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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敲了敲門,“我不用‘Simple’遺留難民?!?/br> 他犯難,“社團的新生我不太熟……上次在堅果認識的那支樂隊,我問下他們?!?/br> “給龐景汶打電話?!?/br> “你怎么回事,爆炸了一樣——好,我打,立刻打?!?/br> 她撥通秦山的號碼,“老秦,借下練習室……就我們幾個,嗯,比巴卜的鑰匙在我這兒。謝謝?!?/br> 果殼后臺有一間練習室,偶爾有本地樂隊借用,大多時候是存放樂器的雜物間。 李琊和季超把多余的物品搬去隔壁休息室,騰出空間來,接著整理樂器,檢查設備。 龐景汶推開門,額上還掛著汗珠,喘著氣說:“我遲到了?” 季超說:“沒 規定時間,你急什么,這里剛收拾好?!?/br> “你說越快越好……” 音響里偶爾跳出琴音,李琊在試音,抬眸說:“你跑來的?” “打不到車就跑過來了,反正不遠。我本來在家自習,閑著沒事兒?!?/br> 整理練習室的過程令人平靜些許,她輕聲問:“五線譜會看么?” “只會看四線譜和簡譜?!?/br> “你過來,先玩一會兒。我把五線譜轉簡譜?!?/br> 龐景汶打開琴盒,取出藍色貝斯抱在懷里,躊躇著不愿上前。 季超說:“愣什么,過來插電?!?/br> “獨奏一段試試?!彼α诵?,拿著樂譜和筆靠墻坐下。 季超說:“別笑了,大哥,你現在笑得很可怕?!?/br> 她斂了笑,面無表情地說:“我怕嚇到他?!?/br> 龐景汶摸出心型撥片,彈撥出單音節,看了看另外兩人的神色。 李琊在音符上標數字,聽見聲音忽地沒了,頭也不抬地說:“別緊張,又不是考試,我和季超都非常業余?!?/br> 貝斯低音響起,如小象跳迪斯科,起起落落,生動有趣。 她停筆看過去,彈撥貝斯的他神采奕奕,再不見靦腆模樣。 霎時,節拍變快,低音復雜交錯。猶見群象起舞,新鮮瓜果在它們頭頂和長鼻上來回滾落。 拉長的音收尾,手離開琴弦,他害羞地撓了撓頭發。 實在出乎意料,季超以擊鼓代替言語。 李琊問:“你自己寫的?” 龐景汶點頭,“看非洲旅行指南的時候,節奏自己就冒出來了,還是第一次創作,技巧沒跟上……” “不要總妄自菲薄,我覺得很好?!?/br> 季超說:“誒,讓他試試《閣樓》?” “你帶譜子了?” “都帶了?!奔境瑥陌锬贸鲆粋€文件袋,將四線的貝斯譜放到他面前的譜架上。 他熟悉了一遍,大膽提議,“我想合奏?!?/br> 李琊背上自己的木吉他,拍了拍話筒,數著節拍說:“一、二、三、四——” 吉他琴音和人聲同時響起,“如囫圇吞硬糖,脊背隱隱作痛,輾轉折疊。是誰在閣樓高唱,我心事無人講……” 小鼓敲響,而后貝斯加入。 她的聲線刻意提高,好似真空袋里的莓果,輕盈飄揚,時而靡靡。 這首被杜萱改成青春期少女的歌再次回到她這里。 曲終,龐景汶看了她的樂譜上的歌詞,彈奏時沒聽清的部分都找全。 李琊問:“不喜歡?” 他搖頭,“很有風格,特別是詞,怎么寫出來的?” “就那樣,寫我看見的?!?/br> “‘我’不是你,對吧?” 她“嗯”了一聲,沒再多說。 李琊時常會在閣樓彈琴,偶爾好興致會哼唱喜歡的歌。 茶樓有位女郎,不知是喜歡音樂還是消遣寂寞,沒有客人光顧時,會悄悄坐在臺階上聽她唱歌。她同女郎們只是打照面的關系,基本叫不出名字,偶然發現有人偷聽,并未道破。 她內心深處是排斥和她們接觸的,直到那位女郎染上毒癮,迫不得已離開,臨走前闖入閣樓,央求她為她唱首歌。 美麗容顏不再,女郎雙頰凹陷,瘦得不成樣子。她不忍拒絕,根據女郎哼的旋律,彈唱了卡百利樂隊的《Dying In The Sun》。女郎說這是她最喜歡的一首,美得不像話,還說她 夢想做歌星,有人肯為她寫歌。 沒多久,女郎去世了。李琊從其他人那兒聽來不成章的故事,寫下了《閣樓》。 連著幾天,李琊、季超和龐景汶按時在練習室碰面,玩到果殼營業才離開。 合奏過后,她不太滿意‘Simple’樂隊自做主張的修改,決定將《閣樓》重新編曲,做新曲小樣的計劃暫時擱淺。 這天,不知是誰玩笑說:“到前邊兒舞臺去怎么樣?” 調好燈光,樂器接上設備,一切就緒。 正門打開,幾人走了進來。 李琊和葉釗遙遙相望。 第二十八章 如囫圇吞硬糖 脊背隱隱作痛 輾轉折疊 是誰在閣樓高唱 我心事無人講 夢的某一刻 回到最初的滑雪場 扮演可以撒嬌的小女孩 是誰在閣樓高唱 我心事無人講 悶熱潮濕的城啊 把這場大雨當做雪吧! 即使 即使身在某處 無論何處 沒有一個著力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