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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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她沒改色,胡老生怕罪奴一進村,她好奇地探頭探腦,于是壓低聲音解釋道:“聽說是什么戶部尚書的罪眷還有族親。這些人沒犯事之前,那是頂頂上的權貴人家,如今鳳凰拔毛做了落窩雞,落到咱們這地方是賤籍,為奴為婢也是最下等的那一行?!?/br> 他看秦巧心不在焉,再三叮囑:“我與你說了,你聽過忘了便是。但有一點,進到里邊,耳朵眼睛嘴都要管好!記著沒!” 秦巧揉揉被擰過的耳朵,保證自己絕對不犯事。 一等胡老走遠,她便蝦著腰邁進牌門。 說是牌門,實則就是三根粗陋的木桿子撐起一個門框。 略微高一些,木頭陳年枯朽爬滿青絨,這東西沒什么大的用處,只向外來人告知一聲——此地乃是朝廷安置流放罪奴的安置村落,閑人莫入。 這里便是刑徙村。 十里八鄉的人覺得念起來拗口,便稱之為罪奴村。 十日前,胡老說要給她一份活計。 秦巧本以為是跟在胡老身邊收尸下斂,已做了許久的準備,然而到了此地才知自己要做一廚上幫工。 若問秦巧,她有什么為難的事情做不來。 打頭先的,便是做吃食。 就如同有人天生就懂穿針走線繡花鳥蟲草栩栩如生,有人便天生笨手笨腳做不得添油加醋熱火烹調。 幸而這份活只需要切生斷骨,靠一把力氣就好。 力氣活,秦巧便做得來。 灶上大管事娘子看她話少手勤,人木訥還老實,便滿意留人了。 這是她上工的第十日。 秦巧沿著村中走出來的小路,一路七拐八轉。 罪奴村是專供罪奴夜宿的地方。 白日里,不管是男是女,天晴下雨,都要出門做工。 故而此時一路往里去,寂靜得很。 這路她走得很熟,秦巧還惦記著所謂‘東京戶部尚書’,路過一座歪斜的草棚子,竟忘了捂住口鼻,猛地一窒,險些嘔吐出來。 她急急往后退了幾步,憋得人臉都紅了。 這座草棚子與罪奴村的其他草棚并無區別,長木頭叉開入地搭起來,外邊披上一層茅草勉強遮風擋雨,里邊就能住人。 之所以如此難聞,乃是因這一座是獨辟出來,遠遠隔著其他草棚,里邊安置的都是流徙路上傷重的罪人。 罪奴村沒有醫者。 這些人路上生了重病,好容易能卸下枷板解開鐵腳鏈,整個人如同癱了一般,親眷不得照料,因為要種田,即是打圍、燒石灰、燒炭,并無半刻空閑日子。 但人不死,大管事便不能輕易處置了,隨便指了一座遠離眾人的棚子一扔,任他生蛆腐爛,熬到最后一口氣散去。 秦巧快快走過,遠了去,才發覺這棚子里往日□□喊痛的響聲沒了。 大約又過身幾個吧。 她心說:胡老怕是又要忙了。 到得很早,灶棚空蕩蕩的,秦巧卻有幾分驚訝。 怎么灶火暖著,空氣中竟然漂浮著一股濃郁的燉rou香氣呢? 第11章 罪奴村少有自力開火的,一來,害怕火引子落在這些大罪之人手中,生出禍患。二來,既是流放,怎可食飽身暖?若是日子過得舒暢,這些人又如何領悟圣人良苦用心? 故而罪奴村當中有一寬木棚,四向朝外,生兩眼灶火,每日按人頭分食。 上工這些天,倒是頭一次見小眼灶開火呢。 秦巧只打量一下,順手添了一把柴火,照著往日的活計,將大灶燒上水。 日中時分,會有鑼鼓響,外出的人便知到了放飯的時候。 這份活計做起來并不難。 尋常人家做些吃食講究干凈熟透,可到了這里,有一口暖和的下肚的就很不錯了。 秦巧從一側布袋中挖出三大勺陳米,落雪一般往鍋里下時候,其中黑點米蟲清晰可見。 她手抖了一下,卻沒有停住,照舊隨了冷水大勺子來回攪弄著。 灶上管事娘子牛娘子跟屠管事是遠房親戚,尋常屠管事不在,有什么大小決斷都要問過她。猶記得她第一天到灶上,不過是瞧著淘洗一番,就挨了好大的教訓。 胡老給她作保,自己亦是跪下求了許久,牛嬸子才終于松口。 這年頭日子難過,保全自己都不容易,誰人憐憫誰做菩薩,她秦巧便算了吧。 鍋里微有熱氣的時候,牛嬸子終于到了。 天有些涼,她著直領對襟的麻布襦裙,人很福態,走路一攆一攆,遠遠看著像個稻草丘子在挪。近了,能瞧見人側臉和脖子連著張,一層層油潤的肥褶皮,有汗珠子泛出點點膩光。 秦巧忙做謙卑態,蝦腰碎步上前,打拱行禮:“問牛娘子安?!?/br> 這可是她以前伺候公府家貴娘子才會行的禮數,可鄉野之間,唯有如此,她低著、人家仰著,才能顯出此地究竟誰是主事人。 牛娘子一看她行禮的架勢,這心里就好過幾分。 升斗小民,舉凡有些勢力,自然喜歡被人捧著。 她揚揚手,“安?!?/br> 秦巧也不回鍋前,管它攪不攪弄,鍋底是糊了還是生的,這時候最緊要的便是不能怠慢牛娘子。 或者該說,最緊要的,是不該讓牛娘子覺得自己被怠慢。 她落半步跟在牛娘子身后,看她如常一般巡視了這分寸之地,眼珠子老實地落在腳前邊的一點黑地上。