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敞開到第三顆紐扣的領口，恰到好處的隨意，性感得無可挑剔。

    她摘下耳塞，“彼此彼此?！?/br>
    來到背街小巷一家面館，狹窄店面塞滿了客人，老板娘招呼他們在門外擺起的矮桌上入座。

    老板娘同葉釗很熟悉，直接道：“二兩牛rou，這位meimei呢？”

    李琊看了一遍占半面墻的菜單貼畫，說：“一兩豌雜，再加個茶葉蛋?！?/br>
    老板娘朝店里報了餐點，轉身接待別的客人。

    玲瓏短街攘來熙往，彌漫煙火氣。

    李琊剝了茶葉蛋吃，兩碗面上桌，附贈兩小碗老鷹茶。

    她悠悠地說：“葉叔叔?！?/br>
    葉釗正在吃，以挑眉回應。

    她用筷子卷起面，“我有嬸嬸了是嗎？”

    他低笑一聲，近似于哼，“亂講，那是孟芝驊?！?/br>
    “噢——長得像秦山前妻的高中同學?！彼潭桃痪涿枥L出一部長篇巨著。

    “沒有，頂多鼻子和臉型相似?！?/br>
    “小學科學課觀察螳螂交配，我也這么細致入微?！?/br>
    “是嗎？”

    “你這個觀察力可以幫刑偵做側寫了?！?/br>
    他喝了口茶，說：“貓舌頭，還是不合胃口？”

    “味道一般，你真是不挑剔?！?/br>
    “我這個尋常市民就愛蒼蠅館子，你湊合湊合?！?/br>
    像是回合制文字游戲，她夾槍帶棒，他綿里藏針。她初次發現，原來他和氣偽裝下還有毒舌一面。

    李琊不想再一來一往明朝暗諷，看著他說：“葉釗，你不準喜歡別人?！?/br>
    他挑眉道：“還有呢？”

    以為他會說類似“你是誰”“關你什么事”一類的話，卻不想他竟反問。她悶悶地說：“不準帶女人回家，不準……”

    “打算立個三不準？看來沒少做班干部?！?/br>
    她皺眉瞪她，“我沒有?！?/br>
    他冷下臉來，“面坨了，快吃?！?/br>
    “兇什么兇……”

    吳主管走來，同葉釗打招呼，未經邀請自顧自在這一桌落座。

    點單后，她說：“meimei的傷好了？”

    李琊乖巧地笑笑，“嗯，今天送叔叔上班?！?/br>
    “唉喲，好乖?！?/br>
    他淺笑，“她從小就乖?！?/br>
    吳主管說：“女孩兒就是好，我那小子整天調皮搗蛋?！?/br>
    李琊隨意問道：“幾歲了？”

    “六歲，快上小學了。我和他爸爸工作忙，平常都是婆婆爺爺帶，嬌慣得不得了?！?/br>
    李琊還要接話，葉釗說：“叔叔吃好了?！?/br>
    有他人在，她不好回嗆，連忙動筷。

    他將紙巾揉成一團，起身去店里埋單。

    一碗牛rou面上桌，吳主管從筷筒里揀

    了雙筷子，出聲說：“你看，我們公司同期的都成家了，就你叔叔還單著?！?/br>
    李琊明白了，這是孟芝驊二號。她故作驚訝地說：“他單身??？”

    吳主管一怔，“我記錯了？”

    “不清楚誒?！笨匆娝呓?，她故意提高了聲線，“昨天還有人給他送醒酒湯，啊，可能是同事吧?！?/br>
    葉釗走到她身旁，“吃好了嗎？”

    她點點頭，“你慢慢吃?！?/br>
    他說：“我先上去了?！?/br>
    吳主管看著他們走遠，心里不是滋味，連這香菜也讓她吃出了苦澀。

    李琊亦步亦趨跟著葉釗走到大樓門前，停下腳步，說：“不送我？”

    他轉過身來，分別指了幾個方向，“公交車、地鐵，或者你可以打車，實在閑得慌，走路回去不到一小時?！?/br>
    “找不著路?！?/br>
    “會說話嗎？問路?！?/br>
    她舔了舔牙槽，“你生氣了?！?/br>
    “我為什么生氣？”他分明笑著，卻冷漠得可怕。

    “亂說話?！?/br>
    “嗯，有自知之明?！?/br>
    “我……”她蹙眉，欲言又止。

    “李琊，我要工作?！?/br>
    “那你說我要怎么辦？整天見不到你，要逼瘋我?！?/br>
    “好啊，你瘋給我看看?！?/br>
    她氣得跺腳，踩到垂下去的耳機線，拔下連在iPod上的接口，使勁摜出去，“我討厭你！”

    “那最好?！?/br>
    “……明明你之前不是這樣的?！?/br>
    “是怎樣？”

    話音落下，她揪住他的衣領，墊腳湊過去——欲吻他。

    他寬大的手掌覆上她的臉，將她往后推開，“一個伎倆用第二次就不管用了。還有，跟我耍渾也沒用?！?/br>
    她踉蹌兩步，眼看要跌到，他扶住她。

    她一把推開他，“假惺惺?！?/br>
    “第一，不準來公司找我；第二，不準半夜給我打電話；第三，不準叫我叔叔?！彼D了頓，轉身走進樓里。

    她朝背影喊：“滾你媽的，準不準關我屁事！”

    他回頭，淡漠望她一眼，轉角走進電梯間。

    *

    “一起做音樂！”李琊拍門道。

    季超站在宿舍門后，見她似有滿腔怒意，不解地說：“這么突然？”

    “上次給你聽的那支曲子，我們現在就把小樣做出來?！?/br>
    “可以是可以，會不會太急？”

    “你就說搞不搞？”

    “我當然沒問題，關鍵是要找其他樂手，至少得有個貝斯?！奔境镒吡藘刹?，從床上撈起手機，“問問樂隊的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