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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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長的頭疼后,顧阿南微微睜開了眼睛,病房的天花板泛著水紋的月光,劉晗靠在床邊,睡得安穩。 她記起來了,所有的所有,曾經的一切,像是走馬燈一樣,旋轉個不停。 她第一次看見白一寧的時候,透過鐵門的縫隙,不屑的看向那個男生,不屑的看向他身后的一切。 她斜睨著那邊的白一寧,手指微微顫抖,腳步也變得緊張,她感覺他面無表情的盯著自己,好像看清了她……她想要隱瞞的…… 對,那個男人的死和她有關,她踢走了掉在他旁邊的藥,然后她靜靜的看著他抽搐,最后咽氣。 但她覺得自己沒有錯,這個男人是個很壞很壞的人,年輕的時候□□進了監獄,現在還依舊手腳不干凈,把所謂瘋了的流□□人鎖在家里,美其名曰照顧。 所以顧阿南覺得自己大概是正義的。 可是白一寧的眼神仿佛透射她的內心似的,好像隨時會舉報她,告訴所有人,把她關進監獄…… 實際上關于這個同齡人,顧阿南的小伙伴們也十分的感興趣,沒人有什么好感,只是覺得有趣。 漂亮的小男生,患上了無法社交的精神疾病,實在是……可憐又有趣。 直到顧阿南的母親去白一寧的家中工作,她才有機會去那個大房子里,近距離看到那個人。 他住的房間很大很空,能看到湖泊和山林,窗臺上放著沒有魚的魚缸,他坐在椅子上,往那個空空的魚缸里,扔進去一個一個玻璃彈珠。 果然是有病的人…… 雖然顧阿南覺得這個孩子很內向也很古怪,但她卻有種不想拋棄她的心情,和其他那些把他當笑話的孩子們完全不一樣。 不過她只能把微淺的同情藏在心里,然后繼續和其他人一起調笑著大房子里的那個小孩。 她記得有個雨天,忘記帶家里的鑰匙,然后就去找母親拿鑰匙。 臨走的時候,白一寧把她拉住,冷靜的說:“那個人的死我看到了,陽臺上看的很明顯,不過我不會告訴別人,你是個好人?!?/br> 要是以往,顧阿南一定立刻動手問候對方了,可是她卻異常的相信眼前這個眉目秀氣的孩子,好像是雙方達成了某種共識,無言的認定了友情。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他們坐在后花園的臺階上,古老的樟樹如屏障一樣遮蔽著傾盆大雨,只落下稀里嘩啦的雨聲和零碎的雨滴。 他們在這樣喧嘩的雨聲里交流,好像被世界加密了似的,無比自由輕松。 第一次這樣認真的看著他的側臉,顧阿南膚淺的覺得真好看,比全世界所有男生都要好看,只不過…… 他好像識破了她的心思,沾了雨水在花崗巖上寫下“我沒病”三個字,很快,那三個字也被他一下抹掉了,因為…… 因為他的母親神不知鬼不覺的來到了他們的身邊,女主人的笑容格外的客氣,電視劇里的闊太太都這樣笑,說不上褒義或是貶義。 但顧阿南很清楚,女主人并不喜歡她靠近他的兒子,理由是……理由是什么呢? “她不喜歡我?” “她不喜歡任何人?!?/br> “你一直得呆在這嗎?” “大概吧?!?/br> “多無聊啊,我帶你走吧?!?/br> 帶你走的意思對于小孩子而言,大多數是玩笑話,但對顧阿南來說絕對不是,她在細細計劃著,計劃著攢錢帶他離開這里。 實際上,顧阿南很早就想離開這里了,這里烏煙瘴氣的,到處都是危險分子,繼續下去她也會隕滅在這里。 女主人不喜歡他們單獨在一起,但會很熱情的招待她,顧阿南覺得微妙,但不想去猜測。 大概是同齡人的原因,他們喜歡的東西很相似,玻璃彈珠、游戲卡牌、三菱鏡…… 有時,一小塊玻璃碎片就能玩一個下午,看著反射在天花板的光,四處游蕩,泥鰍一樣,跑得飛快,特別是三菱鏡折射出的七彩光帶,落在他的臉頰上,讓她心里嗡嗡的喜悅。 有時,玻璃彈珠砸向臥室的地板,吧嗒吧嗒,樓下被這雜音氣得要命,逮著要修理他們,然后他們就會裝作毫不知情,在大人們來之前,跑到桌子邊,認真看起了書。 有時,下了雨,桌上會擺著點心和牛奶,但她總會從書包里拿出干脆面,砸碎了兩人分著吃,看著碎末沿著屋檐下的水渠流走。 有時,溫度適宜,陽光正好,樹蔭下一片碎光斑,風一吹,光便和諧的流淌,他們望著大樹,隱約的藍天,世界沒有一處是全景,全部被遮蓋著,唯有那個約定,她牢牢記得。 她進了初中,頭發長了一些,有男生開始在校門口堵她,無聊的告白,但她一個都不喜歡。 不知為何,人上了初中,就好像是從猿人進化到直立行走了似的,好想做許多許多,特別的,卻沒有意義的事情。 初一的夏天,某個夜里,她失了眠,拉開窗簾,鄉下的夜晚黑的可怕,但漫天的星辰卻又絢麗的耀眼。 心里的某個開關咔噠一下旋開,她趕忙從抽屜里找出手電筒,開心的奔出去,爬上高高的樟樹,向他的窗戶扔石子。 好久好久,他才打開窗戶,她第一次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她的期待和喜悅即將要被對方收到了,漫天的星辰,她想給他。 那大概就是喜歡吧,顧阿南第一次意識到喜歡他,初一的夏天。 然后他從陽臺小心翼翼跳了過去,懸空的剎那,倆人都嚇得夠嗆,但還好樹梢夠粗夠結識,他穩穩抓住了她的手,然后顧阿南忍不住在心里傻笑,卻沒表現出來。 慢慢的、慢慢的走在鄉間的小道上,不自覺已經習慣了這樣的黑暗,月光灑落在遠處的湖泊,波光粼粼,如黑夜里無數顆散落的珍珠,不覺得可怕,只覺得圣潔。 回過神來,她居然和他牽起了手,誰先主動,她沒去思考。 湖畔,輕柔的風,迎面拂來,對面的山林遮蓋著城市的燈光,她緊緊抓住他的手,心跳的異常。 雖然喜悅,但依舊沒表現出來。 她是個不擅長表達的人,一直就是這樣。 “我不太喜歡晚上,因為沒有太陽?!?/br> “但是有燈啊,比如這個(手電筒)?!?/br> “那也很渺小啊?!?/br> “還有我呢……” 聲音很小,大概他沒聽見,但她也不會說第二遍,有夠丟臉的。 仔細想想,他過的也不錯嘛,大房子、家教、殷實的物質生活,說不定真是腦子不正常,他騙了她,她又傻了吧唧的輕信了…… 不過這種懷疑,從來就是短暫的掠過,她還是信任他的,非常非常的信任,因為那件事他從來沒告訴過別人,想到這里,嘴角便會揚起,藏不住的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