在我懷里好不好?” 滿帳都是怡人的甜香,女孩的身體那么輕柔,似是一團云,伏在他懷中。 卻說這日一早,王府炊煙裊裊,門房準備吃剛出鍋的鮮rou包之時,一個狗膽包天的乞丐目無王法的來到裕親王府的正門,請注意,是正門,而不是后門和角門。 當然他是沒法靠近的,因為他才跨過拴馬石就被門口的侍衛叉了出去。 “滾!”侍衛吼道,“再敢靠近一步,老子叉死你!” “尼瑪,我是你們王爺的師叔??!”乞丐齜牙咧嘴,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蹦起來。 尼瑪是什么東西?侍衛并不知這是一句罵人的話,但見這乞丐脾氣不小,不揍不行。 說來也是巧合,張錄算準了明通今日差不多該到,這才將將走到門房附近就聽外面有打斗聲,心頭一跳,連忙打開側門沖了出去。 明通臉上挨了兩拳,罵罵咧咧的跟張錄告狀,說這兩個家伙以多欺少還拿劍鞘戳他。 侍衛快要氣炸了,“明明是你先撩陰腿!” 若非王府門前不宜見血,他們今天能把這老乞丐戳個稀巴爛。 張錄連哄帶勸將明通帶走,又讓人整治了一桌飯菜供他填飽肚子,也不知他餓了多久,看見飯菜眼冒綠光,恍若風卷殘云,張錄剛眨了眨眼,桌上已是片葉不留。 明通急著跟賀綸要錢,拍著肚子就要去找他,被張錄一把拉住。 張錄陪著笑臉道,“大師,府里給您準備了香湯,好歹洗干凈再過去吧,總不能殿前失儀?!?/br> 如此又是一番忙碌,直至辰時以后,明通才見到賀綸,好小子,三年不見快竄上屋頂了,怎么這么高! “俗話說親兄弟明算賬,何況我還是你師叔,這次總共提前了三天也就是三十六個時辰,一個時辰一百兩,也就是三千六百兩再加上你承諾的兩千兩,給錢,我最近窮的連內褲都穿不起?!闭f完這句話他忽然發現房間還坐著個小姑娘,咳咳。 好漂亮的小姑娘。明通挑了挑眉。 這就是賀綸的師叔?怪不得賀綸一提他就犯尷尬??瓷先ミ€不到四十歲,挺高大正常的一個男人,但整個畫風因為嘴角那顆喜感的媒婆痣完全崩壞。湯媛輕咳一聲,偷偷瞄了眼賀綸,仍是面無表情的坐在太師椅里至今未吭聲。 明通又催了一遍,他是真缺錢,都快缺死了。 賀綸努力忽略明通門牙上的一根菜葉,扶額道,“情況我的人也跟你說了,人就在你面前,這是她生辰八字,從去年開始‘撞邪’,你看看是不是沾了不干凈的東西?!?/br> “是她呀,是她嗎?”明通抓起生辰八字又看看湯媛,似乎覺得離得遠看不清,竟大搖大擺走過去,湯媛緊張的瞪大眼,只聽賀綸陰冷的哼了一聲,明通立時縮回一只試圖去撫湯媛天靈蓋的爪子。 賀綸沉聲道,“你行不行?不行的話直接拿三千六百兩走人?!?/br> “另外兩千兩呢?” “那是付給解決問題的人?!?/br> 明通也不管行不行,立刻大包大攬道,“我就是那個解決問題的人。嗯,小姑娘臉色稍稍有點憔悴,應該是沒休息好,你們房事不要太頻繁,再吃半個月我開的安神藥,保證藥到病除?!?/br> 說著,他抓起案上的筆就要開藥方。 湯媛與賀綸的臉已經紅的幾乎能滴出血。 尤其是湯媛,簡直不敢相信這種奇異的生物竟能在大康完好無損活到現在!也虧得他是賀綸師叔,否則就憑牙縫那點菜葉都不知被人叉出去多少回。 “別害羞啊,十八歲已經成年啦,反正她是你老婆,不過你稍微悠著點啊,次數多了影響精.子活性?!泵魍钅钸哆?。 賀綸并不懂老婆和精.子的意思,但感覺莫名的羞恥。他一定是瘋了,病急亂投醫才會找明通過來,好丟人??墒撬叿指?,說不得罵不得。 話說當老婆二字飄進耳朵里,湯媛就一激靈,緊接著又來一個“精.子”,若非賀綸坐在身畔,她幾乎從椅子上跳起來! “怎么了?”賀綸不解的看向她。 她卻一瞬不瞬瞪著明通。 干啥?明通捻了捻嘴上的大黑痣。 “你剛才說……精.子!” 明通嘿嘿笑了兩聲,“是呀?!?/br> “卵子!” 嗯?明通的手指在大黑痣上一頓,正眼看向湯媛。 你們在對什么暗語?賀綸面色微沉。 “羊駝?!泵魍?/br> 湯媛隱隱發抖,“草!泥!馬!” “你怎么罵人呢?”賀綸還是能聽懂“cao”字和“你”字的。 明通雖然不正經,可也是前輩,湯媛這樣罵他,委實有點不懂事。重點是她一個女孩子家家的跟誰學的粗話! “沒事沒事,她這不是罵我,是鬼上身了,邪祟不想讓我給她治病,對我展開了攻擊模式?!泵魍ㄆ届o的收回視線,將開好的方子撕碎,揉成團隨手扔在地上,無視賀綸的表情,開始剔牙,邊剔邊道,“她這邪氣中的不淺啊,我得給她做個法,讓你手底下人安排個佛堂。再準備點茶和點心?!?/br> 這種穿越人士相逢的事情居然也發生在了她身上!雖然狗血淋頭,可她,是,真的,激動??! 說一點兒也不懷念從前的世界是假的! 作為一個專業考試機器,通過無數次模擬考的考驗,湯媛捫心自問,考一所名牌大學還是不成問題的,只要不出國,學費總能湊的齊,而且她超級會考試,獎學金什么的更是小意思,不管怎樣日子都比生活在一個男人說了算的世界強??! 可老天爺偏偏讓她在高考的前夕穿了,人生也從此天翻地覆的改變。 她掩面痛哭,其余的事都交給明通了。賀綸似是想要安慰她,卻被明通攔住,“快快,來不及了,趕緊跟我去佛堂,再晚一晚指不定邪祟要指揮她做什么壞事?!?/br> 講真,賀綸不是很信鬼神,可又弄不清湯媛究竟怎么回事,只得壓下疑惑,任由明通將她帶走。 但佛堂是馮鑫安排的,且還專門安排了帶密室的那間。 是以,當湯媛跟明通坐在佛堂喝茶壓驚那會子,賀綸也正坐在站在密室的小窗口喝茶,打量二人要搞什么名堂。 不是他不想光明正大跟過去,而是明通形容猥瑣,滿嘴謊言,倘若他在旁邊,定然不會說真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