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
如果每一個人的議論他都要計較,那么東京城就沒有多少活口了。 嚴二郎君來秦府提親那日,秦嫀還在秦府沒走,一面是趁著夫君外出,想在娘家多待幾天,一面是想要見見,二jiejie的未來夫婿就近長什么樣。 于是嚴二郎君在堂中和秦員外說話時,屏風后面便躲著一美艷,一娟麗的雙姝,透過屏風的縫隙偷偷瞧男人,好不羞恥。 當然了,單指秦二娘子。 秦嫀笑,當初自己議親的時候,可是直接出去會面的。 郎君英武高大,面容也周正,眉宇間帶著武官特有的煞氣,看起來有些兇,而且說話也一板一眼,弄得人好不忐忑。 秦員外到底是見過貴人的,自不會像當初那樣戰戰兢兢,什么都不敢問。 這郎君家里的情況,即便門第再高,他亦一一問清楚。 那嚴二郎君也一一作答,不曾流露不耐之色。 等問清楚了這些,秦員外才差人去問秦二娘子,如何? 得到了一句:“憑阿爹做主?!?/br> 那就是滿意的意思。 嚴副使提親順利,那張常年板著的臉,也不由露出一絲喜氣來,對秦員外道別后,打馬回府報喜。 多年前的那次成親,嚴副使早已忘了是什么滋味兒。 如今三十有一,夜里頭偶爾的確是難耐。 那嚴家郎君一走,秦二娘子捶胸頓足地后悔,拉著二meimei憋出一句:“你剛才怎地不提醒二jiejie,讓我出去見他一面?!?/br> “哈?”二jiejie這么大反應,險些把秦嫀逗笑了:“沒見著就沒見著,哪又有什么?” “可不是這么說的?!鼻劓痴J真道:“我瞧上了他,非他不嫁,他卻沒見過我?!?/br> 萬一中間出了岔子,婚事說黃便黃。 所以這樁婚事,眼下還是不穩定。 明白了她的意思之后,秦嫀不知道該作何反應,自己這二jiejie啊,對自己的顏也太自信了,難道她不知曉,有一個詞兒叫做見光死。 當然了,二jiejie確實長得清麗可人,氣質脫俗,很符合當下郎君們的審美觀。 秦嫀一邊斟著茶往唇邊送,一邊給二jiejie出謀劃策:“這般好不好,你寫信問問,他近日要去何處辦差,若是地點適合,你也去那轉轉,二人遠遠地見上一面,也不算失禮?!?/br> 秦娉想了想,這法子確實可行,便笑道:“那我就去寫了?!?/br> 給她出主意的秦嫀,多少有點心虛。 好好的一個傳統女郎,可不要被自己帶上了放飛自我的不歸路。 秦嚴兩府,都在東京城內,說遠也不遠,書信來回有一天就盡夠了。 自家那二jiejie,與嚴二郎君互通書信后,一大早,便紅著臉拉了meimei的手:“三meimei,他說他明日要去金麟池辦差,我們可去賞荷,順道見上一面?!?/br> 七月天的荷花,開得正艷。 金鱗池,在東京城西北角,乃是天家花重金打造的御林園,占地遼闊,美輪美奐,本是只有貴人才能去的地方。 不過后來,官家仁愛,愿意與百姓共享這份美景,便特許百姓也能入內參觀。 擱秦嫀心中,那就是一個古代版的中央公園,的確是很美的。 而且治安也特別好,非常適合女郎們去游玩,畢竟是皇家的地方,敢在這種地方鬧事,就是藐視皇法。 第二日一早,秦府姐妹二人起來梳妝打扮。 已嫁為人婦的三娘子,穿了身水色配鵝黃的窄袖羅裙,出行方便,也不打眼。 然不知是不是秦二娘子的錯覺,她瞧著梳妝完畢的三meimei,總覺得三meimei的上圍又見漲了…… 即使穿著普通的羅裙,也能讓人忍不住去瞧她。 還有這臉,以前并不覺得,現在卻是怎么瞧著越發適合艷麗貴氣的打扮了。 珠紅玉翠,金簪銀釧,怎么戴都好看。 秦二娘子自個兒身材苗條,用心打扮一番,眉目如畫,仙氣繚繞,很是年輕,倒不像是成過親的女郎。 因著今天是給二jiejie當綠葉,秦嫀頭上簡單素雅得很,力求不搶二jiejie風頭。 再說了,大乾的郎君們喜好一致且明確,就是要瘦。 秦嫀覺得自己就算往頭上戴一圈夜明珠,也不會惹來多少郎君的愛慕。 清晨的金鱗池,涼風習習,日頭還不算毒辣。 一撮撮的游人,有些聚集在水榭里頭,有些聚集在游廊邊,談詩論賦亦有,會知己情人亦有。 要不怎么說大乾民風開放。 不多時,秦二娘子與嚴副使碰頭成功,來相陪的秦嫀功成身退,留下晴好在這邊守著,自己則帶月英去轉轉。 御林園內也有廟宇,那寺內的鐘聲空靈沉著,令人安心。 秦嫀逛累了,便笑道:“咱們上去借個方便,順便看看有沒有齋飯吃?!?/br> 月英心底好笑:“夫人就惦記著吃?!?/br> 嚴副使今日的差事是查辦天光寺的佛像沁淚一事,初聽就知道是裝神弄鬼,不過宮里的人們迷信鬼神,因此就來查查。 本是嚴副使的活兒,但可能攝政王對此事有興趣,也一道來了,得知他約了女郎,攝政王看他的目光流露出鄙夷,然后……倒沒懲罰,只是讓他滾。 這差事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差事,所以嚴副使就毫無心理負擔地翹班會見小娘子,順便同情一下天光寺的那些光頭。 怕是要吃掛落。 第28章 能在御林園經營的廟宇,自然是規模不錯的廟宇。 這里的一切看起來都氣魄恢宏,莊嚴肅穆,因是依山而建,周圍樹木郁蔥,遠眺而去,亭臺樓閣,古香古色。 此刻時間還早,香客并不很多。 小娘子和小丫鬟帶著紗絹帷帽,走在斜徑上,身形婷婷嫋嫋。 在廟宇中偶遇小師傅,禮貌問清楚舍后所在之處,二人便說說笑笑地走了過去。 不愧是能夠在金鱗池經營的廟宇,后舍建得很是干凈寬敞,而且還將女郎和郎君分隔兩地,一東一西,互不干擾。 秦嫀出來得比月英快些,站在外頭等候,她瞧著附近有株紫薇花開得喜人,便笑了,揚著團扇走過去欣賞。 哎呀,若是這個時代若是有照相機或手機就好了。 女郎站在這株紫薇花下拍照,定然好看。 正想著,秦嫀的笑容頓了頓,歪頭傾聽,仔細聽了一陣之后,確定自己沒聽錯,確實是聽到了一道壓抑的女郎聲音。 “……”秦嫀皺眉,面露擔憂之色。 尋著似有若無的聲音,她便提著裙擺過去了。 舍后這種地方,一般人都不會逗留,因此也不怎么打理,周圍樹木山石凌亂自然,當初開鑿是什么樣眼下就是什么樣。 顯見那聲音是從一片高聳的山石后面傳來的,秦嫀抿了抿唇,加快了腳步。 眼瞧著這道水色的玲瓏身影,突然冒出來,一條著黑袍的修長手臂,自她身旁閃電般伸出,往懷中一摟,然后另一只手將人的口鼻封住。 事情發生僅一瞬間。 非???。 對那山石后面,正在吃野食的野鴛鴦倒是毫無影響。 面對突如其來的變故,小娘子被嚇得不輕,臉兒煞白。 她的帷帽掉地上了,腰身亦被人禁錮著,口鼻也被人封住了,全身上下除了一雙還能活動的眼睛,無一處是自由的。 完了。 秦嫀腦海中閃過要遭的念頭,并且極力地分析,這人是要劫色還是劫財??? 真是的,不是說金鱗池治安良好嗎? 眼下看來也是閉著眼睛吹。 為了自己的安全起見,秦嫀都不敢掙扎,她在等待適合自救的時機;然而那人箍著她并未有所動作。 只是發現她呼吸不暢,將寬厚的有力的手掌松開了些許。 剛才憋得不輕的小娘子,一得到呼吸的機會,那心口就像山巒似的,起伏有致。 一下一下,弄得黑衣郎君蹙眉。 這名劫持小娘子的郎君,便是來天光寺辦差的攝政王趙允承,經過他的暗訪,終于在舍后找到一對私會的野鴛鴦。 “……”晦氣。 他正準備離開,一道冒冒失失的身影忽地闖過來。 趙允承本不想管,因為與他無關。 明明聽到這種聲音還要過去,不是蠢就是腦子不夠用,讓她去洗洗眼睛也罷。 但最后,不想管閑事的的攝政王殿下,還是伸出了援手,把那女郎的去路攬住。 這大抵是趙允承第一次抱女人,渾身上下說不出的別扭,觸感太軟了,味道太香了,像個添了熏香的面團兒。 郎君垂瞼睥睨,瞧見還是個胖的,難怪臉上也軟乎乎。 這時候,山石后面的戰況正酣,好似已經到了白熱化的進程,羞得人臉紅耳赤。 被人禁錮住的秦嫀,也終于意識到了那里正在發生什么,體溫一下子高了幾度,臉頰火辣辣似要燒起來了一般。 所以說,禁錮住自己這個人,并不是想要劫財或劫色。 也許……他只是在這里幫人把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